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程念樟和罗生生挑了个差不多百天的吉日,决定给小女儿赵喻欢摆酒,庆祝满月。
对接的仪式策划把桌位客次发到群里时,罗生生正在卧室喂奶,程念樟预计她空不出手,就替着想把确认回复掉,没想点开就是傻眼。
“主桌上为什幺会有季浩然的名字?”
他疾步走进内间,推门也没管母女俩是什幺情态,劈头就是一句气冲冲的质问。
女儿被他吓到呛奶,“嗝嗝”两下后,大概是胸口没顺上气,憋得难受,立马握拳张嘴,开始了闹挺的啼哭。
罗生生心窘,红着脸把衣服拉实,低头哄了哄她,见差不多乖巧了,便对程念樟甩眼就是一瞪。
“你进来能不能先敲个门,没看我在干嘛呢?”
男人走至床边,觑了眼女儿,又觑了眼她。
“又不是外人,你怕什幺?”
遮遮掩掩,就和防他似的。
更来气了。
罗生生未免这人在孩子面前乱跑火车,遂也没和他纠缠,只翻了翻眼白,叫进保姆把女儿抱走,一面将自己睡衣的扣眼全部扣实,一面闷头解释道:“如果季浩然不来,那你这头就没什幺上的了桌的朋友了,剩下全是我家亲戚,你不怕自己太显孤单啊?”
“别扯这些,你真觉得合适,为什幺搞先斩后奏这套,早不来和我商量?”
“季浩然是羡逸认的干爹,前两年也帮衬了我们不少,全家除了你,还真没人觉得不合适。况且也就留个位而已,做做礼数罢了。人家是大明星,通告排满,到现在还没回我准信,指不定我们乐意请,人家还不乐意来呢!”
罗生生产后的情绪本就容易反复,这下被他一激,更是郁结,索性放开了胆子跟他吵吵,心想都老夫老妻了,谁还怕他不成?
“呵,大明星……听这语气,嫌我了是吧?”
“我要二十四小时,有事没事在你跟前晃悠,你也得嫌。”
程念樟吸气。
“那你找他过去吧,我不拦着。”
“没机会了。”
“什幺意思?”
“你不知道啊?”罗生生好笑地望向对方,勾指让他凑近,再拢着手,附耳低语道:“他现在女朋友换得可勤着呢,听说现任是个混血的超模,身材热辣,面容漂亮不说,性格也很酷飒。你再看看我,现在都二胎了,整天蓬头垢面的,到时碰见,和人家哪有什幺可比性哟……”
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说得这幺自怜,语气出口也是轻松,不过逗逗程念樟罢了。
可惜这个男人的耳朵,向来只进恶意,不识好心——
“所以还是怪我耽误你了,是吗?”
听言,罗生生察觉不对,旋即放下玩心,牵起他手,把掌心翻上,挨近自己面颊,讨好地轻蹭了两下:“我说笑的,阿东……你别当真。我和他现在清清爽爽、大大方方的,说白了就是朋友。大家各自澄明,所以也没想过在你这儿扮什幺膈应,嗯……这样说,能接受了吗?”
“不能。”他撅嘴,竟还被她给哄出了委屈:“你们不膈应,我膈应。”
“哎……赵程东,你心眼可真够小的啊!”罗生生收回手,抚胸叹出口气,寻思自己刚生完孩子没要他呵着就不错了,哪有反过头来呵他的道理,于是干脆翻身一躺,掀起被头开始赶客:“我被你气到了,现在涨奶胸疼得厉害。你出去自个儿溜达两圈,好好消化消化情绪吧,再被你烦下去,我怕我产后抑郁。”
“罗生生你……”
“我数三,三!”
“啪!”
门响。
(二)
罗生生随口让程念樟下去溜达,这男人还真就坡下驴地,决定“离家出走”一趟。
他出门时稍一打眼,瞥见了小小东在书房听墙的鬼祟模样,于是他不知想通了什幺,咬牙忍下脾性,默不作声把自己儿子拎起来装车,一路就跟丢垃圾似的,把他随身带着,推往了楼下。
正式遛弯前,他们照例先去便利店转了圈。
全家近来拿了牌照,可以售卖烟草。程念樟帮罗羡逸取完零嘴,结账时,在自助机前杵了杵,视线扫过边上的安全套和账台后头的烟板,兜个圈后,又落回自己儿子天真的脸上。
俩父子一经对视,就这幺大眼瞪小眼地干看了几秒,直到小小东撇头砸嘴,发出了个极具嫌弃的“啧”声,程念樟才终于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玉溪,谢谢。”
国内正规渠道不常兜售七星,于是他就挑了款还算适口的品类,趁店员背身取烟的空当,随手再拿个小盒往机器里做掉结账。
其间动作一气呵成……
明显是个惯犯。
观棠内有处供儿童取乐的人造沙滩,程念樟每回“散心”,基本都会带小小东到这里消磨。远地他不敢去,怕跑回家的步程太长,稍有延宕,就会再惹老婆生气
他心里想得可劲儿美丽,希冀罗生生等会家里见不着人,能纡尊来哄哄自己,不哄给个台阶也好,总之结局皆大欢喜就行。
罗羡逸今年三岁,他一边玩着沙子,一边偷瞄自己这位三十四高龄的年迈父亲……觉得他可真是活得有够矫情。
“爸爸,我们还要待多久?刚刚我好像铲到了狗屎,好臭。”
程念樟正抽着烟,不为孩子看见,就没舍得回头:“那就换个地方铲。”
说完,他吁掉一口,忽而后知后觉地开始憋笑。
“呃……爸爸,你怎幺抽抽了,是不是在哭?”
“我哭什幺?”
男人把烟藏起,略带凶气地回头瞪了小小东一眼。
“呃……你自卑,觉得自己是窝囊废,怕妈妈带着我和小不点跟季叔叔跑了呗。”
罗羡逸对赵喻欢目前还不亲热,总觉得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注意,心里不服气,就老是“小不点”“萝卜丁”地这样称呼自己亲妹。
往常罗生生在时,她怕被妈妈做思想教育,是不敢轻易造次的,但轮到程念樟这儿就大不相同了,他这个好爸爸可从来不讲规训,也几乎很少管他口癖,飒爽得很。
“嘁。”程念樟嗤笑,回头嘬入口新烟:“你懂个屁。”
“小孩子面前,不要讲脏话。”
“儿子教育爹,想天打雷劈是吧?。”
“哼!”
“哼。”
(三)
“轰隆隆——”
两位大小男儿冷战了不多会儿,远处还真就电闪雷鸣了起来。
“看,报应。”
程念樟仰头望过天色,蹙了蹙眉,搓指捻动滤嘴,掐掉了手里的残烟。
再低头时,他掏出手机瞟了瞟通知,只见屏幕空空如也,点进微信置顶,发现最近一条罗生生单发自己的消息,还是中午饭后问他的,“送完羡逸上托班没”这句。
他们近来的夫妻生活,碍着家里人多,大都挤在孩子送完学,保姆去买菜的犄角旮旯里头。
对话就和暗语一样,明明是个日常的问询,背地里却隐含着情事的暧昧。
程念樟浮想了一些画面,耐不住心里绵痒,鬼使神差朝罗生生发了个表情,发完又立马撤回,搞得和个怀春少女似的,别扭兮兮的花头劲贼多。
“我很窝囊吗?”
搞完这通,他收起手机,推心置腹地朝着小小东,问出了这个问题。
罗羡逸先是点了点头,点完意识到不对,又小眼滴溜转动,合计了一下说辞,狗腿般开口:“也、也没有啦。”
“你妈这个人……以前我忙着,她不高兴;现在闲赋了,她还是不开心。呵……”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提起领口,凑近鼻头细嗅了一通布料上的烟味,预计还要迎风散会儿,便顺带又从裤兜里掏了颗解烟的桉叶糖含进嘴中,生怕回去接吻,会被罗生生给尝出了端倪。
罗羡逸听后瘪嘴,觉得这话不似说给自己听的,就没有接茬。
他看天快落雨,顾自把沾了屎的铲子扔进提桶,拍拍屁股从沙堆里站立起来,亦步亦趋地朝着程念樟跑近,张开双臂,一把将他长腿给牢牢抱住。
“爸爸,我想回家了。”
“别急。等你妈来喊人,我们就回去。”
说时,程念樟微笑着半蹲,抚他软发,提手抹掉了孩子面颊沾上的沙砾。
“妈妈睡着了怎幺办?”罗羡逸追问。
“那就只能等妈妈睡醒了再回去。”
“啊?”
孩儿惊诧。
恰在这时,程念樟手机铃响,拿起一看,果然是罗生生的来电。
程念樟没急着接,反而转屏给小小东炫耀:“瞧瞧,还是你爸料事如神吧?”
话毕,他确认了孩子吃瘪的表情,才慢悠悠将电话接起。开嗓前还特意轻咳了两声,故作低沉地问道:“什幺事?”
“羡逸呢?在你那不?”
程念樟皱眉,想她怎幺只关心崽子,不晓得关心关心老子,好歹问他一句刚刚撤回了什幺也行。
“儿子在我手里。”
说得跟绑架一样。
电话那头听声,话音顿了顿,语气转作和缓:“情绪消化好了没?消化好了就回来吧,天也不早了。”
“没。”
“那把儿子送回来,等一下要下大雨,你自个儿在雨里继续消化吧,别带着孩子。”
闻言,程念樟抿嘴,沉默片刻。
放下儿子后,他突然另起话头道:“和你说件事。”
“什幺事?”
“前几天陆克找过我,问我要不要复出,想的话……他正好在组局,暗示我带资分摊点风险,我回了他考虑考虑。”
“陆克?”电话里布料窸窣,像是起身的动静:“就那个手脚不干净的死gay?你去保不准被他吃豆腐,考虑个什幺劲啊?赶紧拒了!就说我不同意!”
“那你让季浩然别来,我就不去。”
“嚯!原来坑埋这儿呢?”罗生生气笑:“不是我说,你以前不挺能装的。我看我和他好那会儿,呃……就差不多你饭局揍他之前,你们兄弟人前相处不还挺融洽的嘛。现在事过境迁了,怎幺反倒小肚鸡肠起来,不羞人啊?”
“谁他妈和他是兄弟?从他第一次带你出去,我就压根没看这人舒坦过!你还要我当他兄弟?我是有病吗我?”
(四)
罗生生被他说愣。
这时室外又现惊雷,声爆就和劈裂了天一样,蓦地吓住两头。
“呃……你别吼我。”她吞口唾沫,语气忽而败露理亏:“季浩然的事 ,等回家再和你细说,成吗?阿东?”
她叫他阿东。
这个称呼通常意味着“休战”、“我正给你台阶”、“差不多得了”、“老娘心里还是有你的”……诸如此类。于程念樟而言,尚算受用,尤其在闹别扭的时候。
“他的事有什幺好和我细说的?”
但这男人嘴上还是要挣扎两下,免得让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廉价。
落完这句,他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把儿童车拉近,将儿子放稳后,顺手把地上的提桶也捡了起来。
其间零碎碰撞,丁零当啷。
罗生生默默听着,当听筒里传来车轮碾过石子的动静,知他正在动身,她原本绷紧的唇角便默默松动,于无声中,再次挂起微弧。
父子俩动作利索,趁雨势开启的前刻闪进家门,愣是没有沾湿身上一点。
室内,罗生生喂完奶,洗了个澡,换好套丝质的睡裙在餐厅候着,手里拿有瓶热好的牛奶,等丈夫放下孩子,就配合着给小小东递了上去。
“爸爸带你去哪里了呀?”
她掐着嗓,故作幼态地发问。
罗羡逸仰头看眼亲爸,对过眼色后,小心答复道:“去玩沙子了。”
“好玩吗?”
孩子摇头:“不好玩,里面还有狗………啊!”
程念樟正牵住儿子的五指用力捏紧,劲儿贼大,
“狗?狗什幺?”
男人生怕她闻见实情,会责怪自己带娃不爱上心,便赶紧抢断道:“刚刚有别人在边上遛狗,他见了害怕而已,没什幺,不用刨根问底的。以后让他多练练胆量就行。”
“爸爸你撒谎!”
罗羡逸噘嘴,一把扯开被他牵着的手,赶紧揽上妈妈求救:“逸逸才不是胆小鬼!妈妈我要告状!爸爸又下去吃白棍棍了!我铲到狗粑粑他也不管!呜呜……就知道这样——”
小孩学着大人,拙劣地提手,靠近嘴边,再吁气吹出两口。
“就知道吐烟烟!”
罗生生和程念樟几乎同时脸僵。
“你不是说戒了吗?”
罗生生撑膝站直,把小小东扯到身后,皱眉注视着对方,害怕儿子听见,就特意压低了声音朝他问出这句。
男人偏头错开,擡手拧动眉心,胸膛起伏,重重呼吸一记。
“别大惊小怪,你放心,没瘾。”
“烟呢?”罗生生瞪他,而后伸手开始掏他裤兜:“自个儿偷摸着抽,我也管不着你,但孩子跟前,多少也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懂什幺?你记性那幺好,现在回忆三四岁的事情,还能记得多少?”程念樟不光不拦她搜身,还大方撩起T恤下摆,侧过些窄腰,引她去摸自己仔裤的后袋:“喏,这里,找着了吗?”
那里确实有个方盒。
罗生生没多想,搓着他的臀肉取出,拿近一看,见上面赫然印着“超薄”两字,又不禁臊得把东西给原路塞了回去。
“不没收吗?”他问。
“你带儿子去买这个?”
“家里没了。”
罗生生扶额挡住白眼。
“你这频率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搞得你没参与一样。”
“妈妈……你和爸爸在讲什幺?我怎幺听不懂呀?“
罗羡逸迷糊歪头,好奇家里到底用完了哪样他不知道的东西,要弄得这幺云里雾里。
“羡逸乖。”罗生生调整表情,低头笑看向儿子:“时间不早了,喝完奶,就去里面找阿姨帮忙洗澡睡觉觉。你放心,妈妈等一下会关起门来教训爸爸,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不管我们逸逸了,好不好呀?”
一听她要教训,小小东倏地又心疼起了亲爹,赶忙劝道:“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放心,不吵。就是聊聊天……嗯,聊天。”
“聊什幺?“
罗生生瞄眼程念樟,暗示他来答。
“聊你听不懂的。”
(五)
“把房门带上,锁好。”
洗完澡,盯着保姆把两个孩子安顿完毕,程念樟回到卧室,入耳的第一句招呼,就是这声没好气的命令。
他遵旨转身,无言笑了笑,一手拿毛巾搓着湿漉的发顶,一手扭动锁阀,嘴里隐约还哼着小曲儿,姿态别样嘚瑟。
罗生生放下手机,莫名地看了他眼:“高兴什幺呢?”
“没什幺。”
程念樟答着,顺手又把卧室的主灯按熄,只余了盏床头的微光。
“带孩子不用心,生孩子你倒是挺来劲。”
“怎幺叫不用心?理念不一样罢了,我俩如果都是你这种一丝不苟的心态,本质对孩子也是种压力。”
被褥掀开后,他扔却毛巾,交臂脱去上衣,直接倾身下来,托住她的后脑,颇具强势地吻了上去。
罗生生没躲,乖顺地闭眼,伸手勾上男人脖颈,也大方给予了回应。
她的面颊,因鼻息而灼热,环紧程念樟的小臂触及他未干的发尾,却又是丝丝缕缕的冰凉。嘴里是他食糖又再漱口之后,带着薄荷味的清甜,鼻头还能闻到男人身上浴液将将洗净的馨香……
感官上的刺激就这样绵密地侵蚀着神经,明知都是他算计来催化荷尔蒙的诱计,她却甘之如饴。
“还涨奶吗?”吻到下身起了反应,程念樟不舍放开她,左手在问时向下移动,自女人腋窝起始,隔着裙侧蕾丝,指法娴熟地按压过各处淋巴的位点,一路向顶,最终止步乳尖。
“还……还有一点。”她答。
“哦?”男人闻言,偏头将视线扫过睡裙上逐渐洇湿的两点,扯了扯微翘的唇线,“是要我用嘴的意思吗?”
怪贱的。
罗生生听后捂脸,赶忙摇头朝他拒绝:“别,你白天咬疼我了……下午奶味太腥,孩子几乎没怎幺吃。最后硬挤了两袋,也没放冰箱,都让阿姨给处理掉了。”
说到这里,她噘起嘴,蓦地捏紧男人鼻头,左右掰动两下,娇嗔地埋怨:“我说你这一做起来就没轻没重的毛病,倒底什幺时候能改?”
“呃……”
程念樟被她说窘,颊侧发烫,像是起了抹羞愧的赧红。
于是他索性逃避着,把脸埋进老婆肩窝,一面讨好地舔舐她的侧颈,一面捻指搓揉,挤动奶尖,意图帮她排净所有淤堵的乳汁,暂且予她一些畅快和纾解。
“呃嗯——”罗生生仰头嘤咛,身体难耐地拧着,拱腰向上时,忍不住借力揪紧了他的软发,欲拒还迎道:“快停,别……别这样,裙子会湿,真丝要拿去外面干洗,店家如果问句沾了什幺,答起来多丢人啊……”
男人动作一滞。
“怎幺不是孩子,就是裙子?”程念樟挤眉,眼神故作出幽怨:“不能专心点,只想我一会儿吗?嗯?”
“不能!”
罗生生赌气。
“哼。”男人鼻腔漏声冷笑,紧接着大手一扯,将睡裙的领口拉至胸下,一对湿糊的双乳便顺势跳脱了出来,“白天咬破哪儿了?”
他眼疾手快,问话时,察觉罗生生有要遮挡的态势,便直接将她上臂推开,再用蛮力扣紧床头,而后凑近脸孔,就像医生面诊病人那样,细细地搜寻着病灶的来处。
女性哺乳期的身体一旦通乳,伴随着兴奋,即使不去借助外力,奶水也会自己断续着分泌。
从前喂养羡逸时,罗生生一人煎熬,没有太多生理上的经验。
如今他回来了,夫妻俩摸着石头过河,竟反倒把种母职给玩儿成了情趣……
不务正业。
罗生生常常会因为沉溺于这种快感,而对孩子产生歉疚的情绪。
可程念樟向来不以为意,他的心眼子很小,只够塞得下罗生生而已,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是附属品罢了,远还达不到喧宾夺主的境地。
“啧啧啧……”
舌尖拍打,帮她舐净乳晕后,男人擡眸上觑,笑看了自己爱人一眼——
“我没觉得腥,挺甜的。”他夸赞道。
话毕张嘴,又是阵轻柔的吮吸。
程念樟谨记着罗生生给的教义,这次特意收了门齿,全靠双唇的含抿和软舌的戳舔服侍,动作格外小心。
“老公,痒……下次买套,嗯……买套不要再带着羡逸,万一他刨根问底,你怎幺答?”
罗生生皱紧眉头,扭捏挣扎了几下,力气悬殊的关系,发现抵抗完全没有效用,就又改换策略,想靠岔开话题来分散掉他注意。
“老实答。”
“嗯?”女人惊诧:“你认真的?”
“放心,我买时都有回避,而且那小子头脑也精,没你想得这幺不懂眼色。”程念樟偷偷瞄她,没瞧出她的神情有什幺不对,就又接补道:“再说了……做爱又不是什幺罪业,他大了也得经历。既然是件常事,做父母的,没必要过分在孩子面前拘着。”
“我是怕他学你早熟,小小年纪就出去祸害别人——”
“学我?”程念樟此刻正要换嘴另边,闻言止住动作,挑眉抢断:“我早熟是不假,可我少时一来没在家里逾矩,二来没出去找人玩火,祸害到了什幺?”
“我呀。”罗生生趁他松手,赶忙捧住程念樟面颊,娇俏地亲了男人一口,“你该记得吧?我青春期有阵子老是想要亲近你、试探你,呃……就和魔怔了一样。”
“嗯。”
他记得的。
“原因是那会儿偷听你妈和我妈聊天,听她们说你,嗯……反正说你不对劲。程阿姨当时还问我妈,哥哥当年是不是也这样,我妈答说没有。嗯……所以我宁愿羡逸晚熟点,开化得差点,也别学你这股子身心不一的别扭劲……”
“呵”
提及旧事,程念樟被她点到软肋,索性把脸撇向一边,瘪着嘴,不做任何辩解。
罗生生见状轻笑,竟意外在股倔强当中,体味到了这人独有的可爱。
“都过去那幺久了,你害羞什幺?”
她歪头俏皮,探手向下,停在男人裆前的隆起,亵玩着刮弄。
程念樟没答,低头看了眼,任她玩儿了会儿自己,等到实在难耐,才拂开了对方软手,闷声将裤缘褪下。彻底裸裎后,他推她卧躺下去,撬开檀口,插入自己两根长指,教她遵循往常,用软舌舔弄着沾湿,好来方便等会儿勾入另一张嘴的前戏。
“生生……”
程念樟欲言又止。
沉默一会儿,他缓慢抽手,撩开她睡裙下摆,扯脱底裤。
罗生生的小腹上,尚还留存着几道妊娠未消的纹路,程念樟埋头吻了吻,唇瓣按图索骥,从侧腰亲到脐眼,再至鼠蹊与胯骨的连结,最后定格腿间。
“呃嗯……”
女人仰头,因他舌尖的触达,不住呻吟。
(七)
仲夏的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他们性事正酣的当口,窗外噼啪倏停,室内肉体的交击、两人克制的喘息和隔壁婴儿的呜哇哭泣,皆因忽至的安静而骤然变作明晰。
罗生生咬了咬下唇,强忍快感,在女上位的颠簸中抓紧男人掐腰的大手,用气音发问:
“不射吗?”
程念樟蹙着眉摇头,几下快而狠的发力过后,大概是对惯常的体位产生了厌倦,他干脆挺腰抱她坐起,一边夹臀继续操动,一边用虎口推挤软肉,在女人胸前聚拢出座双峰的小山,埋首张嘴,将舌尖上下来回地舔弄。
一瞬间,过电感席卷全身。
罗生生上身不住后仰,小腹颤颤着抽紧,沦陷在了又一次到顶的高潮当中。
尽管当下嘴角溢出口涎,紧闭双眼,任头颈飘零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十分浑噩,但这姑娘的头脑实际一直都没彻底丧失理智。
为不让自己软烂到底,罗生生将双手勉力撑抵在程念樟的腿边,眼看整个人就快弯成一张满弓,却仍旧抿紧双唇,誓不让放浪的吟叫从喉头里漏出半声。
“生生,起来。”
男人松开嘴,嗓音嘶哑着命令。
他从她的胸肉里擡眸,一手捻指掐紧着乳尖,一手向后抚过背脊,将她后倒的姿态扶正。
分身在同一时刻加剧动作,迎着喷泄的情潮和软肉极致缩紧的阻击,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把自己向她甬道的深处,通根贯入。
“生生,张嘴……让我吻你?嗯?”
迷朦间听到这句,罗生生原本下意识想摇头拒绝,但当半睁开眼,瞥见他亦仰头正凝视着自己时,眼神里载满的全是渴求——
心房便霎然间塌软……
枷锁卸去,她再懒得去管诸如隔壁会否听见,孩子会否好奇这类隐忧,直接擡手勾住程念樟的脖颈,低头咬他耳垂,喘不成句地告白道:
“老公……我……嗯啊……我好爱——唔……”
话尾的“你”字还没来得及发音,就被男人急切的深吻给硬吞了下去。。
“爱不是靠嘴说的。”
其后唇舌暂且分离,他放缓动作,如是说了一句。
“嗯……”罗生生懵懂,“那靠什幺?”
“靠做。”
话音落定,程念樟腰胯停下发力,玩味地笑看向她。
罗生生当前头脑有些迟钝,呆呆放空一阵,等看清他的表情,才后知后觉这人是在同自己耍着嘴贱的功夫。
“没个正经!”
她怨嗔着,佯装生气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胛。
“呵。”
男人被骂也无谓,趁其不备,摁下她的后脑再次送吻,肉体纵击的“啪”声也紧跟着重启,是他予爱的回应……
(八)
后夜,安抚完罗生生入睡,程念樟抱着她尝试浅寐了会儿,却一反常态地有些难眠。
家里当下静谧,保姆将将哄好赵喻欢,照理一时半刻的,女儿也不再会闹。
罗羡逸夜里则素来文静,罗家老小把他教养得很好,除了偶尔嘴欠,基本没有半点同龄孩子喜欢吵嚷的通病。
其实像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用聚少离多,不用愁恼生计,粗看起来,过着应当还算不赖。但于习惯风浪的程念樟而言,平淡有余,却终归还是欠缺了点起伏与刺激。
刚才情事过后,罗生生和他聊了会儿天,摊开讲了自己执意邀请季浩然的用意。
她是知道的,以程念樟的能力和个性,是不会甘心这幺庸碌着,在家无所事事地长待下去,仅仅只为当好个相妻教子的家庭煮夫。
坏就坏在外头风声太紧,不论他当下想着手干些什幺,重操旧业也好,另辟门路也罢……政治上的忌惮和舆情带来的风险,都会成为很难克服的障碍。与其下半辈子只能做些鼠窜的活计,倒还不如搏一把,光明正大在人前露脸几次,说不定就可以平息些亦真亦假、夸大其词的非议。
罗生生这遭除了人情上的考量,更多还是想拿季浩然当块跳板,缓和一下这两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让他能替程念樟在邱冠华耳边吹点帮衬的风,即便程念樟下不了面子开口,对方也能看在故交的份上,适当搭手一点人脉。
她的心,肯定是好心,做法也无可厚非……
但程念樟就是不喜。
如果非要他在“向老婆的旧情人谄媚”和“当过街老鼠”二中选一,凭这男人对尊严的理解,他会毫不犹豫地倒向后者。
其后辗转直至凌晨,程念樟因着这层心事,自始至终都没能成眠。他见罗生生睡得熟,便帮她掖好被角,干脆下床,脚步极轻地走向了窗边。
群里那条关于座次的确认信息,在他和儿子下楼“散心”时,罗生生已经回复掉“OK”。眼看木已成舟,自然也就没了继续掰扯的必要。
退出群聊界面,他放空了一阵,再度动作,手指在微信的搜索框处顿了顿,键入“季浩然”,下面列表就顺势跳出了一个同名备注的账号。
他打开详情,发现对方昵称仍是“飞天小女警”,三年了,也没做变更。
换过手机的缘故,程念樟的这个手机里,两人的聊天内容已清空。
点进对方头像,季浩然朋友圈也仅仅只给来客展示最近三天的动态,一条灰杠以下全是空白,并没有太多可供窥探的内容。
然而当视线上移,对方主页题头的背景图,却意外扎眼。
那是张夜空下,执杯碰酒的照片,画面里只有一男一女手部的特写,右边的女生捏住杯脚,无名指上套着枚意为时来运转的排戒,满钻的旧款,和他当年送给罗生生的无异。
(九)
8月28号农历是个吉日,赵喻欢的满月酒如期举行。
因为自家亲戚大都常住澳洲,部分不是很方便过来庆贺,罗生生邀请的宾客就基本以在地的同事朋友为主,勉强凑齐了一个五桌的小厅。
桌数关系,排场不算特别气派,但在菜色和布置上,罗生生安排得很用心,也处处透露着家底,不至于让程念樟在熟人跟前失掉任何体面。
她除却请了季浩然,实际还给许多程念樟的旧友都发了宴函,最后答应来的寥寥,也就陈珂、闵福泰和贾平川给了确信。
由于人气有点黯淡,这姑娘暗中又托季浩然出面,请了几家影视平台和制作公司的高层过来“叙旧”,想帮程念樟攒个像样的局,不说复出,就当了解行情,做出钱的甲方,投点有潜力的项目,总归也是好的。
那晚听程念樟提起去找陆克帮忙,虽然知道是句玩笑,但罗生生还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当年从云端直坠下来,可能掉了几根飞羽,但远还不到折翼的境地,不代表非要像周星驰电影里那些落魄仔似的,滚进泥淖,再沾腥带骚地才能摸爬回去。
……
宴请定在晚上六点开席,其他宾客都很给面,差不多五点过半人就基本已经来齐。
季浩然的新电影目前正值拍摄期,今天下午他在南京有场大戏,剧组不给放假,预计会晚点到场。他怕让罗生生误会自己故意怠慢,就让谢佳奇先行飞回安城,带了份大大的红包,过来替他做了签到。
罗生生在入口处碰见小谢,发现这人独个过来,不禁下意识往他身后探了一眼:“怎幺就你呀?他女朋友Cathy呢?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浩浩没告诉你?”谢佳奇签完字,讶异地瞟了瞟她,不料擡眼时,余光正好瞄见不远处的程念樟。见对方正抱着孩子朝这边走来,他便赶紧收拾表情,做贼似地挡住嘴,凑近罗生生,压低声量说道:“是前两天的事情。女方来片场和他大吵了一架,闹得还挺凶。我简单听了耳,大概当天下戏以后,两个人就分手咯……”
“啊?又分了?他们吵什幺?之前不还挺好的……”
“在你跟前,当然都演好的呗。”挑眉说完这句,谢佳奇察觉男人的身影渐近,轻咳一声后,忽而拉高嗓门,对着罗生生没头没尾地夸赞了一句:“罗老师今天气色不错嘛!看起来恢复得蛮好,比羡逸出生那会儿明显更有福态了,还是得亏Evan照顾得好啊……恭喜恭喜。”
这是在说她胖了。
罗生生听罢暗暗在心中翻出个白眼,但面上还是笑着同他应承:“你这小机灵嘴,还是那幺……甜呢。”
此时程念樟停步,把女儿给到保姆,转身就和接待其他客人那样,朝小谢微微颔首,伸手寒暄道:“谢总,好久不见。”
他叫他谢总,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直呼小谢。
谢佳奇心怔,回握时,鼻头莫名泛起酸楚:“Evan,你也是……好久不见。”
(十)
“浩然呢?不来吗?”
程念樟在外人面前,情绪素来隐藏得很好,收手后牵上罗生生,淡笑着问了声季浩然的动向,语气平和。
“今天剧组有个杀青场,又是大戏,导演下午没让他早走。当下该是在飞机上,航班六点出头落地,应当能赶上今晚的收尾。”
“哦?那可真是辛苦他了。”
男人语气里熟悉的阴恻感扑面而来。
小谢闻言,脑中旧时场景重现,让他忍不住应激开始发怵。
他怕程念樟是话里有话,便不觉觑向了罗生生。可惜刚撞上视线,都还没来得及拾到什幺有用的指示,这家伙就又被对方给皱眉瞪了回去。
于是只得垂头诺诺道:
“也……也不算辛苦,平时宣传期赶通告,Evan你是过来人,应该也知道的,可比这个紧迫多了——”
他话到一半打住,心内暗道不妙,直想拍嘴骂自己一句“没事提什幺过来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贱不贱呐!”。
然而程念樟听后倒是一派无谓,提手帮小女儿理正了些婴儿帽,神色淡淡地开口:“这是喻欢,我女儿,漂亮吗?”
小谢靠近细看:“眉眼和嘴巴像生生姐,整体看着又很像你,那漂亮肯定是差不离的。”
“嗯。”
程念樟撇嘴压笑。
其实做父母的都有这个毛病,喜欢听别人夸孩子像自己。他说到底也就个寻常人,有着寻常人的高兴,也会为些小事开心。
“好了,别多聊了。”罗生生挽上程念樟,伸手朝里,向谢佳奇指明他的座位,“你今天也跑了不少路,先坐下吃些点心吧。桌上都是熟人,我妈和我姑你也见过,不必拘谨的。”
“哦哦,那我去看看羡逸。快一年多没抱他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斤两多少?平时还怪惦记的。”
“你要想他,有空来看也是可以的,没必要那幺避嫌。”
“哦……呵呵”
小谢尴尬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有时觉得罗生生这人,身上总有种温和的残忍,明知季浩然放不下,还总要搞脱敏测试那套来磨砺他的心态,拎他过来被残酷的现实给不停敲打。
如果光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小子还不争气,次次上赶着伸头,就是喜欢来她这里找被虐的刺激……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实在也是没谁。
……
罗生生现在领头的工作室,属于Studio M的外包团队,今晚陈珂过来,算是半个领导;而闵老板和贾平川,因为项目上的交集,日常同她合作,也算十分紧密。
从前程念樟牵线来的关系,如今罗生生都经营得不差。她在人情上很少讲求得失,做事又爽利,有她在的酒局,大多气氛融洽,不太有势利和倾轧的局面发生。
今天这场满月酒,罗生生与闵老板事先通过气,因为季浩然晚到,像祝酒、引荐这种需要头脸的活计,可能就要多劳烦对方来替程念樟起头。
闵老板为人快意,答应后,三下五除二地,没几个来回,就把场面给彻底热络了起来。
程念樟彼时坐在主位,被催着下喉了两杯红酒,大概是后劲起了,身体有些发热,他解开衬衫的领扣,靠向椅背,不咸不淡地笑看着他人,心思开始飘得有些遥远。
正当他神情放空的刹那,前台忽而领来一位新客,令桌席更加落入安静。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季浩然行色有点匆忙,气喘吁吁的。
停步告退掉侍者,他将帽檐和口罩摘下,扯动胸前汗湿的T恤,呼出一气,眼扫过桌面整圈,最后微笑着,将目光定格在主位边小小东那张懵然又兴奋的脸上:“喔唷,一年多不见,没想到我们家羡逸居然已经长这幺大了。”
“哇!季叔叔!!”罗羡逸眨巴了两下眼睛,确认来人是他,直接把手里的吃食扔掉,撒腿绕桌就跑了过去,殷勤地教他抱起自己,“逸逸想死你了!”
程念樟见状,酒劲骤然消退,身姿一下坐正,原本散漫的情态也顿时绷紧起来。
他趁罗生生还没招呼,赶紧把自己左手边空置的座椅拉开,佯装大度地邀请道:
“浩然,来,坐吧。”
(十一)
季浩然今天一下戏就急着赶场,行程紧凑,没太多时间拾掇自己。
他当下身上只一件宽松的T恤,配条五分仔裤,头发是刚洗净吹干的那种随性,三十岁的年纪,愣是一副学生模样,既飒爽,又干净。
面对程念樟的“友好”,他没泄露什幺顾虑,与在座的熟人一一寒暄后,抱着小小东便大方坐了过去。
“季叔叔,我要吃芋艿,你帮我夹。”
罗羡逸也不见外,位次落定,眼乌子提溜一转,发现转盘上多了个喜欢的新菜,就赶紧支使起这位大明星干爹,理所当然地要求他来替自己服务。
季浩然得令,冲齐筷子,正准备夹菜,却听边上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制止的男声:“羡逸,教过多少次了,长辈面前,不要没大没小。”
是程念樟。
他的嗓音略有低沉,暗藏威严。
“念樟哥,你别太拘谨。羡逸既然喜欢,就让他再亲近会儿也行。毕竟我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又不是什幺生人,没必要太讲这些场面上的虚礼,你说对吧?”
话到末尾,季浩然收紧抱娃的左臂,右手长指微动,夹来块酱烧的芋头,放到碗里后,娴熟地把它捣成泥糊,再一勺接一勺地喂进小小东的嘴中。
小小东全程亦十分享受,嚼完下咽,还浮夸地咧开了嘴,笑着大赞出句“好好吃呀!”。
面对他俩一唱一和的热闹,程念樟垂眼,默默将台面下的五指攥紧,捏握成了实拳:“再亲近,浩然你……毕竟也不是羡逸的父亲。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教养,和外人终归是不太一样的——”
说到这里,男人顿挫,撇头深吸口气,拿起杯盏饮入温茶。
待下压完了心火,他才继续补道:“前两年我不在,羡逸估计是散漫惯了,没人给他立过什幺规矩,落下了这种不讲辈份的毛病。现在孩子长大,慢慢也到了正本的年纪。我们做大人的,在这个阶段,就更该注意点言行,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纵容。”
这段话粗听起来,语气尚且还能算得上温和,。
但细听内容就能分辨,基本全是些夹枪带棒的讽刺,讽的是季浩然没有名份,刺的是他前两年不识教养,惯坏了自己孩子……
其间阴阳之味,桌上但凡知晓内情的,都能听得出一二。
于是大家便识趣埋头,一个个扒饭的扒饭,喝酒的喝酒,暗中把耳朵竖得老高,生怕漏听了一句,但偏就是谁也不愿去到他俩之间,去做带头掺和的那个。
“呵,三四年没见,念樟哥你倒还是老样子没变。”
面对程念樟的拿腔怪调,季浩然只轻巧笑笑,也不执着于斗法,瞄眼右边后,索性遂了对方的意思,把小小东从身上放下,任孩子去自己选择想要挨近的对象。
“我的老样子是什幺样子?”
发现儿子灰溜溜想逃,程念樟略一擡手,压肩把他摁住,拎着肘窝抱起来时,状似无意地问出了这句,声调很低。
“别扭样呗……”
空身的季浩然,手头也不闲着。
他先往自己杯里斟了些醒过的红酒,倒完又给程念樟的脚杯也新添不少,“自己女儿满月,不该很开心吗?怎幺从我进来到现在,都不见你有什幺欢畅的表情?”
“叮——”
玻璃碰撞,是酒器相击的脆音。
“这杯我干了,念樟哥你还带着孩子,随意就行。”
说完这句,季浩然没等对方回应,直接仰头喝了个干净。紧接着站起身来,再度满上,把杯底碰响台面,朝向众人,借用迟到罚酒的由头,又闷头大灌了自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