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座除一二两层外全是一厅三室的格局,面积大概在一百二十平左右。赵昭和几个人合租,她住一间客卧,另一间也是位独身女士,主卧是一对同居的情侣。
厨房是公用的,只有赵昭和情侣在用,另一位女住户从不开火。晚上八点以后,客厅很少能看见人,赵昭开门进去,屋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什幺大的声响,只有主卧门缝斜斜地透出的亮光。
“滴答——滴答——滴答”,赵昭弯腰换好鞋,循着声响的地方走去,她擡手拍亮厨房的灯,玻璃门上密布的暗影立刻绽放成五彩的鲜花。
赵昭哗啦一下拉开门,果然看到洗菜池的水龙头在漏水,她走过去拧紧实。有好几次回来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想自己应该提醒另一位用户这个问题。
这几位同居的陌生人生活习惯不是那幺糟糕,但也有些让她难以忍受的地方。比如隔壁房女人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开始她比较担心的是那对情侣,没成想人家倒是很安分,男方见过一两次面,经常出差,女方是个活泼良善的漂亮女孩,对她很热情。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把身上的包摘下,打开衣柜拿出睡衣准备洗澡。她受不了穿着白天的衣服坐到床上,感觉身上每一处都有灰尘。
她和另一位女人共用公共洗漱间,她们几乎碰不上面,相当于只有赵昭一个人在用这个洗漱间。
赵昭除下身上的衣物,把长及腰臀的长发挽起固定好,戴上浴帽,打开热水器,静静等待水温升到合适的度数。
窗户就在旁边,上面的抽风机在嗡嗡转,她无聊地向上提起一条细缝,看见下面寂静无人的巷子,一阵清晰的音乐声从右侧传来。
洗漱间旁边紧挨着的是另一户人家,不知道是不是住有一位上了年纪的流行乐发烧友,总喜欢在夜里放些经典老歌,飘进来的歌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听得特别清楚。
“花梦蝶,细数落叶,冷傲眼光,比霜雪”
“风中去,爱看谷中的冷月”
“一页页,舞衣像蝶,对着晚风,低声说”
……
男声有些哀怨的愁绪。
雾气蒸腾而起,玻璃镜上沾满了莹莹的水珠,物像模糊不清。赵昭洗得很快,水声停下,只剩下歌声在循环回荡。
“每天都见她,探访盛开谷中花,折朵小兰花”
“低声唱歌不说话,我想俘虏她”
“然而又怕惊扰她,我的心烦琐,似乱麻”
门外突然传来异响,似乎有人在走动,听声音有点沉重,不像是女人,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轻。
“谁?”她提高音量问。
没有人回答。
赵昭的目光自然移到了磨砂玻璃门上,那里却依旧黑麻麻的,耳边的乐声还在继续。
“每天都见他,探访谷中小娇娃,像个小傻瓜”
“只偷看她不说话,想要俘虏她”
“柔情蜜意加一把,动听的情歌再唱把”
……
可能有人想用卫生间吧?赵昭手上动作加快,她把睡衣套好,几步走到门前,重重扭开。
门口没人。主卧门还是紧闭的,另一个女人的房间也没有光亮,赵昭迟疑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踱步回自己的房里。
她躺在床上看了半小时手机,眼皮渐渐上下打架,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检查好闹钟,她便关灯睡了。
睡了不知多久,赵昭觉得身体被巨重无比的东西压住,胸口沉闷,有点喘不过气来,身下又好似有什幺东西硌得慌,她不舒服地翻了翻身,猛地睁开眼。
眼前黑乎乎的,她顿了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想起现在是晚上,自己在睡觉。她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发干,起身摸了摸台灯的开关按下,却没亮起灯光。
坏了?停电?她没有细想,又伸手摸床前桌台的手机,结果手机没找到。
她只好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下床,水壶在床尾左侧的柜台上,她走近那里,拿起杯子倒水喝,嗓子都干渴没有得到缓解,反而预加难受。
她疑惑地放下杯子,四处看看,一切都很正……呃,衣柜角落那好像有点东西,她不受控制地往那团阴影走去,它在叫她。
窸窸窣窣的尖细声音,她每靠近一步,身上便要冒多一层冷汗,脚步僵硬又坚定。那团黑在膨胀,在流淌,慢慢将地面侵蚀,她耳边响起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