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道看着杨非不知所措的样子,恍惚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雨夜,他不过是落了作业在学校,却在冥冥之中走到了不常走的楼梯那边。
一拐角,看到的也是杨非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满脸泪水,擡头看他,满脸惶恐。
现在呢,脸上的阴影在雷电的照耀下忽明忽暗。没有泪水,全是惶恐与不安。
那是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吧,齐道这幺想着。却又有点失望,他在害怕我了吗,他是不是想走了,想逃离我了呢。
这种失望在雷声的催促和酒精的麻痹下愈加让他焦躁。他仓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脚与木地板碰擦发出强烈的”刺啦“声。
齐道不耐地深吸一口手中的烟,本就将燃尽的烟叶一下子失去了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随手将手中的烟头扔在阳台的垃圾桶中,反思着自己,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非这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不再有着紧张惶恐:“你还是老样子啊。”
齐道却愣住了,老样子?哪样?
杨非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阳台上,看着外面阴森森一片,道:“我第一次见你,你也是遮挡不住的烦躁都表现在了脸上,我原本以为你会扭头就走的,没想到啊,你却带着我去找了他们。”
“其实我都习惯了,习惯了在那个楼梯边站会儿,发会儿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找我了,我却是第一次看到你。”说这话的时候,杨非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缩手缩脚的,我也是,所以从来不反抗。那你呢,齐道?”杨非转过头看向齐道,眸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在公司看到你的时候啊,你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都是缩手缩脚的气息,即使装作不在乎似的抽着烟。”杨非一步一步走近齐道,“我好像看到了当初的我。”
“你那时候就在向我求救对不对?”杨非盯着齐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窗外的雨瓢泼不停,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不辞吝啬地向外排着水。
齐道的心里滴答滴答,是雨的声音,是血的声音,是难以言说的秘密,是不可开启的潘多拉宝盒在发出声音诱惑着他。
齐道看着杨非清秀的脸庞,看着他没有被雨夜遮挡住的清澈瞳孔。
那里面是他,他背对着黑暗一片,面色低沉,脸上还有着酒精影响着的不自然的红晕。
我醉了,齐道想。
他向前略一靠近,复上杨非的唇。
我醉了,齐道想着。
杨非没有反应。
齐道一点点慢慢磨蹭着杨非的唇畔,却不敢更近一步。
我没醉,齐道想着。刚准备离开时,杨非却一手将齐道捞了回来,另一种手搂住齐道,用着更大的力量去习惯齐道的气息。
杨非将舌头探了进去,犹入无人之境一般四处勘探。
齐道愣了,杨非醉了吧?可他的嘴里没有一丝酒精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烟草味。
哦,是我的。
齐道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能木木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杨非的气息离开了,齐道呆望着他,一言不发。
杨非却呵呵一笑,“是你喝多了来占我便宜的,我只是顺道讨回来一点罢。”
齐道的潘多拉宝盒被杨非就这幺肆无忌惮地打开了,在这个雨夜,或许是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