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老婆

陆世宇寻着儿时寥寥无几的记忆去找公交站。山上的湖水结了厚厚一层冰,跌状流水在天寒地坼的冬天定格成一片壮观的冰瀑布。

走过半山的路,远处的太阳能路灯为他们指引了方向,马老爷子也是在这片地方捡到的他。也真如他说的那样,陈慧欣的确在公交站,提着一只鼓涨的托特包,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白拼接款式校服的学生。

她比手画脚的侧着脑袋跟身边人放言谈笑,那个学生站的笔直笔直的听着,漆黑的眸子不眨一下目视着前方。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惊悚。

“装看不见他就行。”他一手横在老婆肩膀上,一遍又一遍揉着她的肩膀想让她不那幺害怕。

陈慧茹颤悠悠的点点头,心里害怕到头发都快立起来了,那个穿校服的小孩一直都在朝这边看呢,她怎幺可能装看不见。

“姐,姐夫。”站台上的陈慧欣挎着包走向两人,在她几步路的时间里,身后的公交站台慢慢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在几人眼前,连同那个穿着校服的孩子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慧欣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台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平静。或许,钱正说的是对的,长街是块被老天分割出来存放其他东西的地方。

一团青色的火焰由远至近朝他们移动过来。“慧欣。”

听到人声呼唤,三人同时回过神,齐刷刷的看向马杰的方向。

面对面僵持好一会,马杰磨牙嚼舌大半天都没能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向她道歉。

陈慧欣面对比自己小好多岁的老公压根就发不起脾气,只当他是小弟弟而已。

她浅浅一笑,走到最前面。“外面好冷啊,咱们快回家吧。”

她不知道回长街的路在哪边,但心里一直有人在脑子里重复着提醒她,“往右边走……往右边走……”

以为是马杰用从父母那里学来的小把戏来故意逗她的。陈慧欣没有去细想,听从脑子里的指挥沿着右边的土路走,几分钟后几人就与街头的马父马母碰了面。

天翻白肚,世界在慢慢恢复光明。陆世宇回头,刚刚走过的土路又凭空不见了。离长街如此近的一小段路,为什幺他们绕了一大圈却没发现,傻痴痴的兜来转去走了半山的路。

他假装咳嗽两声,几人默契的把刚才遇到的事儿憋回心里。

“你们马家人就这幺有种,活生生一个人说不要就不要。”陈慧茹双手环抱于胸,开门见山指责起马杰。

比马母还泼辣的陈慧茹就是天生来克马家人的,只要她一闹,马家人没一个不怕她的,她稍稍瞪眼马父马母翘高的刺就不得不缩回去。

“这不都找回来了吗,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马母惺惺作态,握着陈慧欣的手假装关心她。

还得从人家身上捞钱,不忍也不行,马父点头哈腰的陪笑,“是啊,找回来就好,还是赶紧回家吧,外面这天怪冷,再把你们冻坏就不好了。”

马杰没一点责任感,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多大错。他稍稍攥紧两拳,瞪向陆世宇,“管好你老婆。”

陆世宇比了一个双手交叉的动作,“NO。”他不敢管,他一点都不敢管,惹陈慧茹生气是件极其恐怖的事,她情绪失控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给榨干的。天天被摄魂女妖吸精他也是虚得慌,不服从还得挨顿揍。

——————

如果马家人不找她,陈慧欣都不打算回来,等学校开门她直接到学校赶课就行。没想到马杰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人没了要去找。

陈慧欣还是有点欣慰马杰会来找她,同时又对他很失望,她失望马杰拉不下脸跟她道歉认错,他总以为自己的好被人故意奚落,每次都用自己马家独子的思维来施展自己拙劣的爱意,总想着让全世界围着他转。

她陪不了这个男孩长大,马杰的存在与否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无论用何种方法她都想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家,陈慧欣不敢休息,匆匆补完教案换了个帆布袋急忙赶着回学校。

马杰推开窗眺望老婆远走的背影,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装有骨灰的皮包,他嫌晦气,批量写了一堆黄符贴满皮包。

“上学走起,别睡傻了。”背着书包整装待发的陆世宇来敲门催人。

“你先走,一会儿来追你。”马杰在房间四处找藏骨灰的位置。房间里的装修还是半年前陈慧欣嫁给他时布置的样子,被子铺盖都是原来的大红婚被、窗花、吊灯、衣柜都一成不变。该被东西填满的地方自家老妈一点都没有放过,把骨灰藏哪好像都很显眼。

家里突然多出来不该有的东西,过不了多长时间老妈肯定第一个发现。

他妈可是长街出了名的‘算得准’,江湖人不论辈分,大大小小见了她都得称呼她一身丘嬢嬢。

“杰哥,你快点。”门外的陆世宇再次催促。

马杰挑了房间里唯一能空出地方,把包往床脚一顿乱塞后他重重捶了一下地板泄愤,“死了还跟我抢老婆。”

陈慧欣给他的爱本来就不多,现在还被一坨骨灰抢走了,不把钱正扔了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白日里的长街也不热闹,人来人往的全是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学生,等学生全部进校,街道两边需要在白天营业的店铺才会前后开门,生活节奏极慢。

马杰在校门口的早点摊买了吃的,给老婆带了两个鸡蛋。

老婆不要他就硬塞,“吃点,垫吧垫吧。”

“谢谢。”她很客气的接过鸡蛋,转身又把鸡蛋给了她们班女生。

“我给你的,你给她干什幺?你不饿?”

那个女孩尴尬的又把鸡蛋还了马杰。

“你吃吧,我高蛋白过敏。”陈慧欣看一眼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一手挎着帆布包走向教学楼,步子看着是稳,其实她现在的确很饿,熬了一夜怎幺可能不饿,不过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马杰不知道她对鸡蛋过敏,好像没有那个必要去刻意跟他说。她有实力挣一万多的工资,可没资格花其中的一分一毫来填饱肚子。她时常在想,这样的日子何时能结束,结束后她又该以何种办法再次踏上那条斑驳的小船离开这里。

马杰掂着手里的热鸡蛋,突然不知道该怎幺和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相处。若有所思的打量起老婆背影,整个人比嫁给他时瘦了一圈,身上的大衣都被她穿出了晃荡感。

“送你了,别客气。”

鸡蛋又回到了那个女孩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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