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除了讨好我,你没得选

阿嫂进门,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副情景。

落地灯光线昏黄,高大的男人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个什幺,发出了动听悦耳的歌声。

娇小的女孩趴靠在男人右胸处,一背黑发在灯下如绸似缎,侧脸被发丝掩住,看不清神情。

如果忽视掉凌乱的小书桌,斑斑血迹的地毯,两个人身上深深浅浅的血印,阿嫂当真要觉得这一幕温馨至极。

悚然一惊,阿嫂一时也捏不准雇主今晚的情况了······

外头的事阿嫂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猜测一二,但席先生今晚心情实在反复呐。抱着小姑娘回家时心情还算好,上楼隔了一会,又冷着脸叫她去给小姑娘清洗,之后吩咐她包些姑娘爱吃的云吞备着,方才打电话来叫送餐时,语气听着又戾了。

这现在又······

不过她只是个佣人,左右不了的事情实在太多,上头主子们关系好了,她也好做些。

端着踏进房间时,阿嫂知道诡异从哪里来了,空气里漫延着血腥气,从男主人的左胸处散出,还隐隐掺杂了一股清甜的香。

“席先生!你怎幺伤成这样······”阿嫂忙放下餐盘,转身手忙脚乱拎来医药箱,剪了纱布去给他清理创口。

他懒洋洋叼着烟,任阿嫂动作着,另一只手将她侧脸头发拢净,剥出在光下,轻轻拍了拍,唇侧勾着个邪肆的弧,“来,跟阿嫂说说,怎幺伤的?”

其实阿嫂已经猜见了,地上有染血的钢笔。

阿嫂给他撒上创膏,用纱布封好,一切做完,忽地对上了他怀里姑娘的眼睛。

眼眶是薄薄的红肿,瞳仁黑漆漆的也没了神采,就那样凄厉安静地睁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前头给她清洗时就发现她瘦了好多,人心肉长,四个月朝夕相处,阿嫂真心喜欢她。

怎会不心虚不心疼呢?可没办法啊······

阿嫂捧来餐盘,想挂起笑,可实在挂不起来,声轻颤抖,“阿雅小姐······大娘包了你爱吃的三鲜云吞,用一些好不好?”

阿雅轻轻地笑起。

孟言浪语,淫䙝狎玩,人前人后他还当真是无所顾忌。

这具身体被他摸遍了吧?还有哪一处干净呢。

没有啊,没有了。知耻如阿雅,觉得自己当真是脏污至极。

再恨,也伤不动他毫分,还有什幺意思呢?

阿雅视线慢慢擡起,扫向他脖颈处可怕的喉结,言语化冰,一剑霜寒直指那人:“大娘,我还没成年,你看到的事恶不恶心?”

阿嫂望见了她眼睛里的破碎绝望,迅速低下头,所有言语哽在喉间,化成心底一声叹息。

“大娘,你别低头,你也欣赏一下啊······”

阿雅笑着,指向他手里的物事,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好看吗大娘,他想把我关在这样的金丝笼里,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的企图是不是?甚至帮着他,也来瞒我,把我诱得自陷沼泽。四个月······心是石头都该捂热了吧,我从小没有母亲,一直是把你当成了亲人的,到头来,你是他黄金笼上的宝石锁。大娘,你们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无耻,好脏污,没有善良。大娘,你那幺疼我,你帮帮我,我要离开这儿,我要离开他······我的人生不该这样,我爹地还在医院等着我······”

她说着,用尽全力,将男人手上的精致八音盒打翻在地。

金属撞在地板上发出砰响,一室冷寂,雀儿咽喉被掐住般,曼妙乐声戛然而止,阿嫂的心抖了一下。

“席先生,阿雅小姐实在可怜,您就······”

“阿嫂。”他睐过来。

阿嫂噤声,立刻出去,带上了门。

他要笑不笑的模样,看不出有没有生恼,阿雅力若游丝,也一并安静了,他亲了亲她发顶,眉眼到底是蕴了一丝浅戾。

“你今天跑了一整天,医院的电话一个都没接到?”他舀起一颗饱满的云吞,凑到她唇边。

爹地······爹地怎幺了?

阿雅别过头不肯吃,眼里神光聚拢,有些着急想去找自己的小袋。

“吃下去,我告诉你。”他那样温柔,诱哄的语气。

阿雅张嘴,接住。

“真乖。你请的什幺下三滥护工?把你爸氧气断了六个多小时都不知道。”他又舀起一颗,送过去。

爹地!阿雅脑袋彻底空了,挣扎着就要下去。

后腰被他扣住,“已经让人转回席氏了,现在无事。”

阿雅一惊,旋即明悟过来,他没拦,但一直派人在盯着。

“你乖乖的,阿雅。我应过你爸爸一句话,你跟了我,我活着一天,就许你一世恩宠。同样,你爸爸下半辈子的安足自得,也捏在你手里。”

“那我们父女宁愿死了,也好过被你这样拿捏。”她呼吸薄弱非常,声音也轻。

勺子落在碗沿发出叮声,他淡色眼眸眯起,阿雅发丝被他一把捞住,扯下,被迫擡头与他对视。

良久,他俯下脖颈,鼻尖轻轻地蹭着阿雅的,情人一般,缓缓呢喃:“你死了,我还能奸尸,你爸死了,我把他曝尸街头。这种话,你只能说一回,再让我听到一次,我会不高兴的。”

贴得很近,阿雅望进了他的眼睛,淡漠的眸子优雅从容,不似说笑。

“讲再多都一样。我一个歹路上的贱格之人,对你,我拿出十足耐性,也算心诚。富贵荣华,我不会缺你一星半分,但你最好不要挑衅我脾气,我什幺手段,你不会愿意见识的,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雅,现在和以后,除了讨好我,你没得选。”

他衔起一粒云吞,送到她唇边。

阿雅屈辱闭上双眼,晶莹泪珠滑入鬓角,牙齿在打哆嗦,唇瓣颤抖着,终是微微张开,让他送入。

他满意了,也不再玩她,一勺一勺地喂,阿雅提线木偶般,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接。

喂完了,他把阿雅抱起,摆弄着让她洗漱,最后放进被窝里。

小熊和相框被他命人取了回来,摆回原位,阿雅紧紧搂住玩偶,惹他微微蹙眉。

到底是怜她,男人单手插袋看着,没出言嘲讽,转身将八音盒从地上拾起,放在她床头。

他给她留了盏小台灯。

灯线落下,照在八音盒上,拉下一个巨大的囚笼之影,困罩在她身上,衬得床上的她小小一只,当真是笼中莺雀。

她怔怔地,望着笼外的灯光,望着他高大的阴影,一双空洞眼睛仅剩一点泪光。

“为什幺?”她问。

为什幺偏偏是我。

他歪着脑袋,静默地看了她半晌,缓缓勾起薄唇,爱怜地抚过她额尖,“自从在公寓里错吻了你,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从头到尾注定是我的了。你初吻是我的,初次也会是。别怕,给我睡你会舒服的,这种事等你心甘,好不好?你说细时丢过个八音盒,不喜欢这个的话,改日带你去瑞士,让你重新挑。”

“今晚你累了,”他轻轻落下一个晚安吻,唇边漾着那样温柔的笑意,“好好睡足一觉,明天就允许你去医院陪你爸爸,恩?”

话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阿雅抱着小熊玩偶背过身去,面向内里墙壁,眼泪簌簌无声零落,湿透乌黑发丝,浸入枕芯。

身下的小床好像一层浮洋碎冰,而她是行差踏错的小北极熊。他掌控着整个宇宙的日月洪流,什幺都不用做,轻轻松松用一点冰冷的灼日,一场残酷的雪崩,就足够让她和父母两岸相隔,天南海北,逼她随他漂流,画地为牢。

......**......

翌日天明,阿雅房间门被敲响。

好一阵才开了条缝,小人儿脑袋垂着,发丝掩住了他想看的脸,全身丧气样儿。

他伸手,她反射般小小退了一步。他不以为意,寻到那方秀小的下巴,扣住,擡起,狭长眼眸半眯着打量。

“哭了整晚?”语气并不善。

阿雅屏气不敢说话。

“半小时,收拾不好今天就不用去了。”说完,手松开了。

阿雅细细一口气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才敢舒出,扭头回了内置浴室,趁涩痛眼尾又要沁出泪前,拧开冷水给眼睛做降温。

爹地在他手上情况未知,她不能有半点触怒他。

收拾一番下楼,阿雅在他安静却压迫十足的眼神里,忍着恶心喝掉整整一杯牛奶,才得以出门。

他亲自送她去的。

阿雅一下车就往里头跑,气喘吁吁站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清了爹地,才算安心。

再晚发现一分钟,爹地的内脏器官就会进入衰歇状态,阿雅小脸青白,后怕一阵阵,医生离去后,她趴在爹地的床边,握住爹地的手呜呜哭泣。

她太没用了。

自己被他所囚,还连累爹地变成这样,爹地留下来的唯一物证她也没能保住,平不了反······

......**......

阿雅挽留不住太阳的坠落,他仿似与黑暗共生。

六点,很准时,阿雅被请出护理病房,送回了小洋楼。

夜里总是分外难熬的,每分每秒都恐惧着他说的那句话,害怕着生日那天的到来。

可他比她想的还要无耻。

阿雅反锁房门,抱着小熊缩在被窝里,夜半,他径直进来了。

她在黑暗里被他抱住,被子里侵进了他的浓重气息,不是不想挣扎的,可他问了一句明天还想不想去医院了,阿雅小小身形蓦然僵住。

她是不懂迎合男人的,这点僵在他眼里也算乖顺,满意地把她捞入怀,大手自然就往该去的地方去。

捏了一手暄软棉花,他在黑暗中挑眉,要去拽,阿雅死死搂着,他附在她耳侧,好心提醒:“等下被我弄了,别怪我。”

生怕他真将小熊撕碎了,阿雅眼泪沁了出来,只能松手由他拽走抛开。

没东西了,他长臂一搂,将她翻了个面,阿雅的身子很抖,黑暗里听得见他去拿空调遥控。

被子剥开,他双手隔着睡裙在探索,阿雅想躬住身子,却是徒劳。

“睡觉还穿着?难怪发育成这样。”他嗓音一下沉哑得让阿雅害怕到极点。

他的呼吸一下就灼重了,长指太灵活,划过她的后背如火石擦过般,熟门熟路顺着袖子左右一勾,阿雅被剥去一层甲胄。

阿雅不住在脑内幻想,想躺在医院床上的人是自己,想自己也同植物人般无知无觉,熬一下,熬过去就好了。

他鼻骨抵在阿雅的颈窝里,缓缓蹭动了两下,那点淡淡的青瓜香气,比他被暗算过的那种药还要烈,忍了又忍,忍不住了,一下翻个身裹在她身上。

她在哭,没声音,但他看得见,漆黑中的一张鹅蛋小脸泪痕交错着,可他心情实在是好,不计较。

睡裙一下被他撩了上去,阿雅害怕得瑟瑟发抖,耻辱的眼泪一下更凶了,他停了一会儿,俯颈去吻她的滚滚泪珠,声音温柔可怖,“不做,就给你催一催。”

他的呼吸带着男人独属的浓重欲念,烫伤了阿雅小腹处的薄嫩肌肤。唇像烙铁一样,在漆黑中,落下,又擡起,阿雅小脸苍白,呼吸间歇窒息,未知下一刻哪处皮肉会被他烫坏。

他一路往上。

朝拜一小圈,听见她细细肋骨下一拍乱过一拍的可怜心跳,张嘴吻住。

想起细时,还没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阿琳羡慕人家过生日,他这个九龙最下贱的四九仔,跑去了上流人才去的尖沙咀,一兜子硬币丁零当啷,换来一牙白脱蛋糕。

他在一边,看着妹妹吃,那块蛋糕堆雪白白,上面缀一颗红艳艳的、小小的糖渍樱桃。

现在他也有了。

才头一晚,到底没舍得做什幺,专属于他的,也跑不掉。

凄哀泣声在黑暗里太清晰,她呼吸孱弱断续,啜泣着求他放过,小身子抖得也实在可怜,他呼吸带了喘,闭眼压了压渴望,拉下睡裙,将人搂紧在怀里。

霸道的大手复上去,阿雅又是一窒,眼泪簌簌的落,被他粗声粗气吻干,一张小脸红白交加,他在暗夜里看得分明,低头狠狠一口吮在她锁骨上,听她溢出吃痛低吟,才伏在她耳边,低声警告:“水太多是不是,要不要给你掏干净,昨晚那样?”

说着,那只大手慢慢游下,阿雅猛地一僵,动作比脑子快,嫩粉爪垫般的指尖急急掐进他手臂里,惹来他低笑。

“这是你让摸的。”

阿雅绝望松开他的手,捂住一嘴呜咽,昨夜身体那种感觉太陌生太可怕,宁愿忍辱,受着他手覆回,握住,时轻时重。

最后,他终于作弄够,手臂有如钢筋混凝,把阿雅囚在怀里,吻得阿雅呼吸艰难。

“睡觉。”

空调又一下变得好冷,镇不住他身上馥郁烈重的气息,阿雅感受着他胸腔里发出的鸣震,浑身寒毛直起,被他长腿复上压住。

对这身上的唯一热源,她痛恨又害怕,可摆脱不了,小熊玩偶一般被他专制地搂着。

等了好久好久,阿雅数着床头滴答走的时钟,身后的心跳很平缓,吐在颈窝里的呼吸也匀稳。

睡着了?阿雅偷偷地,想挪出去一些,冷不丁他手臂一紧,阿雅到了小床里边。

他慵懒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不老实就弄到天亮。”

阿雅像被蛰伏豹子突然摁住的猎物,僵如麻木,一双眼睁在黑夜里,闭也闭不上。

还有二十天就是生日,以后她还能正常的上学,工作,嫁人,生子,在爹地陪伴下安稳平和地度过这一生吗?

不能了,一切都不能了。她只能被他豢养在天罗地网之下,由他欺凌,随他心欲,甚至要全心讨好他,才能换爹地的平安。

阿雅真的,好想好想爹地啊······

天什幺时候亮?她想回到爹地身边。

一夜无眠,阿雅起时他已不在,派了司机送她去医院,阿雅只有在爹地身边才能安心浅眠。

睡时也不安稳的,隐约抽泣。答应爹地的很多事情都变得好遥远。

查分数的时间近了,可她不关心。上了大学有用吗?她反不了这片天,也没办法把他这样的恶人投入囹圄。

像犯人结束自由活动时间回到囚笼,傍晚六点她被准时接回,洗完澡就缩进被窝,那人总也来,夜半三更,这里一阵那里一阵地欺负她,最后抱她而眠。

阿雅是彻夜都睡不着的。

这样的日子不过三天,阿雅觉得分外煎熬。

......**......

那日阿雅醒来下楼,他竟还没走,在客厅里喝着茶,像在等什幺。

阿雅不敢动,他没有要送她去医院陪爹地的意思,司机也没出现,一时捏不准哪里惹他了,可他面色也没有不虞。

阿雅默默吃完早餐,在厨房杵了一小阵就要回卧室,大娘给切了水果,悄悄拉住她,让她去送。

她不想的,对那人避之不及,大娘有些无奈,委婉哄她,“乖了,阿雅小姐,何先生还在等你。”

无法,硬着头皮端了出去。

他倒也没有故意为难,叉了一块芒果丢进嘴里,打开了手机,报出一串数据。

七百三十来分,阿雅的联考成绩。

距离成绩公布还有两天,到底他在香港各界手眼通天,提前查到了。

念完,他问阿雅高不高兴。

高兴这种情绪对阿雅来说已经很陌生了,操控木偶的人来问木偶高不高兴,很荒谬不是吗。

但她吸了吸气,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丝笑,说高兴。

再多也无话,席城看着那抹算不上好看的勉强笑容,小豆丁心思浅得一眼望得尽。

但他不恼,觉得意趣。

阿雅顺利去到爹地身边,给爹地擦过身,最后坐着,就恍惚在想——若爹地还醒着,一定是会在两天后,陪她紧张兮兮地守着时间打电话查成绩。

然后呢,她会高高兴兴地,和爹地一同商量要读哪个专业,将来出来后要做什幺工作。

她人生的每一重要节点,不该是由他参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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