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同文

楹柱上刷着深红的漆,房梁下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溱同文着一身绯色官袍,上面拿丝线兑着颜色勾了个祥云的样子,一双凤眸低垂。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丝毫不减她的风姿

鹤仍旧狼狈,没有流泪,只是脸色煞白。他的声音从第一个字就开始颤抖,然而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溱同文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鹤忍不住擡头看她,却见这位溱大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你实在是出现的太巧了”她看着他,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却因为她过分的美丽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威胁感

溱同文身为右相的女儿,轻易不会离开都城,外放这种词向来是为那种背景不够硬的寒门子弟准备的过场。对于溱同文这种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鸡肋了

然而溱同文却来到了凉州,不光是她,紧紧依附于皇权的各个家族子弟们,时间或早或晚的,都被外放到了各个州内。

她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的任务:废除在各州沿用长达数百年的殉葬制

非常突然且古怪的命令,在一个彻彻底底的女权社会里,显得突兀且怪诞——对于象征绝对权威的女性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负面的冲击。

然而女皇金口玉言,既然命令已出,就只有遵守而已。

于是鹤非常轻易的就从刺史府出来,他的腿很软,每一步对他来说像踩在棉花上。的确,这一切太像是一个梦境了

伴着他漂浮的背影,刺史府的官兵在全城都贴满了告示,很快整个凉州都明白,从今天起,将男夫殉葬成了一种犯法的行为,与杀人无异

没有人管那个像幽魂一样离去的鹤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激起了整个凉州的愤怒,他们挤到刺史府前,抗议这是对女权的颠覆,“是对女性家庭核心地位的极端损害”。

“男人都不用殉葬,用什幺保证他们对妻主绝对的忠诚?”

“男子应该守贞,废除殉葬制是对男性的放纵,使年幼的女性落入男人的手心,最终沦为他们控制和分化家庭的傀儡!”

“殉葬制是合理的!为什幺要毫无缘由的废除?”

“我们不同意!”

溱同文在侍卫的保护下依旧端庄而不失优雅,嘴角甚至牵着一抹与面对鹤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不同意?我想你们大概弄错了,这根本就不是需要你们同意的事情”

“公然反抗女皇命令,妨碍州府秩序,该当何罪呢?”

“来人!把这些带头的,通通给我抓起来!”

很快骚动的人群就被控制住,带头的被抓了,人群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过了没多久也就散了。几个赴欧顽抗的被当街斩杀,空无一人的刺史府前一片鲜红的血迹。很长一段时间内,溱同文没有命人擦掉他们

这就是鹤与溱同文的第一次见面,充满了飘忽,骚乱,以及暴力。

但是在鹤的眼中,在凉州的大部分男性的眼中,溱同文无疑是一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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