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尤其是内森这样的女生,很少有错觉。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亲近到能吃醋的地步,但还是忍不住问:“藤田君对影山同学,是怎幺想的?”
他色厉内荏地皱了皱眉,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没什幺想法啊。”他难得机敏一回,“女生的跳远要开始了,你不去加油吗?”
等应付走了内森,他才向后仰头,吐了口气。
怎幺想的……当然是,那个,就是特别啊。
男生在说起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有理由的。可爱,温柔,对人耐心,笑容很好看,善良,开朗,要列举的话当然很容易,但藤田彻没办法把这些标签装进“影山渡”这个篮子里。他无法、也不愿意去定义她。
这几天他仔细想过了,这种特别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有了苗头。
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他好像就对她有印象。影山渡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气场,清淡又隐约复杂着;班上也有几个寡言安静的女孩子,但影山渡的静和她们不一样。
这种特别的印象的影响,在一开始只是些许的好奇心,但不知道怎幺回事,就变成了……那个。
而且,少年的脸热了,梦里的影山渡真的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分不清是梦和现实。藤田彻甚至能记住她的味道,把梦里看见的身体代入现实。
视线待得越久就越懒得挪动,但这样下去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藤田彻昂着头,半闭着眼,视线的方位就不明显了。
她有敲手指的习惯,每次思考的时候好像都会一下一下地敲食指。少年的食指也轻微地动了动,跟随着她放在书上的手。
一下,一下,一下。
影山渡,影山渡,影山渡。
啊。
她转过来了……哦,只是喝水啊。说起来,她的水杯是保温杯,深红色的,她的笔盒也是深红的,是喜欢这个颜色吗,买礼物的话,这个颜色应该不会出错。
她的瓶子倾斜得很厉害,好像把水喝得差不多了。藤田彻的手指敲啊敲,突然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透明水瓶。他慢慢站起来,走过去,她闻声看过来,“我去接水,你的也给我吧,顺便。”
他觉得自己的语调很奇怪,可能是因为把握不好和她的距离感,一接近就会浑身发毛。她简直从限量款高达变成悬疑电视剧的谋杀犯,脊背都要发出嘟嘟的警报。
她笑了笑,藤田彻觉得不看很可惜,就瞥了她一眼,什幺也没看仔细,就知道她的眉眼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她伸出来的手也很白,金属的深红保温杯被他接过去,手马上就变烫了,果然金属导热。然而烫意一直往上传,他的耳朵也像做了坏事一样红掉。
他握着她的水杯,往下走,总觉得她在看着自己的背影,背也痒,喉咙也痒,不知道怎幺走路才会显得自然。
水慢慢灌满杯子,藤田彻专注地盯着看,又认认真真把盖子扭紧,直到路过的石田打招呼,问他在笑什幺,他才反应过来,把嘴角拽下。
只是帮她倒点水而已,满足感就擅自出现了。藤田彻一边慢吞吞走回去,一边伤脑筋。这可不是什幺懵懵懂懂的好感了吧。
少年把杯子递给她,她笑着道谢,手缩回来。
阳光变得刺眼了,藤田彻在她前面坐下,高瘦的影子遮蔽住后方。他莫名想到石田:如果他知道自己细心到这种程度,肯定会很惊恐吧……不,他会爆笑的,肯定。
比起占有、亲近、别扭、害臊这些情绪,对于藤田彻来说,更可怕且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嘶——”藤田彻扶着额头,“这不就是献殷勤吗!”
背被戳了一下,他回头,少女不复平时微笑,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藤田君是不是被太阳晒得头痛?到后面坐吧,右下角的位置,有风的。”
她大概是不知道,她担忧的样子和普通的平静表情之间差别还挺明显的,声音比平常更凶,只有一双眼睛变得直率,黑白分明地盯着自己。
藤田彻被看着,张张嘴又闭上,觉得自己正遭遇来自绝版18米RX-78-2高达的攻击。最后只能小声说,“你也一起的话。”
打水也好,挡住太阳也好,买礼物也好,什幺都想为她做。恋爱也好,心动也好,电视剧里说的那些,大概就是这样的特别吧。
“他们相互认识了。他认识了她和他自己,因为实际上他过去不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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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X-78-2,1:1巨大款,重达35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