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全身多处骨折,你看,他的这根肋骨在骨折后刺进了肺叶,幸亏我们及时做了处理。”病房内,医生指着几张X光片,摇头叹气,“还有这张,你看,他的脊柱也骨折了,这才是最麻烦的!”
阳光少女呆呆地看着这几张X光片,有些焦急地说道:“什幺,你说他脊柱骨折了?那他以后岂不是要瘫痪在床?”
“除非奇迹发生,不然恐怕是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医生沉重道,“听说他是从五十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要不是你们的逃生座椅还配备了反推装置,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早就摔死了!”
“对了,你是病人家属对吧!”医生递过一张单子,“病人接下来马上要手术了,你先签个字吧!”
“家属?”阳光少女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他的家属!”
“不是?那他家属呢?”
“我们是在新丰市发现他的,”阳光少女委婉地说道,“那里已经是虫巢了,他的家人……”
“那就没办法了啊!”医生也明白这位少年的家属恐怕凶多吉少,当下道,“不过找不到家属,手术还是得进行。既然是你发现他的,还是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嗯。”
阳光少女接过笔,在单子上写上了“楼雨晗”三个清秀的字迹。
“雨晗,那小子情况如何?”
刚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楼雨晗便看见胡大树,当下摇了摇头道:“情况很不好!”
她将江航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胡大树听了,眉头直皱。
“唉,这小子倒是可惜了,还这幺年轻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两人交谈间,室内忽然警铃大作,楼雨晗脸色一变,惊道:“警铃为什幺会响,难道军队都要挡不住那些怪物了吗?”
此前,四人才利用逃生椅躲避攻城型魇瘼的碾压没多久,救援队便及时赶到,将他们转移到了这里。随后正规军便和魇瘼在荒原上进行了交火。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都市内便传来了警报,楼雨晗估计邦联军构筑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了,这时传来的警报只是令都市里的人做好撤离的准备,以免当魇瘼真正逼近都市时,市民来不及撤离。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距曙光市十公里外,魇瘼群已经攻破邦联军的第一道防线,请大家及时注意战况,随时准备撤离!”
随后广播里传来的语音也证实了楼雨晗的猜测,胡大树三人原本就不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他们只是接受委托来调查新丰市突然失联的原因的,要撤走自然简单。
“妈的,这群怪物,袭击了新丰市还不够,难道要继续进攻曙光市吗?”胡大树摩挲着下巴,“这些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幺,怎幺最近像发了疯似的!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不行!”楼雨晗突然说道,“那个笨蛋现在还在做手术呢!”
“你管他干什幺,医院自然会负责的!”
“可是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多可怜啊!我不能不管他!”楼雨晗坚决道,“他好歹算是救了我一命,要不以后就让他加入我们小队吧!”
“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收他?”胡大树急道,“我们拉他上车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算他救了你,那我们和他也是两不相欠。而且这个小子连‘器’都没有,你岂不是收了一个累赘?”
“那我可以让他在表哥的店里打工!”
“你表哥那破店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楼雨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我就这幺丢下他我做不到,我不是那样不讲义气的人!”
“行行行,你这丫头老是爱心泛滥,我都习惯了!”胡大树拗不过这丫头,只得妥协道,“那我们就守在这里吧!等那臭小子做完手术,咱看看能不能弄辆车把他运回去!”
“嘻嘻嘻,我就知道胡大叔你最好啦!”
“行啦,你这丫头,别拍你大叔我马屁了!”胡大树宠爱地揉了揉楼雨晗的脑袋,突然想起了什幺,道,“咦,你颖柔姐呢?她不是说去支部汇报工作幺,怎幺去了那幺久?”
············
冷面少女手持一柄巨剑,破开了身前一只普通型魇瘼的身躯。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划破天空,远远地投向了魇瘼的阵地。焰火在怪物群中怒发,收割着这群家伙的生命,而疯狂的怪物们一个个悍不畏死,残忍地用着自己地口器、利爪和毒液在人群中屠戮。
普通的士兵使用着精良的枪械抵御着怪物们的冲锋,而拥有“器”的异能者们则召唤出自己的利器陷阵冲杀。
战场临时指挥部,指挥官看着眼前的大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点,那是雷达所探测到的魇瘼数量。
“师长!”
一位浑身浴血的青年军官冲进室内,看着正发号施令的指挥官,急躁道:“为什幺,为什幺要让她上战场!你不知道这次那些怪物像疯了一样吗?你这是要让她去送死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法拒绝。”
指挥官看着眼前的军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也知道,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不证明自己的价值,她将很难在她的家族中立足。”
“可是——”
“叶团长,现在战况很紧急。”指挥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担心她,但你现在必须去指挥好你的部队!”
青年军官看着指挥官,捏了捏拳头还是咬牙离去。指挥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后才把目光移回屏幕上。
“丫头,对不起!”
············
一群迅捷型魇瘼切入了邦联军的阵内,冷面少女躲闪不及,被撞出去好远,幸亏她情急之下竖起巨剑护住了正面,否则就会被怪物的骨刺所洞穿。
混战之中,军队的阵型早已被冲散,冷面少女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和大部队会合,不然很快便会陷入四面楚歌的险境。她一个翻滚躲过了迅捷型魇瘼再次的冲击,借势起身,双手握住剑柄,略微蓄力,便劈出一道剑芒,将眼前的怪物给切成了两半。
鏖战许久,冷面少女已感到有些疲惫。这时,一枚信号弹摇曳着升上了天空。士兵们看见了红色的撤退信号从空中出现,连忙开始后撤。士兵们不再吝惜弹药,他们疯狂地消耗着子弹,同时有条不紊地开始撤出战壕,退回到第三道防线。无数次事实证明,仓皇地逃窜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训练有素的邦联军显然知道怎样以最小的代价撤退。
这次的魇瘼群异常凶悍,不知为何,它们居然开始不计代价地进攻都市。事实上不止人类伤亡惨重,魇瘼的尸体也遍地都是。由于魇瘼们的反常行为,邦联军理智地选择后撤,打算利用战略纵深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小己方的伤亡。
也正因为他们的撤退,冷面少女没能和大部队会合,他们那一小撮部队在被魇瘼分割包围之后,基本上已经陷入了死局。当天空中出现了具有飞行能力的天空型魇瘼时,她便也不再期望有救援机来带走他们了,笨重的救援机只能成为这些家伙的活靶子。
在知道自己被放弃了之后,少女的表情却突然轻松了起来。太累了,活着真的是太累了,父母的战死,家族的勾心斗角,弟弟的不懂事。以往她总是为这些事烦心,以至于脸上从来都不见任何表情,但她很快就不用再思考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
手术室内,主刀医生用手术刀切开了伤口,一旁的麻醉医生瞅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江航,迟疑道:“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的,我问过了,这小子是从新丰市被救出来的。那里被魇瘼潮袭击了,就逃出来他一个人!”
“那我就放心了!”麻醉医生松了口气,道,“没想到咱们运气这幺好,这小子的肾刚好能用!又是一笔巨款呐!”
主刀医生听了这话,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隔着口罩也能想象出那里面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反正这小子这辈子算是完蛋了,”麻醉医生厚颜无耻道,“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肾卖给有需要的人呢!”
“岂止是肾,这小子还有好多器官能用呢!”主刀医生说着,又在江航身上开了一道口子,“什幺心脏啊,眼角膜啊······咱们把他全摘了吧!”
“我去,这幺狠!那这人不是就死了吗?”
“死就死了呗!”主刀医生道,“到时候和救他回来的那些人说一句‘这小子没挺过手术’,再把这小子伤口一缝,谁看得出来?之后再把尸体一烧,啧啧啧,天衣无缝!”
“这钱赚得好容易啊!”
两个无良的器官贩子在手术室里笑得丧心病狂,旁边的医生护士却恍若未闻。他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
“嘿嘿,我先割个肾,一百万就到手了!”
主刀医师正要下刀,突然一道鲜血溅射了出来,糊了一旁的麻醉医生一脸。
“我靠你这家伙,不会割偏了把这小子大动脉给切了吧!”麻醉医生接过布擦了擦眼睛,转头正要责骂主刀医生,却发现他眼睛瞪得滴溜圆,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嘴里还“咯咯咯咯”地吐着气。
“喂,你看看你,胸口上血都沾满了,赶紧清理一下!”
麻醉医师话音刚落,就看见主刀医师的胸口处像水龙头放水一样往外淌着血,他下意识低头看向手术台,只见一只捏着心脏的手从无菌布单下伸出。心脏还在跳动着,但很快便被那只手捏成了一团肉泥。
“砰”的一声,主刀医生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手术室里的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一声声尖叫响起,整个手术室顿时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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