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琳娜打开舱门，美丽的人鱼瞬间游了上来。
塞尔基柔软的发丝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昨天……不见了，看不见你……好想你。”塞尔基磕磕绊绊地，从她唇齿间吐露出的一个个字符像是八音盒中的女孩的舞步一步一步轻巧地落在埃琳娜的心尖。
短暂地沉醉过后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丝后怕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我昨天……接我的妹妹去了。”
埃琳娜垂下眼眸，素白的手指轻轻摩挲手中的发丝。
“你会说人类的语言？”她问。
人鱼点了点头。
埃琳娜深吸了一口气。
“是只有我听见，还是其他所有人都能听见？”
“只有你，没有第二个人。”
她这次直视着人鱼恋慕的眼睛。
“为什幺？”
“这是我赋予你的权利。”
空荡清灵的声音仿佛是透过朵朵云浪穿行而来。
埃琳娜感觉手背一凉。
塞尔基轻轻将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正歪着脑袋，虔诚地望着她，深蓝的眸子瑰丽得像是海底的宝石。
埃琳娜的心脏一阵收缩，仿佛是手背上的某一处神经连接着心脏。
“你想回家吗？”埃琳娜冷不丁问出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回到亚特兰蒂斯。”
“想！”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塞尔基出现如此激烈的情绪。
“那告诉我，亚特兰蒂斯在哪里？”女人循循善诱着。
塞尔基却焦急起来。
“在这里！”
“什幺？”埃琳娜眼眸颤动。
“我能感受到，它，在这里。就在这里！离我很近。”
塞尔基蓝盈盈的眸子像琉璃珠，泛着水光。
埃琳娜认真地看着塞尔基，许下承诺。
“我会帮你找到它。”
*
埃琳娜锁住寝室的门，拉开衣柜，蹲在占地一隅的保险箱面前。
她无声地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那是顶层观测台的门钥匙。
也就是她被调来研究塞尔基之前的工作地方。
研究所里的所有房间都有不同的钥匙和门禁卡，所长那里还有控制各个门开关的遥控器。
研究所内的大家都比较习惯刷卡，虽然也会配备钥匙。但埃琳娜一直把钥匙随意地扔在床头柜上。
交接工作的那个时候，埃琳娜上交了观测台的门禁卡，接替她的同事问她要钥匙，她摸了摸口袋，瘪瘪的，就下意识说钥匙不知道被她放到哪个地方，弄丢了。
晚上回到寝室，才发现钥匙就那幺不起眼地趴在床头的柜子上。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把钥匙交上去，而是放到小保险箱中。
如今，埃琳娜却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交上去的门禁卡会被修改编号，就算埃琳娜把卡留着也没有什幺用，而钥匙就不同了。
她把钥匙揣进口袋。
临走之前，苏西娅告诉她，她们考古队这次来Y城就是因为收到居民的消息，说是西北方位那片山的前面发现了疑似公元前三百四十年洛曼帝国的城邦遗址。
“在传说当中，亚特兰蒂斯和洛曼帝国可是存在于同一个时期呢。说不定，我们来这里考古洛曼帝国，还能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
埃琳娜回想起苏西娅欢快的话语，不禁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位于研究所顶楼的观测台只有两名值班人员，白日的人一直没变过，新的观测员是接替她值夜班的。
在白班夜班交替之间会有二十分钟的空隙时间——从晚上九点二十到九点四十。
从地下一层到顶层五楼，进入观测室，修改探测器的指令并不难。难的是怎样避开所有监控？
电梯里有监控，观测室内有监控。
“疯掉了……”埃琳娜无力地依靠在衣柜上，掩面喃喃自语道。
破解监控，覆盖视频？
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做完所有的事情。
埃琳娜感到有点烦闷，她无助地望向窗外微微掀起浪花的大海。
Y城的海域是相连的，从东边到西边……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在研究所，却能帮她搞定所有监控的人。
晚上九点二十一分。
“好了，他下来了。”小巧的蓝牙耳机内传来简洁的话语。
女人戴上口罩，走进电梯。
虽然知道电梯和观测台的监控已经被覆盖，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多留了个心眼。
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个跳转，终于上升到了“五”。
钥匙毫无阻挡地插进门锁中。
埃琳娜走进观测室，下意识捏了捏鼻梁处的口罩。
她修改了海底探测器的一些程序，并为它增加了一道新的指令。
Y城西南方位的一间房屋中，女孩盯着监控，留意到一处不对劲。
“快走！换班的人好像要上来了。”
耳机内却一片寂静。
鲜红的数字跳转到顶层。
值班人员刷卡打开观测台的门。
和平常一样，空无一人，只有闪烁的数字和蓝色的屏幕。
与此同时，埃琳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一层走廊的监控视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