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渊眀打量着眼前的人，身子微微前倾，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女人和他面对面坐着，毫不避讳他的眼神，“很抱歉上次看到你那样。”
自从在尔湾偶遇后，还没想到会有第二面。
她上次只穿了泳装，小麦色的肌肤此刻被长裙包裹，扎着半马尾。
她在合同上签完字伸出手：“方总，合作愉快。”
方渊眀轻轻地回握了一下，有意提醒道：“你是童总推荐的，我相信你的专业性。希望那次当作没发生过，林小姐。”
林语施莞尔一笑，她记得对方上次的眼泪，既然他不想提起，那也无需在意：“那今天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
舒灵得知桑奕近期都不在东城，稍稍舒了口气，冬日的生意比不得夏季，她申请提早两个小时打烊，约方晗在这里见面。
对方给她带了杯热拿铁，画廊地点离这里不算太远，但是方晗的车技不好，开了许久才赶到现场。
方晗带着舒灵绕过门口的长廊从后门直接进到后场，画廊的主理人是方晗的大学同学，现在正好在楼上处理事情，让她们自行参观。
展区分为三个区块，集合了三位艺术家的作品，首当其冲的还属首次参展的一位新人。
舒灵被带到第三个区时，发现墙上的作品被分为两块，一半是黑白，一半是彩色。
方晗率先走到拐角处，伫立在前，忍不住提高声音叫着：“你快来看！”说完又补了句，“这个真的好像啊。”
舒灵闻言走了过去，才几步人就顿住了，刚擡头就看到面前的画作，画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瞳孔里映着与舒灵相似的脸庞。
“真的好像你啊。”方晗来回转头打量舒灵和画，“这幺巧吗，不会是……”
方晗看着舒灵紧皱的眉，拍了拍她的肩问：“怎幺了？”
舒灵的嘴唇微抿着，像是从喉咙发出的声音：“这个作者是谁？”
方晗摇了摇头，下面作者栏只写了一个句号。
舒灵深深吐出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没什幺，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然而越往里走她的手就握得越紧，虽说大部分都是风景，但只要是人像，都有关于她，不论是舒影的脸还是舒灵的脸。
舒灵看到了许多自己未曾见过的画面，种种都冲击着她的脑袋。感觉脚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动弹不得，步伐逐渐缓慢沉重，她睫毛颤了颤，没注意前面的地标，脚底一滑微微向后仰。
一双温热的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撑着，舒灵靠着身后人，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没想到你会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愣怔地转过头，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对方穿着从未见过的白衬衫。舒灵突然起身，脚步仍是有些踉跄，再次靠向对方的怀里。
“怎幺了，我穿白色好看吗？”桑奕见舒灵还是有些发愣，轻弹了下她的脑门，犹豫着说，“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姿势尤为暧昧，经过的人眼里都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的目光投在舒灵身旁的人，“这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方晗此时眼里迸出光芒，连嘴角的笑容都显得意味不明，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舒灵的堂妹，方晗。”
舒灵原本想问他为何要展出关于她的画，但顾及方晗在场，硬着头皮说：“这是我……我朋友桑奕，我不太舒服，晗晗你陪我去休息一下吧。”。
她刚擡头就看到远处一男一女走进对面的展区，西装革履的男人被身旁衣着精致的女人挽着，不一会就消失在门后。
其他人顺着舒灵的目光都清楚地看到那一幕。
方晗心潮起伏，她被这接二连三的景象绕晕，自告奋勇地跟上刚刚路过的男女，内心激动地幻想着“捉奸”的场景。
舒灵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只能让桑奕先带自己去休息。
方渊眀此时正和一位参展者打招呼，这个男人是林语施在国外时期的朋友，同时也是江氏最小的儿子，这次见面算是引荐认识，据说江家有意向东城拓展业务。
“哥，你怎幺也来了。”方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冲着方渊眀问，但目光全在他身旁的女人扫视。
“这是我堂妹，方晗。”方渊眀介绍道，和对方聊得差不多，定好下次的正是约谈后就带着方晗走出展区。
“一个人来的？”
“和你老婆一起来的。”方晗故意将那两个字咬的很重。
“她现在在哪里？”方渊眀环视一圈，并未见到舒灵的身影。
方晗带着他回到之前和舒灵闲逛的展区，方渊眀粗略的看了几眼，正准备离开，忽然被一幅画吸引，上面的女人和舒灵的脸一模一样。
“刚刚他们还在这里，我给她打个电话。”
他们？还有别人？
方晗点点头，刚刚还有一个年轻男生，称是舒灵的朋友。
方渊眀步伐快速地走向门口，环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
林语施刚刚看画出神，小跑着才赶上方渊眀的步伐。她看向大门外，忽然指着靠在易拉宝旁的人影问：“是那位吗？”
方渊眀顺着手势看去，舒灵斜挎着包和身旁的男人聊天，表情轻松淡然。
桑奕说着什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交给她，顺手将她的头发拨到后面。
随后舒灵忽然笑了起来，桑奕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
方渊眀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下来，手紧紧攥着，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他无视方晗的絮叨，上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幺，停了脚步转头向刚跟上步伐的女人说：“今天辛苦你了，具体的会面我让陈助理安排好发你。”
林语施点点头，擡眸正好对上舒灵的眼神。
舒灵见两人亲昵的交头接耳，原本淡然的面容浮现一抹惕色，眼眸微漾，随后将视线转向方渊眀。
两人就这幺站在原地对视着，桑奕一脸了然的看着他们，眼神示意方晗来解围。
舒灵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坐上方渊眀的车，只记得方晗扔下他们两个就去找自己的朋友，桑奕也跟了过去。
车内的静默在舒灵的喷嚏声打破，方渊眀递给她纸巾：“最近降温要多穿点。”
舒灵系上安全带，擡头看了一眼驾驶座的人，问：“怎幺不是陈助理陪你来?”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方渊眀语气平淡地回复：“小陈有更重要的事情，今天我和她出来有公事。”
舒灵抿了抿唇，软软地回了句“哦”。
刚刚与这个“她”擦肩而过时，舒灵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女人也大方地回视，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
方渊眀打开空调，眼角余光瞥了眼她手里紧握的东西，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问：“今天那幅画就是他上次邀请你看的那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