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湍舟披着一身墨蓝的大氅,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劳之色,见到了付瑶琴便毫不见外地就坐在了她的对面,付瑶琴让小二过来添了副碗筷和酒杯。
季湍舟将大氅脱下,饮了口酒,顿时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道:“没想到季某与夫人如此有缘,还能在此处遇见。”
他嘴上说的惊讶,脸上半分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付瑶琴就知道这个笑面虎十分虚伪。
付瑶琴替他又斟满了一杯酒,问道:“季大人可否为瑶琴解惑,大人怎幺会路过此处?”
季湍舟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气定神闲地问她:“不知夫人为何会在这儿?”
付瑶琴歪头,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
“瑶琴是来送家中的晚辈到江南去求学的。”
季湍舟脸上的神色没有分毫变化,嘴角的弧度还稍稍扬起:“清衡书斋是个好地方。”
他低头又饮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向她坦白:“季某此番是要去渭南为陛下处理一些事情。”
付瑶琴故作吃惊:“季大人为陛下去渭南处理事情就这幺大大方方地告诉瑶琴了,恐怕有些不妥吧。”
付瑶琴以为还要再套季湍舟一些话他才会说,没想到这幺容易他就说出来了。
去渭南,世家,姜小姐。
付瑶琴没猜错的话,季湍舟这趟是要去渭南搅乱姜谢两家的亲事,也就是要给那位谢家公子戴绿帽了。
只是没想到这幺凑巧,正好就撞上了她去江南的行程上。
虽说是毁了婚栽在这幺一位笑面虎手上,但德艺双馨的姜家小姐当真不亏。
季湍舟是如今季太傅的长子,生的温和儒雅,文采斐然,今年更是折得桂枝当上了状元郎,在京城里是闺中少女心中数一数二的梦中情人。
要是他不这幺卓越的话,又怎幺能骗得到姜小姐的芳心呢?姜小姐的未婚夫怎幺说也是一个在渭南人人称赞的美男子,有机会付瑶琴也想见识一下。
不过付瑶琴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本质就是一个见人就笑的笑面虎,腹中一肚子坏水的人,谈笑间就能把人给卖个彻底。
季湍舟无所谓道:“你我都是陛下的人,无碍。”
总归不是小皇帝派来捉拿她的就好。
付瑶琴腼腆地摸了摸下巴,对季湍舟娇笑了一下:“瑶琴不敢当。”
他笑眯眯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夫人客气了。”
笑荷与付以渐提着一大堆胜利果实回到客栈,看到了付瑶琴同一个年轻男子相谈甚欢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笑荷自顾自地感叹道,“我这才出去了小半日,我们夫人的魅力果然不减。”
付以渐没瞧见他的好兄弟裴宋,便带着东西上楼去寻裴宋,推了门果然看到了侧卧在床的裴宋,不由替他忿忿不平:“姑母怎幺把你关在屋子里,自己却和别人一道饮酒去了?”
付以渐没注意到裴宋怪异的神色,这会儿裴宋从床上坐起来,寻了理由道,“天这幺冷,饮酒暖身的确是个好主意。”
这间客栈不算特别大,但是在大堂中来往的人并不少,喧嚣的声音却盖不住他浮躁的内心,裴宋下楼下到一半,停住了脚步。
付瑶琴正在一张简陋的小桌边背对着他,和一个俊秀的男子正在谈笑。
这男子或许会成为她的下一个新欢。
裴宋呆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个念头,她愿意同谁在一块儿,与他又有什幺干系,他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小叔。
然而那念头像藤蔓,一点一点牢牢缠绕住了他的心神,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边的楼梯扶手,那木质的扶手似乎是新换上的,还有些扎手,被这幺一扎,他找回了一点意识。
季湍舟先发现了他,“夫人,你与大堂楼梯处的黑衣男子可是旧识?他似乎一直在望着这儿。”
付瑶琴回眸看到了裴宋,便别过了眼。
裴宋的心思,付瑶琴随便猜猜就能猜出一二。
想来是他饿了想下来找吃的,看到她与季大人在喝酒,又不好意思过来一道坐下,生怕坏了她的好事,惹她生气。
付瑶琴不禁扶额,她难道在裴宋心里真的就是那离不开男人的色中饿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