江南至

谢谨嘴上说是拥一会儿,可直至时漾腰肢酸软都未能将她放开。

不仅如此,这日过后时漾发觉谢谨似乎对于抱着她处理事务莫名的喜爱,每每她在他跟前时总是免不了被他带到膝面上。

若是单单被拥着倒是无伤大雅,可谢谨一如既往对她未曾有半分防备,翻看案几前承上来的密函便如同看话本子似的,从不避着她。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小半月,雨意半点未消,待到船舫靠岸那日却放晴了。

此次他们是暗访,并未提前告知当地官员,更或是说谢谨本意便是打一个措手不及。

早前准备时时漾特意与谢谨提过可需要准备一应物什,得到的是不必的回复,也要她落个清闲,加之这一路上除却那夜暂居的客栈有些许破漏外无一不要她惬心,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出是早早便备好的。

再度换乘马车,时漾小幅度的挪动着身子往谢谨那头靠,见他似乎并未察觉后擡手扯了扯他难得一见的宽袖:“夫君,这回南下可是要久住客栈?”

谢谨未答,稍稍侧身示意道:“再过来些。”

时漾一怔,唇瓣微张,似是一时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由来的,他想触一触她的唇。

指腹贴合时,温软触感覆了上来,一路顺延到心尖。

好似被羽毛轻拂过,带起阵阵不可言说的痒意。

“夫君?”

对于谢谨的忽然亲近,时漾莫名有些心慌,但要说排斥倒是一丝都无。

“抱一会儿。”谢谨低低道,语调捎带了些倦意。

是了,昨夜安寝时并未见着他,迷迷糊糊间记得似是到了后半夜这人才动作轻到几不可闻地上塌将她拥入怀中。

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惯习,非要她在怀中才能就寝。

思及此,她莫名有些脸热,囫囵应声。

车厢内空间极大,两人合衣而眠也是绰绰有余的,时漾打量了两番索性扯着谢谨宽袖接力跨坐在了他怀中,待到坐实了才小声道:“只是一会哦。”

“嗯,一会儿。”

声调传入耳中,倦怠极了。

时漾抿了抿唇,心知定然不止,两手张开往后伸,环抱住了谢谨背脊,在他埋首在她颈肩时也给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车轱辘轮转,许是路面平坦,又许是昨夜里被谢谨闹醒过,时漾本在心中算计着如何进行下一步,到最后竟也迷迷糊糊阖上了眼。

再度醒转时已然不在马车上,时漾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陈设不像客栈的模样,瞧着更像是……府邸。

时漾微微蹙眉,一寸一寸仔细辨认着。

谨王府一应账簿都在她手上,虽说不甚上心但若是江南有这幺大一处宅邸她该是知道的。

除非,这是谢谨手中的私宅。

时漾心中隐约有些不快,一时说不上来,手心摁上胸脯缓了缓后舒了一口气。

倏然间她想通了:本身便是表面夫妻,他手中有什幺不在明面上的宅子与她何干。

但这股子没由来的情绪在谢谨进到里间将地契交于她时彻底消散了,只因他坐在床榻边沿缓声同她解释道:“新婚时匆忙,本该回京时便交与你,事务缠身耽搁了。”

时漾垂眼扫过谢谨掌心那方地契,推却道:“漾漾不收,既是夫君私产还是夫君管着为好,再者……”

她面上显现出几分苦恼神色,顺带把住了面前之人的腕骨,另一手搭在那地契上,“府中事务实在繁多,夫君若再给这幺一方宅子,漾漾真要分身乏术了。”

话毕半晌未见谢谨动作,时漾本以为这番话起了效用方要收回手,却不想下一瞬那方地契径直被他塞入她掌心。

“收着便是,至于府中事务原也是我疏忽了。”

与谢谨单独相处这幺些时,他语调若是有明显波动时漾还是听得出来的,便道:“漾漾并无别的意思,只是——”

倏然间,时漾脑海中闪过某个片断,视线直直望向谢谨。果然,他面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因着刻意避着她的缘故他略微侧着身子。

时漾唇角弯了弯,还想要说些什幺,将将启唇便见谢谨站起身来,直直道:“先歇着罢,府中事务待到回我会找人打理,到时漾漾若想看账本吩咐一声便好。我……”

时漾笑吟吟等着他下言,只是道:“夫君?”

谢谨不再看床榻之上已然存了逗弄心思的人,定了定心绪后轻咳了声:“皇兄密信吩咐要我暗查吞吃税收一事,这几日应是不能与漾漾共寝了,若是短缺物什便命人去置办,这处宅邸离着街市近。”

“另外,若觉得无趣了也可外出,带上暗卫即可,这些时日不大安生。”

难得听谢谨说这幺长一段话,且字字句句都是为她想着,而她……

时漾抿了抿唇,轻唤道:“夫君。”

谢谨离去的脚步顿住,回转身来便见时漾垂着头,似乎不大欢喜,以为是先前语气不甚好便再度折返,抚了抚自家小王妃柔顺的额发,声气也一再放缓:“这事不好耽搁,我尽快了了带着漾漾游江南,可好?”

淡去少许的冷竹气息再度转浓,时漾垂着眼道:“漾漾不急,只是想……想叮嘱夫君,万事以自身安危为先。”

“自然。”谢谨应下,稍顷,又补了句,“万事自然以漾漾叮嘱为先。”

话音落定,时漾两手环在了谢谨腰间,指尖扯了扯他衣角人便依着动作伏下身来。

一时间,距离拉得极近。

循着当下心意,时漾微微仰着脸,唇瓣触上了谢谨面颊,一触即离。

不待谢谨反客为主,时漾便整个人裹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笑颜催促道:“夫君去罢。”

谢谨无奈,盯着瞧了半晌才转开视线。

直至将门扉带上薄唇上捎带着的笑意都未完全消散,阮琛实在不想在此时触霉头,却不想后头那人一脚将自己踹到了自家王爷跟前。

“王…王爷。”

阮琛颤着手将那张函纸递到谢谨跟前,待到他接过后更是屏吸凝神,努力将自个儿存在感降到最低。

实在是函纸中写的内容要他做不了主,如若不然当下他便要带人将那狗官给活活绞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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