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外传:孩子们吃汤圆啰

冬至,扬州李庄。

杨夫人在甜点制作上很有一套,她亲手做的汤圆,整个李庄抢着吃。

十一岁的李折柳本不是贪吃贪玩的孩子,吃饭时间就端正的在桌上吃,平时不会来厨房讨吃食。可是今天下午他抱着三岁的幼弟斯文来了,这时的斯文还没开过金口说话,但他在阿兄身上朝厨房一指,意思再明显不过:汤圆,走起!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厨房门口已经塞了好几位家仆的孩子,还有几位李家商路的孩子,李庄待自己人向来亲善,一票孩童兴奋但守规矩的在杨夫人面前列成一队,等着主母将刚起锅的炸汤圆三个一串,发给每个人。

那群孩子见了折柳斯文都要称郎君、二郎君,郎君们也来拿汤圆,他们自是该让开,可折柳说了声不必,抱着小斯文排到队伍最后。小斯文似乎不太明白阿兄这是为何,灰蓝眼睛里满是狐疑。

「让礼一寸,得礼一尺。斯文将来也是李家的主子,当学着照顾身边的人。」折柳对幼弟谆谆教诲,即便不确定这娃儿能否听懂。

斯文看了看阿娘与汤圆、看看阿兄、再看看排在前面的孩子,一如既往的不说话。

偏偏就有这么遗憾的事,炸汤圆发到斯文前面那孩子时就发完了。小斯文看着空空的炸锅,看看阿娘、看看阿兄,撇了撇嘴几乎要哭,说好的让一寸汤圆得一尺汤圆呢?

折柳本要哄幼弟说不急一时,晚上还有的吃,却见那拿了最后一串汤圆的孩子一个转身,就把自己的汤圆给让出来了,「给!」

斯文立刻笑得灿烂,从阿兄身上挣下地面,接过那串汤圆美滋滋的吃着。

那位让汤圆的孩子跟斯文差不多大,折柳认得那是家仆江沦的孩子,这孩子抓周时请家主为小儿取名,李阳冰却让折柳来取。那意思可明白着,这孩子由折柳取名,长大之后自然安排在折柳身边,就像当年李阳冰为江沦取名一样。江沦求之不得。

「江培。」折柳温文赞了声,「好孩子。」

江培甚憨厚,被称赞后一脸傻笑。小斯文看了,不知怎么突然开窍知道要分享,把自己还剩一颗的炸汤圆戳进江培傻笑的嘴里。

差点把江培噎死了。

十五年后,江培是李折柳书僮,贴身跟随在李侍郎身边。

又是冬至,长安李府搓了汤圆,等着阿郎与江培从中书省回来就能吃。

李斯文在阿兄家里闲着没事,忽然忆起小时候炸汤圆那段经历,就兴致勃勃的去烦厨娘说要炸汤圆。

江培随主子回家后,李斯文捏着一串炸汤圆给他,「给。小时候你让我一串,记得吗?」

江培没有李斯文那样历久弥新的记忆力,憨厚的笑了笑,表示那么久以前的事记不清了。

李斯文于是把那串汤圆戳进江培傻笑的嘴里,差点没烫哭江培,「想起来没?我们打小就有这段汤圆缘呢。」

冬至,千岛湖长歌门杨家。

四岁的杨逸飞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结果跌了一跤,额头上磕出个像汤圆大的肿包,哭得惊天动地。

「呜呜呜呜阿兄啊啊啊阿兄呜呜呜好疼啊啊啊……」

青月本来捧着逸飞那碗汤圆正替他吹凉,看逸飞跌哭了赶紧过去连连哄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哭得那么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逸飞还趴在地上,伸手要阿兄抱。

「乖不哭。」青月试图把幼弟抱起,奈何他自己只是个瘦弱的孩子,抱着逸飞走没两步,竟把他给半摔半滑的落了个屁股着地。

逸飞被摔的愣了愣,居然忘了继续哭。

「逸飞!」青月吓得不轻,不会是被摔傻了吧?「摔疼了吗?阿兄无用,力气不够,你疼不疼……」

逸飞摇摇头,犹在抽抽答答,可是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把眼泪鼻涕擦擦掉,给阿兄牵着回去吃汤圆。

青月觉得奇怪,怎么又摔了一下反而不哭了,就问逸飞为什么。

「等我长大,我抱阿兄。」逸飞把汤圆吞下去,一本正经地回答。

青月莞尔,「嗯,等你。」

二十年后,同样是冬至。

已是早膳时间,青月仍窝在温暖床帐,恹恹的不肯起,因为天冷,也因为犯困,昨夜根本没能睡。

逸飞端着汤圆进来时,青月仍不太想理他。

「哥。」逸飞将汤圆一放,又钻到棉被下一阵窸窣摸索,阿兄的身体如玉如瓷,逸飞尽挑柔软的地方蹭,嘴唇呀、颈窝呀……一夜的滋润,阿兄里面仍软着,轻易就将逸飞的指节含进去。春宵帐暖,本来就不让人离开的。

「你不是……要吃汤圆……」青月颤了颤,怎么还来,总喂不饱。那跌倒时还会哇哇哭的逸飞去哪了,从前多可爱多乖,现在夜夜想着把他顶哭。

「吃着呢。」逸飞亲了亲阿兄,阿兄最好吃的,当年说过长大了要抱阿兄,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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