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002 腿间的淤色

洗完澡的卫褚,只系起半截浴巾,就走了出来。

俊逸的眉间是经藏不住的得意。

他发现,桌上有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鸡蛋和青菜都摆放得十分有序。

裴漉坐前,靥色如常,姿落利然。

佛如,才刚发生的令人脸颊生烫的一切,并不曾真实发生过。

“你不吃?” 他边擦边问。

冰冷的下颌角比刀刃还骨感。黑硬的湿发,积滴着透明的水珠。亮射出一种明晃晃的白炽灯的颜色。

“我吃过了,我看你吃完就回去。”

卫褚拿起木筷,尝了两口,又停下。

裴漉忙婉声问道:“不好吃?”

“没有,就是不想你回去”他撇眼望了望窗外,埋首点了根烟。

湮灭的火光中,可见他眉下一颗涅槃痣。

“我卷被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浅淡地吐着舌笑,“我是真不好意思再让你感冒了。”

墨眼如弯。 睫毛在她眼下,晕成一块不大不小的光斑。

“家里多的是没拆新的被子,我不懂,你在担心什幺!”

他低头浅吸,火星悄然烧至烟腹,说话间已是燎原逼人的势态。

“卫褚,再怎幺样我也要回家的不是,一直在你这像个什幺话?”她嗔怪他道。

复又掇起桌上睡在一旁的红漆木筷,挑上几根煮得发软的面条,喂到他嘴边。

乖巧的样子,像只正在讨好主人的猫咪。

“吃点吧,不然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饶是卫褚态度再怎幺冷硬,也禁不过她这样。

终是弓起身,一脸漠然地接受,细细地在舌间浅尝。

鲜软香糯,同她的身体一样。

待他吃完,裴漉便将木筷塞入他指隙。在他面颊轻嘬几口,起身出了玄关,消失在廊道的白光之中…………

卫褚把烟头灭在蛋心,呲出的黄油,附在他指内。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作呕似的反胃,他走到垃圾桶旁,连碗一同扔掉。

拿出手机。

“知道你什幺时候最美吗,裴漉?”

“就是被我按在身下操的时候。”

他将身体惬意地镶在浆灰色的沙发里。暗影交错间,是裴漉登顶时,粉裂破碎的表情。

像刚切下的鹿茸,翻红的那面还存有新鲜的糜烂的血腥味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气,让人几度痴迷。

而另一边,裴漉则是等到东边翻冒出刺眼的白点,等到极昼的夜被并去,被吞围和包没,才关掉亮了一整晚的灯,熄眼睡去。

等裴漉跑回教室时, 自习早就下了。

在那很多双冷冰冰的试探的瞳孔中,她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唾厌的异已。

躇足停下,走过,又停下。

“许闻,就记旷课吧。”

她离开了,带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许闻在她名上涂着怪异的黑色墨圈,他其实一早就记了。

就在昨天,他亲眼撞见她骑上那个男人的摩托车。

那风中立傲的神情,嚣张得不可一世。

他有些厌恶她那个样子。

今天星期一,柏楠坐回了裴漉右侧。脊梁绷紧,像面月满的弓。而校服则是一抹永远醒目的白。

自她与卫褚在一起后,她就鲜少再与他搭话。

她怕极了他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越是干净越让污秽无处遁形。

课代表刚布置完作业,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泡发腐坏似的。

不过一会,操场就涌进了息腾的“河流”,还有绵亘的“小溪”。

裴漉倚靠在窗边假寐。她今天起晚了,长发被她高高挽起,只有后颈间的固执的绒毛,在倔强地反抗着。

有人找裴漉,叫了邻桌的柏楠。

柏楠走近,用指节轻敲了两下她的桌角。

声音从木板间传到她的耳朵,再到她跳动的心脏,无一不跟着他有力的节奏幅度而在颤动。

“咚,咚”

她多想。

把他细长匀净的手指撕碎咬烂,再当着他的面拆入腹夷,然后再舔净剩余的血,最后流进她的四肢百骸,五腑六脏。

真好!

他应该会屈避我如蛇蝎吧!

呵呵…

“什幺事啊?柏楠”

只见她仰仗着头,表情无辜又自然。

不由得让柏楠忆起。

《白河夜船》中吉本芭娜娜的这样一段描述。

“白白的脸颊,浅浅的双眸,那笑脸宛如水果软糖一样可爱。”

“有人找你”他答。

柏楠声线干净,甚有些幼齿,就像林间穿的一堂细风,让人写意。

不同于卫褚,他的声音,总带有些刺碾的糙砺感,就像海里漂浮的沉冰,不免让人生感压迫。

她看了眼门外那个理科班,今年刚转来的男生,轻脚细步地走出去。

理平的裙角,在风中卷曲 ,飞扬。

柏楠坐回位置,准备把刚没做完的填空题,再一个个挨齐补上。

而裴漉和那个男生谈话的声音,刚好不偏不倚地掉进他耳朵里。

他只好晃眼看着窗外落下的雨点,噼里啪啦,像砸在他心间。

走廊上,还有郝爽一众人的哄笑声。

许闻不知何时来到柏楠桌前。

“柏楠,第27页这道题你怎幺解,我换了好几种算法,都对不上你写给我的答案。”

许闻翻开柏楠的作业,指着其中一道说。

柏楠闻声,随即低头写下公式,裸白色的钢笔在书上发出齐整的斯斯声。

他写完,递给许闻。

许闻擡着镜框凑近,眯起细缝般的眼。窗外的风和着雨,吹了进来。

“不行,风太大了,把你作业本弄湿了”

许闻转过身,去关窗户,却不料,突然灌进一场大风,窗帘立马就被刮到墙上,死死地贴着墙皮。

而裴漉站在门外,裙摆是止不住地颠作鸾动。

慌乱中。

她忙地去按住浮起的裙身。

柏楠,看见了!!!

她腿间全部拧结在一处的淤青,全是疮痍的指痕。

后来,

他匆匆将头别至他处。

而裴漉腿间的淤色,则像个死命的烙印,深深地钉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十分清楚,那是怎样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掐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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