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飞难为情

待到疾愈,多士与她商量:“而今陇秦王返雒,当会照拂你。你不必留在此间伴我吃苦。”

戛玉哼一声,“你看悫悫的样子,腐鼠成滋味,巴不得我长耽于此,我又何必回去碍她的眼呢?”

多士笑起来,“你几时开始体贴她的心情了?”

吉士在旁,也帮着劝:“有我呢,阿嫂尽可放心。大兄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他一日不脱难,我便一日不去。”

多士又道:“别担心我,把阿昙留下就是了。”

“阿昙?”戛玉转首看壁上小轴。不自欺欺人的话,那就是一副灵牌。

多士看出她的心思,道:“我觉得她是有灵魂的,也跑动,也长大,就在我们身旁玩耍。我有时往衙署去,心里会喊一声,‘阿昙,随耶耶到公事房顽。’正午时,我又会喊她,‘阿昙,进屋来顽,你受不得许多阳气。’”

戛玉与吉士都笑了,“你真是病糊涂了。”

显然,多士之病,除去政治上的失意,也源于担忧自己没有能力再庇护、供养戛玉。

自从结了这门高亲,荀氏与蘧氏往来极为审慎,处处透出清高与自觉。连戛玉这样的粗疏之人,都有所体察,甚至可以想象家姑每次作书信时,坐于书案前,腰板笔直,字斟句酌。她遣吉士来,当也是因为对戛玉共患难的能力没有信心,给她一条退路。

其实,戛玉对自己同样缺乏信心。继续陪多士走下去,给他更多的希望,也给他更多的压力和忧虑,万一最后不能坚持,希望反而会变成伤害。

不如知止。

心志虽动摇了,仍觉得难为情,“别人会笑我,大难来时各自飞。”

多士纠正:“是分居,又不是决绝。”又点她,“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勿要食言哦。”

戛玉乃顽笑,“回去后,我候你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不至,我便改嫁。”

梅苹、沈郎亦有东归之志。沈郎在易州、幽州新开的香草肆,已经营得上轨道,一年至少会亲身来此两次,比驿传可靠。

别期临近,但有余暇,两夫妇便用来缠绵,有心给阿昙一个再度投生肉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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