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蒨拿着已经吃完的便当空盒,走向教室。
铁制便当空盒有两个,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乔婷的,伯耘帮女友送便当,「顺便」也帮妹妹送一个,这把便当盒拿回家洗的工作,当然是落在妹妹头上。
反正她是沾乔婷的光,就算心底腹诽伯耘有异性没亲情,也不敢当面说出来,要不,下次就没好吃的大学餐厅便当可以食用啦!
步上楼梯,弯过墙角,冷不防与唐煜书不期而遇。
吃饱喝足的笑脸顿时拉了下来,摆上了一张臭脸,装没看见这个人,招呼更是省了。
擦肩而过之际,胸口有些搔痒。
低头一看,唐煜书不知在她的胸前口袋悄悄放入了什幺,其动作之悄然无息,根本是武林高手。
伯蒨抽出,是一张卷成圆筒状的纸条,就像她以前常趁唐煜书经过她座位时,塞入他裤口袋的纸条一样。
她蹙着困惑的眉,展开纸条。
——要吃意大利面吗?
她可以骂脏话吗?
为什幺要一直提意大利面?
为什幺一直问她要不要吃意大利面?
他是想找她跟苏老师同桌厮杀吗?
她毫不留情的将那张纸条扔了。
放学时,她与乔婷一起上了校车,两人有说有笑时,突然听到同学讶异地放声高喊——
「唐老师在后面耶。」
几名同学立刻挤到校车的后端,果真看到唐煜书骑着摩托车,离校车大概有二十公尺远的距离。
学生们朝唐老师拼命挥手,不过想当然,以冷面教师着称的唐煜书是连头都不擡,更别说是回应了。
「唐老师要去哪里啊?」
「谁知道。」
「该不会是要回他读书的学校吧?」
「回学校是这条路吗?」
大伙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充满好奇心的乔婷不安分的一直往后瞧,屁股已经悬空。
「妳干嘛啦?」伯蒨拉下不专心的乔婷。
「他们说唐老师在后面。」
「那又怎样?」
听出伯蒨语气中的恼火,乔婷微噘着嘴,乖乖面向前方。
「我是想说,妳会不会想看……」
「我对他已经没兴趣了。」伯蒨断然道。
「不喜欢他了?」
「对。」
「那……」乔婷欲言又止。
「那什幺?」
「妳晚上要不要吃意大利面?」
伯蒨瞠目,「吃什幺意大利面?」
乔婷是吃到唐煜书口水吗,干嘛也提意大利面?
「其实我有收到这东西。」乔婷机警的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注意她们的谈话,才从书包的前方小袋拿出一张纸条。「上头叫我问妳要不要吃意大利面。」
伯蒨心口一跳,压低嗓音,「唐老师给妳的?」
乔婷狂点头,露出欣悦的表情,「妳好厉害,怎幺会知道?」
「他干嘛给妳纸条?」
「我也不知道耶,」乔婷瞪大眼,「我下午体育课回教室时,遇到唐老师,他突然塞给我的,我还以为他是给我情书,吓死我了,好怕被妳哥杀了,还好是我想多了,这应该是要给妳的。」
乔婷把纸条塞进伯蒨手中。
「老师是不是要跟妳约会啊?」乔婷语气充满兴奋,好像她才是当事人。
伯蒨立刻将纸条揉成一团,乔婷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
「为什幺要揉掉它?」而且连看都不看。
「那个人有病,他一直缠着我问要不要吃意大利……」她蓦地一顿。
「然后呢?」干嘛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缠?
伯蒨蓦地想起那日,唐煜书说的:「把我对妳做过的事,还治回我身上。」
这就是他的「还治」?
缠着她,然后频频被她拒绝?
他这行为根本是……根本是在她的伤口上洒盐嘛!
他在耻笑她吗?
让她亲身感受到被纠缠的痛苦与不爽,以及带给他的困扰吗?
伯蒨火大的将纸条撕个粉碎,塞入前方的呕吐袋内。
乔婷看她怒气勃勃,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校车来到他们小区前面的路口停下,两人跟着几名学生下了车。
伯蒨对乔婷道,「妳先回去,我想去买个东西。」
乔婷本想说,「那我陪妳一起去。」
但某种奇怪的直觉让她的话刚到唇瓣,就咽回去了。
「好,那妳自己小心。」
「嗯。」
伯蒨走往马路的另一端。
她故意走得很慢,如果她猜得没错,某个人一定会出现。
正这样想着,肩头猛然被点了两下。
她迅速回首,一脸恼地低喊,「我不要吃……哥?」
「妳以为我是谁?」聪明的伯耘总是能一针见血地发现关键。
「没有啦。」伯蒨撇了下嘴,「你要干嘛?」
「我要去便利商店帮妈缴电话费,妳咧?」
「我想去买个饮料。」
「那我帮妳买就好了,妳先回去吧。要喝什幺?」
伯蒨唇动了动,「奶茶好了。」
伯耘比出okay的手势,不忘叮咛,「妳如果要交男朋友,一定要先让我看过,我准了才准交,知道吗?」
伯耘认为她刚才那个奇怪的反应一定是跟男生有关。
「你交女朋友也没先让我看过啊,更没问过我!」
「妳还在包尿布的时候就认识我女朋友了。」伯耘装出一脸鄙视的挥手,「回去帮妈煮饭,不要每次都推到乔婷头上。」
「去,有异性没人性!」伯蒨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才满带笑意地转过身。
擡首的刹那,她怔住了。
唐煜书的车就停在前方,头上还戴着呆呆的半罩式安全帽,一副等人的模样,目光则是盯着她的。
伯蒨压低眉眼,瞪向那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快步上前,质问,「你要干嘛?」
「有收到我请乔婷代转的纸条?」
「干嘛叫乔婷转纸条?」
「她跟妳最好。」
「你就不怕她说出去?」
唐煜书眉头轻蹙,「妳不信妳朋友的嘴?」
伯蒨好想一脚踹倒他的摩托车。
他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对他已经没了信任的伯蒨,不管他说什幺,只会想到负面的事情上头去。
「要吃意大利……」
「你干嘛一直问这个?」
这世上是只有意大利面可以吃吗……不对不对,她这样的疑问好像她很想去,只是不想吃意大利面。
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去吃饭,就算顶级的法国料理也不去!
「男女之间的来往不是都从吃饭开始?」他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