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回府之时,便见那娥影正端坐在客堂,案上放了一方长匣,似是已等候多时。
“少宫主今日有空到我府中做客了?”顾行之笑声,他在进来时已听下人说她在等他。
少宫主?
楚靖微微皱眉,却是笑然起身:“蒙世子之情,楚靖铭记在心,已备薄礼,聊表谢意,还望世子笑纳。”
说罢拿过案上长匣双手奉上。
见状,顾行之仰头朗笑,一撩衣摆,翩然坐下:“少宫主这是见外了,真要感谢,今晚留下来便是。”
他这话,怎得听起来像皇帝夜宿妃子寝宫之语,让楚靖很是不爽,当下柳眉一扬道:“我住客栈。”
见她冷了话语,顾行之英眉一挑,笑然道:“宫主莫要误会,我只是想带宫主一观淮安夜色罢了,家父善结武林英雄豪杰,行之自也不敢怠慢。”
他说的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楚靖却是暗自嗤鼻,若不是白日见他去那柳巷之地,她倒真要信了他这连篇骚话,不过若能留下,也给了她一探这男人身子机会,看那胸前到底是黄豆还是馒头。
见她不住皱眉,顾行之手中折扇轻摇:“听闻少宫主甚喜佳肴,适才我已吩咐厨子去烧了淮安菜,少宫主不妨品尝一二。”
此招投其所好甚得楚靖心意,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此多谢世子款待。”
“好说,好说!”顾行之一笑,手中折扇摇得欢快。
楚靖却觉得那双桃花眼中笑意未达眼底,且透着丝丝诈意,甚是诡异。
夜里凉风习习,淮安街头灯火阑珊,人声鼎沸,比白日更是热闹。
“可是喜欢?”顾行之负手,望着城下长街问她。
“比琼花宫好看。”
她没说喜欢,也未说不喜,天下之大,还有很多风景是她未曾领略。
闻言,顾行之悠悠一笑,凤眸微亮:“说得好,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他负手朗吟出声,倏然又回眸盯着她,扬唇笑然:“有美人兮,宛如清扬。”
这求偶酸诗被他吟得清新脱俗,楚靖想骂他浪荡子弟,可偏他还一本正经架势,遂皱眉对吟:“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他与她,身份之下,天壤之别。
“行缘之情,享世间欢乐,岂不美哉?”顾行之低头,自她耳边笑语。
“萍水相逢,何来之缘?”
“少宫主说这话我可要伤心了,为了美人我虽无机会上刀山,下火海,但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怎到了宫主口中,便成了萍水相逢陌生人?”顾行之皱眉,两手一摊,甚是委屈质问她。
骚话连篇!楚靖心啐,柳眉一扬道:“萍水相逢,世子为何出手相救?如此恩德,楚靖惶恐。”
什幺样美人他这平阳侯世子没见过,她从不认为这惯走风月男人会如此轻莽。
“万般皆是缘。”顾行之摇了番手中折扇,见她眸光狐疑,终是轻叹一声,“好吧,因为只有我这倾城之俊才配得上少宫主这绝色之资,郎才女貌,天子佳成,甚好。”
甚好?楚靖垂眸,低低嗤了一声,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顾行之收了折扇,畅然沉声:“人生疾苦,你可愿与本世子结心之连理,享世间欢好?”
“世子是指,露水情缘欢爱?”楚靖回头,挑了细眉言语讥讽。
适才差点被他连篇骚话拐得丢了气场,论调戏,她还未曾棋逢对手,今日她已在花名流手中连栽两次,这次她定不能失了阵地。
“一世,只你一人,为我世子妃。”顾行之上前,握住她,眸中深切款款。
楚靖皱眉,打落手背上轻薄长指,不悦冷哼,这才相处几刻便要拐她做世子妃,这登徒子莫不是烟花柳地逛多了,脑子也嫖没了。
“少宫主不妨考虑一番,行之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顾行之笑然摇了摇折扇,回眸见她朝城下行去,终又原形毕露不死心地追了上去,“本世子讲真的,少宫主不妨考虑考虑?我可是正经的官家子弟……”
他说得喋喋不休,楚靖听得柳眉倒竖,不等他反应便已飞身跃下城墙,立在墙下冲他得意扬手。
见状,顾行之眉峰一皱,只觉心腔顿了半刻,而后负手冲她朗笑:“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