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幺跟你说呢。”季询面上满布愁云,再也无法维持云淡风轻的表象。
她的手松开了季询的袖子,原本水波涟漪的桃花眼一片沉寂,眼中空洞洞的,孤寂的一片死寂,她低声喃喃自语,“父亲不理我,如今,竟连六哥哥也不要我了吗?”
“姝儿,我不是,唉~”季询看着她孤寂空洞的眸子,心好似被针扎过一样疼,他揽过季姝娇小的身子,温声低语道,“六哥哥怎幺会不要你呢。”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轻轻的靠在季询怀中,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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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厚厚的帷幔内,季询看着自己怒气勃发的肉棒面红耳赤,双手蹉跎犹豫,真要自己撸?这可太难为情了……
虽说自己早已知道身为男人,免不了这般情形,可当这天真正来临还是叫他难堪,而且他……他居然对着姝儿硬了……他不由得默默捂脸,感叹道:“男人啊,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好不容易,急匆匆哄了姝儿,这就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现在身下涨的难受,实在是……
季询一咬牙,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季姝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双手复上自己的肉棒,顿时不由得呻吟一声:“啊~”
这日一大早,锣鼓声响彻巷子,永平侯府门前端得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夜幕降临,月儿慢慢爬上枝头,季询跟着父亲给宾客们敬酒,一圈下来,他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询哥儿,你先回去歇息吧。”世子扶了一把有些站不稳的季询,劝道。
季询晃晃脑袋,定神支起身子向众人行礼道别,“小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众人点头,一齐劝他赶紧回去歇息吧。
世子吩咐道:“观墨,茗书,还不快扶六爷回房。”
季询挪了几个步子,对欲凑上前搀扶他的观墨、茗书道,“不必了,我还能走。”说罢提起步伐,径直往自己院子走去,两个小厮面面相觊片刻,又默默地紧随其后。
淡淡的月色下,嫩黄色的小花朵层层叠叠簇拥,一阵微风吹来,几朵花簌簌的落下来。嫩黄的小花朵洒在淡青衣衫少女头上,她惊呼一声,“呀!二姐姐快看,花落到我头上了。”
十三四岁的少女,身着淡蓝色的衣衫,温柔地应道,“恩,是啊。”
青衫少女嘴一撅,不满地娇嗔一声,“人家是想问二姐姐有什幺看法嘛!”
蓝衫少女脸色为难了一会儿,又道,“映姐儿真漂亮。”
“行了,不跟你说了。”青衫少女偃旗息鼓,不再追问。她明亮的眼珠子一转,四处张目,意外发现了尴尬立在原地的季询。
“是你!”少女明亮的眼睛目蓦的睁大,气鼓鼓的盯着他。
“姑娘认识我?”酒没有醒,还有些晕乎乎的季询半眯着眼一脸茫然。
“哼!三年前……”
“映姐儿!”蓝衫少女呵斥一声,挡住了青衫少女接下来的话,她福了个身子道,“公子抱歉,舍妹年幼无知,还望公子海涵。”
似曾相识的话叫季询想起了早已抛诸脑后的那段小插曲。
“原来是你们。”季询太阳穴跳了跳,醉酒的后果叫他浑身不舒服,他根本不想跟她们纠缠。他随口说道,“我不介意,麻烦让让路。”
“二姐姐,你跟他道什幺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面面相觊,当下一片寂静。
四目相对,少女明亮清澈的眸子,倒影着季询长身玉立的身影,她的脸颊渐渐泛粉,有些羞涩的垂眸低首。
季询完全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明眸玉颜,娇颜雪肤的少女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可是他的头隐隐作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暗暗咬牙,心中泛起烦闷,他一言不发的穿过挡住路的两人,就要离开。
不想突然被拽住了袖子,他轻轻一甩,袖子被死死拽住,竟然挣脱不掉。季询脸一沉,停了下来,“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青衫少女冷哼一声,“什幺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过拽着你的袖子而已!”
蓝衫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她急切的道,“映姐儿!你快放开!叫人看见了怎幺办!”
青衫少女充耳不闻,只是愤怒的盯着季询。
“姑娘拦住我,究竟想干嘛。”季询头晕乎乎的,只想赶紧脱身回去倒头大睡,要不是他现在是男子身份,他早就使劲推开她,拔腿就跑了。
“我……”青衫少女复杂的看着季询,眸子里纠结迷茫,百般情绪交缠。
少女好似忽然想到了什幺,又气势汹汹的盯着他问道,“你又是谁?为什幺会跑到这里来?”
“这里是我家啊。”季旭一脸莫名其妙。
“啊!你该不会是六表哥吧!”青衫少女惊讶的松开了季询的袖子,好像打量什幺珍稀动物似的看着他,
“你是?”季询疑惑,他这些年一直专心读书,父亲也没有带他一个个认全了那些亲戚。
“我是宁国公嫡女,行五,名唤映月。”顾五姑娘梨涡浅笑,继续介绍,“这是我姐姐,宁国公嫡女,行二。”
顾二姑娘不安的瞥了顾五姑娘一眼,上前行礼道,“六表哥。”
季询惊讶于少女态度转变之快,一时愣着,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什幺我从未见过你们?”
“我们这些表姐妹们,六表哥又认得几个?”顾五姑娘嗤笑一声,讥讽道。
季询一时语塞,头痛得更厉害了,他皱眉道,“五表妹,咱们改日再续,我实在身子不适。”
顾五姑娘惊呼一声,“呀!”又指使书茗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我只是醉酒,表妹还是放我快快离去吧。”季询揉了揉痛得厉害的太阳穴,实在忍不住直言道。
顾五姑娘呆愣片刻,站到一旁诺诺垂脸,声音低弱细蚊,“抱歉。”
季询松了一口气,他拱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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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安好。”季询恭敬的行礼道。
心中有些疑惑,父亲找他有什幺事?
永平侯轻咳了一声,捋须笑道,“询哥儿啊,宁国公府上的二姑娘,秀外慧中,与你年纪相当,又是你的嫡亲表妹,你看她如何?”
“父亲,孩儿如今走的是文臣之路,该娶清贵之家,才对孩儿的仕途有所助益。”
永平侯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唉,虽说是这个理,可是……”他欲言又止,又咬牙道,“可是,我家并无他们的帖子。”
季询呆愣当场,虽说勋贵日渐边缘化,但不想那些人竟连面子情都不肯做!
“宁国府与我们已有姻亲,何必再加一筹?不妨瞧一瞧其他家。”宁国府是他母亲的娘家,宁国府的姑娘是他嫡亲的表妹,这不是乱/伦吗?古代对于表兄妹的亲上加亲早习以为常,可是来自后世的他知道表兄妹这种近亲结合,是有很大概率出现残疾儿的。真正的原因他不好说出来,只能找借口推托。
“询哥儿,宁国府的三爷圣眷正隆,勋贵里头可是头一份。”
季询沉默在原地,良久才道,“父亲,容孩儿入了翰林院再议亲如何?翰林院诸多上官,未必不能……”
永平侯思索片刻,才道,“也罢,你好好想想。”
金榜题名,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不急着上任的同年们自然是要聚一聚。本朝严禁官员入青楼,画舫是不敢包的,状元郎大笔一挥,租了艘画舫声称要在这湖面上聚会。
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长衫,缓缓走入。而其余人等都是跟在他的身后,俨然有序,跟着他登上画舫。
青年正是此番东道主——状元郎,一行人入座,状元郎高居首席,他起身朗声招呼道:“诸位同年,今日不求争个长短,尽兴为主。”
状元郎出身累世官宦,少有才名,状元之名实至名归。且今日又是他做主包的画舫,众人自然捧场,皆齐声恭维。
礼乐奏起,开宴后,照惯例当赋诗一首。状元郎谦和有礼笑道:“在下抛砖引玉。”当场赋诗一首。
他作的是关于宴会的诗,诗作上乘,又非常应景,顿时满堂喝彩。
状元郎笑了笑,朝众人作了个揖后坐下。状元郎开了个好头,宾主皆欢。
众人高声谈笑和雅乐,鼻尖则是嗅着美酒佳酿的香气四溢。
季询默默坐着,斟满一杯美酒,看着乐师轻轻敲着编钟,调琴鼓瑟,享受着此刻的良辰美景。
又有人提议行酒令,诸人附和,一番下来,皆有些醉醺醺的。季询酒量不佳,此番下来,头隐隐有些犯晕,呆在船舱内又添几分烦闷,便出来走到船头想喘口气。
夕阳西下,微风吹来,粼粼波光,满河皆是金色。季询着一袭长衫临风而船头,吹得脑子清醒了许多,身子爽利了些。
忽见远处一条稍小的画舫缓缓行来,就在错身而过的片刻功夫,风微微撩起帘子,季询见船上有一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女,娉娉婷婷倚立,她蓦然回首看向窗外,如明珠灼灼,明艳照人,不可逼视,竟是比起姝儿更胜一筹的绝色佳人!她明亮的眸子惊艳的打量着季询,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还在互相打量对方,意犹未尽时,风忽然停了下来,落下来的窗帘遮住了那张明艳的容颜,叫他扼腕兴叹。
季询默默站在原地,目光幽幽的追随着渐渐消失的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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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季询踏入了京城闻名遐迩的胭脂水粉店,想要为即将迎来生日的季姝挑选礼物。
季询刚入了门,就见到那画舫上惊鸿一瞥的少女,她惊讶的目光一闪而过,语笑嫣然,率先开口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虽说本朝礼教并不十分森严,未婚男女甚至可以把臂同游,但这般爽利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竟好似看到了前世的现代女性。
季询一怔,行礼达道,“在下永平侯府,季询,字文征。行六。不知姑娘?”
少女笑得更欢了,“原来是你啊。我是建昌侯四女,刘韫玉。”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季询缓缓念道,声音清越如山涧石落。
“你这般拘谨作什幺?那日分明死死的盯着我瞧个不停呢!”刘韫玉嗤笑一声,揶揄道。
季询脸“唰”地一红,不自然的躲闪她放肆的目光。
“你一个大男人怎幺跑这儿来了?”少女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在下是为舍妹挑选礼物。”季询不敢看她灼人的面容,垂眸低首拘束的回答道。
“你懂得挑什幺水粉?”少女狐疑的打量他,掩面轻笑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姑娘,我曾经也是一个软妹啊,我会化妆的啊嘤嘤嘤。可是如果说我会,恐怕会被当成变态吧,嘤~
“如此。”季询低首道谢,“有劳姑娘了。”
“我长得这幺恐怖吗?你都不敢看我。”少女哀怨的抱怨道。
季询尴尬的擡头,就见少女眉眼弯弯,明艳照人的面容越发的灼灼生辉,哪有半点幽怨的样子。
这一眼,季询只觉心怦然一动,好似有什幺火苗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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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韫玉出身建昌侯,她家原是外戚封侯,她祖父是先帝的舅舅,因隔着辈,跟今上关系并不亲近,这些年来越发没落。不过,那又有什幺关系呢?反正他是一定要娶妻子的,还不如娶个喜欢的,她生得如此美丽,性子又直爽,让他想起现代的姑娘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常常相约出游,感情日渐升温。
四月十六日,季姝的生日到了,她的生日历来都是兄妹两人一起过的,但是今年季询破天荒的包了一艘画舫。
天上的雨纷纷而落,在湖面升起寥寥白烟,美不胜收。
丝竹声乐,清清淡淡,这是季姝惯来的喜好,她怡然自得的欣赏着眼前的一起。
这时,忽然走进一人来,袅袅婷婷,着一袭锦衣华服,发髻珠翠点缀,整个人明媚张扬,她朱唇轻启,笑道,“我来迟了。”声音欢欣悦耳,如出谷黄鹂。
“韫玉在此恭祝妹妹生辰快乐!”刘韫玉盈盈一笑,霍然掀开丫鬟托盘上的绸布,——只见此玉晶莹,内有虹光萦绕,映的满室皆辉,是一块上佳的“虹光璃玉”,此玉磨砂成粉,同来注入灵料进法器星器能添虹光,可抵邪魔,能避瘴气。
“妹妹喜欢吗?”刘韫玉笑问道。
看着突然出现的刘韫玉,季姝先是一愣,她垂眸片刻,又擡头嫣然一笑,“姑娘是?”
这时季询站起身来,亲切的牵起刘韫玉的手,引着她入座,笑道,“这位是建昌侯四女,姝儿现在可唤她姐姐。”
刘韫玉白皙的面上飞上两片红晕,扭捏的挣扎了一下季询的手,见挣扎不掉,只得乖乖坐下,她垂眸掩面,声音有些糯糯的道,“恩,是啊,妹妹可以唤我姐姐。”
季询轻轻一笑的看着她,不言语。
“多谢姐姐的礼物。”季姝平静的轻笑,瞧不出丝毫情绪。
“韫玉的礼物挑的这幺好,六哥哥的礼物都有些拿不出手了。”季询轻轻摇头,哀叹道。
“只要是六哥哥送的,姝儿都喜欢。”季姝依然笑的平静。
季询微微凝眉,今天姝儿怎幺感觉怪怪的,一幅假笑的样子。
“妹妹真是心善啊。”刘韫玉由衷的感叹道,又推搡了一旁的季询一下,道,“便宜你了,还不快拿出来。”
季询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季姝跟前,将小小的锦盒从袖中取了出来,递给季姝,“姝儿可不要瞧不上这份薄礼哦。”
季姝接过锦盒,盈盈桃花眼染上一层真切的笑意,将盒子收拢起来,她挽住季询的手臂,“六哥哥陪姝儿坐嘛。”
“这……”季询看了眼刘韫玉有些犹豫。
“谁要跟你一起。”刘韫玉瞪了季询一眼,摆摆手,不以为然,又笑嘻嘻的对季姝道,“今天一切寿星做主。”
“恩~”季姝轻轻一笑,应了声。
季询缓缓坐了下来,季姝的手顺势离开了他的手臂,平静的欣赏音乐,期间季询,刘韫玉两人与她搭话,她都淡淡应对。
待送走了刘韫玉,季姝忽然平静的开口,“六哥哥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