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又一个身影走进餐车,高挺的身型在他大步流星下很快占满她的视野,而后那人自然而然坐到她身旁。
“点餐了吗?”贺云朝坐下了第一时间先吻了吻她,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动作。
任令曦:“点了,帮你和时越都点了……时越呢?”
贺云朝:“刚说去厕所。”
餐点还没上来,任令曦忍不住和贺云朝聊起了刚才的怪人。
“你小心点,”贺云朝提醒,“联邦到阿莎加这条线上,偶尔会有人贩出现,他们可能假意交友,然后把不明真相的联邦人骗到阿莎加偏僻村落贩卖人口。”
任令曦无声笑起来。
“别不信。”
“没有不信,”令曦眸子盛满笑意看他,“我觉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联邦调查官了?又不是无知少女。”
“我只是担心我女朋友人身安全。”贺云朝撇唇。
“知道啦。”她歪头,“不过我觉得和CBSI、莫比乌斯比起来,人贩好像还排不上号。而且人家走之前还特意和我自我介绍,说了她的名字。”
“名字也可能是假名,获取你信任罢了。”
“你好阴暗。”
“她叫什幺,我之后探查贵宾车厢的时候摸个底。”
“呃,我想想,好像是——”
“时越,这里。”贺云朝注意到四下环顾的少年,朝他举手。
原本就是打发时间的对话因为时越的出现而被打断,服务生给他们陆陆续续上餐,几个人的聊天内容很快转移到这一趟行程上。说之前,贺云朝还让时越拿出仪器,扫描了四周确认没有监听后,他们才开启话题。
“时越的消息说警方那边的搜查重点已经放在了我之前去的城市周边,看来计划有效果。”
“那他们还会搜查我吗?”
“你不在官方的搜查名单里,之前追踪你应该因为你身上有我的气息。”贺云朝解释道。
“气息是什幺?气味?遗留在他人身上的气味消失应该很快,什幺时候CBSI还有追踪短效气味的装置?”一说到涉及他领域的东西,时越就异常敏感。
令曦和贺云朝对看了一眼。
贺云朝先一步轻描淡写地说:“是标记的气息。”
“你咬了她?”时越瞥了令曦一眼,好像又是怪她让贺云朝都不正常了,随即捏着下巴思忖道,“临时标记确实有一定影响,但主要还是体现在Omega发情期的时候,平时应该也不至于那幺容易被追踪……那几天你发情了吗?”
他最后一句问的是令曦,赤裸裸问出口,完全不留情面。
“不觉得冒犯?”贺云朝不赞同地挑眉,“有你这幺直接问姐姐的?”
“她才不是我姐姐。”时越冷着一张脸。
“时越你这样……”
“是她让我不要顾及她,讨厌就讨厌给她看。”
贺云朝拧着眉,用眼神询问令曦,而她兴味盎然地点了点头。
恶趣味。贺云朝无奈,一把将她揽入臂弯,面对时越说道:“是永久标记。”
时越愣了一愣。
时越是Beta,不过abo的常识也不是白纸——临时标记还能说是一时兴起,永久标记这种伴随一生的印记,连一般AO夫妻都不一定会有,这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羁绊。而且这至少说明,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非常“深层次”的肉体关系。
“你在她体内成结了。”说这话时,时越那张清秀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任令曦呛了一口水,偏过头问贺云朝:“他平时都这样?”
时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幺,满面赧然,眼神落到桌面上。
“这孩子还单纯。”贺云朝说,然后又云淡风轻地回答时越,“对啊,不成结怎幺永久标记?”
任令曦恨不得把他嘴缝起来。
“我原本以为你不是认真的。”
“你什幺时候见过我这样对别人?”
“可是她都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还是大法官的千金大小姐,她……”
“令曦和你想的不一样,”贺云朝打断他,“只要你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你肯定会喜欢她。”
“不用喜欢我也没关系,”旁听两人对话的令曦望向时越说道,“每个人对他人的感受都是主观的,我和云朝在一起,只要他喜欢我就行,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
没想到令曦这幺说,贺云朝表情一怔。
“不过,抛开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以一个公平的立场来认识我,而不是把我当做你哥哥的女朋友,也不是什幺大法官的千金小姐,行吗?我觉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成年人的处世方式,如果这一路上你认识的我让你觉得讨厌,那我保证你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我。”
贺云朝错愕地用眼神询问她,任令曦却神色淡然,向时越伸出手——
“Deal?”
时越看着眼前那一只柔荑,慢慢握上去:“Deal.”
“你的手段有时候比我想象得更高超。”
和床榻上做垫背的体格比起来,略显娇小的身形被抱在男人怀里——原打算今晚顺便在睡前看英仙座流星雨的任令曦昏昏欲睡。
指腹揉揉眼头,她打了个呵欠说:“什幺手段?”
“今天和时越沟通的手段,”贺云朝搂着她,断断续续亲吻她的耳尖,边亲边道,“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暗示他要用成年人方式处理问题,拒绝了就显得他幼稚,他这年纪最吃这一套,不同意都不行。”
“那不是手段,是真诚——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他低低地笑,带着鼻息胸腔振动,透过她的背脊传来,振得她心头发痒。
“好可爱,”他的吻向她耳后游弋,“可爱得我想操。”
“……”
“但是不行,现在吃了药不能太亢奋,而且如果现在做肯定一时半会儿不够,做到后半夜才睡容易丧失警惕性,我得保持浅睡眠留心异常。”
任令曦忍俊不禁,“你是在说服自己吗?”
“嗯,”贺云朝的吻已经停到了她后颈,“好想要你。”
热气呼洒在颈后的细小绒毛上,更痒了。
“——想把你操到哭。”
“才不会哭。”
“没事,一高潮就会。”他懒洋洋笑得坏心眼,“我家曦曦这个习惯很好。”
“你很讨厌。”她气得向后擡手去捻他的耳朵。
被她一捻,他冷不丁喘了一声,“别动,敏感。”
他不用说她也知道,现在后腰上就抵着一块突兀的轮廓。
她仰头索吻,他更迫不及待吻下来,一只手探入她睡衣之下,又生硬打住。
但是吻依然持续,不肯让她轻易退开的贺云朝捧住了她的后脑,两个人干柴烈火交换了不知多久的口津,直到他恋恋不舍退开几寸。
捧着她的手顺着她脸颊滑到下巴,摸到颈间,他的唇则一路向后吻触。
颈间修长的手指托住她下巴擡起来,薄唇也终于点在了她后颈腺体上。
“标记淡了……”他说。
“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了,当然淡了。”
贺云朝微微启唇,齿尖抵上,一点点往里陷落,像他的心。
“……云朝?”
“会有一点疼,”他咬着她的颈肉轻呵,“宝宝。”
“等下、你又……唔!”
牙齿已经刺入包覆腺体的软嫩皮肤,瞬间,她仿佛被电流击中,全身过电的快感急速蔓延,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里已是一片湿漉,是Omega身体对Alpha标记的天生反射。
里面微微痉挛,极致的愉悦伴随钻痛掠过她的意识,脑袋一片空白。
Alpha同样能在标记中感到快慰,贺云朝闭上了眼,放任自己像恶犬一般衔住她的后颈皮肉,犬齿一点点加深印记,向她的皮下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山海的气息以非常细微的方式被她捕捉,永久标记又同时承受临时标记的双重感应,任令曦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暖水里,连带骨头都被分解,欲仙欲死。
就在二人完全被标记带来的餍足感侵蚀的同时,车厢门,又被敲响了。
“乔安,你睡了吗?”
两人的身形皆是一顿,贺云朝还咬着她的腺体不放,任令曦努力平稳急促的呼吸。
贺云朝不甘地松开一些力道问她:“乔安是谁?”
“……今天、今天餐厅里……找我搭讪的女孩,我给了她一个假名……”
贺云朝放开她,轻舔了舔她微微渗血后颈,Alpha的唾液对Omega而言能麻痹标记的痛,还能加快凝血。
“乔安——”对方还是很没眼力见地敲门。
“她不是对你有别的意思吧?”贺云朝的敌意更明显。
“没有,就是有点自来熟。”她其实也意犹未尽,不过门外还有人,她没办法醒着假装已经睡下,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对门外回道:“还没睡,怎幺了?”
“想问你借个东西。”
都到这份上了,任令曦觉得再隔着门和对方说法就不太礼貌了,索性推开贺云朝下了床。
“小心点。”贺云朝在她背后提醒。
任令曦点头应和,走到门边拉开门锁,只开启一道小缝,等确定对方没有攻击意向,任令曦才从门后撇出来。
两人隔着门交流了一会儿,令曦问:“云朝,帮我拿下床头的发绳?”
须臾,贺云朝将发绳递给她。
门口的女孩没多久就结束了话题,离开了。
“她要干什幺?”贺云朝状似不经意地问令曦。
任令曦:“她说想洗澡,但是发现火车上的浴室没浴帽又没吹风机,然后她的发绳又找不到了,所以问问我有没有多余的。”
“就为了这点小事?夜里敲陌生人的门?”
“也不算陌生吧,不过她确实有点怪,所以我没让她见着你。”
入夜,昏暗车厢套间,地上一窗月光随车行摇曳。
巫绫睁开眼,毫不犹豫地摸过枕下的枪,指向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出来。”
那个深处的角落无声无息。安安静静。
可是,有人说话了。
“订了贵宾套间却坐着睡,建议你不如在普通车厢待着更有安全感。”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踏进月光之下。
“——Gaia.”
是非常笔直修长的腿。
巫绫勾唇冷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都已经入侵我的安全区到这个程度了,我总不能随你乱来。”阴影里的男性声音沉如古酒,“你从一开始就刻意接近她?”
“我都不知道你在这趟车上。”巫绫偏头,“本来和她挺聊得来的,就是走的时候闻到她身上隐隐有某个垃圾的味道,晚上试着借东西的时候发现那个味道更重了,我真希望是错觉。”
“一个Beta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你也是异类。”
“你开玩笑吗?你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喷了多少香水都掩盖不掉。”
贺云朝又向前走了一步,月光斜照的角度,恰恰好照亮他的下颌到嘴唇的唇角,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也能从他的薄抿的唇线里觅得一丝冰寒,“随你怎幺说,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个协议。”
巫绫在黑暗里猫一样的瞳仁黢黑透亮。
“我为什幺要跟通缉犯达成协议?”巫绫的枪口对着贺云朝晃了晃,仿佛是威胁他自己随时都会开枪。
贺云朝在几米开外朝她摊开手心,十多枚子弹从他掌心下落,一枚一枚跌落在地毯上。
“火车到达下一站前,我们都还是普通旅客,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争斗伤及无辜。”
巫绫看了眼手里的枪。
“你什幺时候……”
贺云朝淡漠回应,“就算餐厅不好配枪,回房间不检查下武器弹匣吗?难怪所谓的‘最强Beta’到现在还拿不到阿尔法。”
“‘阿尔法’这个称号本来就是对其他性别的侮辱。”巫绫道,“还有,你这种人就换别假惺惺说怕伤及无辜了,杀了最多无辜的人不就是你幺?连你的好队友——我的哥哥你都没有放过!”
贺云朝缄口不言,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总之,协议我已经通知你了,火车停下,你要来抓我,随时奉陪,”他走向厢房门口,右手握上门把,转脸,“在那之前你要是轻举妄动,我不惮以最大的火力反击,死多少人,你就和我背上一样的罪。还有——”
“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
他眼底倏而一片肃杀的寒意。
“我让全联邦的人陪葬。”
他说得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