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倒是一夜好眠。待她闻着饭香起床,倪翎早已去了衙里,浑然不知倪翎度过怎样煎熬的一夜。
“伯母早。”柳七被冬日清晨的温度冻到打了个冷噤,连带着声音都发抖,“好冷呀五哥。”柳五许久不曾吃过家常粥菜,被一碗熬到白糯的米粥收服,连接喝了四碗,丫头为他盛粥时手腕都在颤抖,“柳公子昨天没吃好吗?”
柳七悄悄踢一脚柳五,“出息。”柳五一边躲闪一边大口吞下米粥。
倪母看着几人笑,将青菜推到柳七面前,“多吃些,倪翎昨夜没有欺负你吧?”
“噗……”柳五闻言一口粥呛在喉中,老夫人懂的是不是有点太多。
“没有呀,倪翎睡相老实得很,倒是我,”柳七不好意思,吐吐舌尖,“扰她清梦。”
柳五想了想,将话吞回肚子里安心喝粥。罢了,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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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在北平停留了许久,白日里闲着无事将北平里里外外转了几圈,发现北平物资太过匮乏,当然伴随而来无数商机,脑中早盘算好要将生意带到北平来。这会又扯着柳七出门去,两人骑马在街上散漫走着,只当是散心。
柳七虽来北平比他早,苦于肩伤也并未比他多了解许多,反倒是柳五带她去脂粉铺子挑了好些玩意,又去了茶楼听人说书,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回去。柳七擡起袖子放在鼻前,皱着眉头直怪柳五,“这茶馆里形形色色什幺人都有,味道也太冲了些。”柳五哼她一声,径直回别院去。
倪翎今天带了燕王分赏给衙里的美食,竟然是塞北的烤羊腿。倪翎取了匕首将肉骨分离,片的十分赏心悦目,柳七初次品尝这最原始的味道,不禁大为赞叹。半晌后凑在丫头耳前嘀嘀咕咕说了什幺,丫头眨着眼睛点头。倪翎见她取了最酥嫩的地方递到丫头碟中,不禁侧目。
饭后倪翎与柳五在院中讨论剑术,柳七扯着丫头衣袖一起回了房间。
倪翎见她二人行色匆匆心中生出好奇,与柳五对话也变的略显应付起来。
“倪大人用剑行云流水,可是武当剑风?”
“嗯,”倪翎提剑拱手,“幼时家父以武当六路剑启蒙,后练龙华剑。”
“我柳家向来以剑法闻名,可惜我学艺不精,没法与倪大人一较高下。”柳五仿若没看到倪翎的心不在焉,自顾与她闲话,“倒是我家大哥承了家父十成功夫,厉害的很。”倪翎握在剑柄的手指紧了又紧,终于败下阵来,“柳公子尽早休息,我……去看一眼柳七。”
柳五一脸笑意留她,跨步挡在去路,“女孩家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倪大人不急的。”
倪翎斜睨眼前人,一双翦水秋瞳眯起来。
柳五被她盯得突然心虚,讪讪收回横出去的手臂,“那……大人早些安歇。”
倪翎快步回到自己院中,推门欲进时发现房门被门栓挡住了。“柳七,是我。”
静候片刻却无人回应,倪翎心中不免急切,“开门。”半晌仍无人应答,倪翎擡手蓄力准备以内力将门栓震开,就在这时柳七突然将门打开,见着倪翎单掌施力的样子有些惊讶,“怎幺了?”
倪翎置于身前的右手忘记落下,眼中有挥散不去的明亮。柳七原是在房中沐浴,因怕极了北方寒凉,便麻烦丫头多烧了些热水,不想方置身于温热水中便被倪翎喊出来。此刻正披着一条白色薄巾,肌肤叫热水熨烫的十分红嫩,脸上水滴尚未来得及拭去,犹自挂在鹅蛋一样的下颌上。“我……”倪翎顺着她脖颈上滑落的水滴看,竟见着胸前起伏处的沟壑,瞬时口干舌燥,“我担心……你在房内出了什幺事,没事就好。”
柳七被房外寒风吹的打了个激灵,慌忙将她拉进房内关好房门,“要冻死了。”说完转身朝屏风后跑去,两条白皙长腿在房内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细腻滑嫩,倪翎只听水花漾起,便知她又藏回水里。
“倪翎,”柳七隔着屏风唤她,“你若无聊便替我讲讲虞姬,今日听说书先生讲鸿门宴,我对虞姬好奇的很。”
倪翎为自己斟了盏茶,只顾默念心经,“我所知不多,待读了史书回来再讲与你。”
“嗯……”柳七声音略有娇憨,“你从来不会糊弄我,该说你有趣还是无趣呢。”片刻后又传来一声,“不管有趣无趣,可我偏喜欢你喜欢的很。”
“不肯糊弄你,反倒落了无趣的指摘。”倪翎放下茶盏,此时方知心经无用,她原是极渴望碰触柳七的,欲念此消彼伏,终于在心中成形。倪翎褪去外衣,将风雪寒霜留在外间,只着一件雪白里衣朝屏风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