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越果然回了城内的帮会。
莫绯悄悄观察他,看他在楼下呆了许久,然后才离开。于是一路跟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这幺做。明明打算和他一刀两断,却还是下意识地想确认他的安全。
俞越走进了一处被层层铁丝网围住的酒店。
喜悦。
这是酒店的名字。
她盯着那两个早已灰暗的大红色灯牌。说是酒店,但实际上,这里早就被改造成了阴森恐怖的人间地狱。
哪里有半分正常酒店的美观整洁。
以喜悦为名,却是个禽兽们聚集的窝点。俞越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吗?
她守在外面一天,一直没有等到他出来的踪迹。反倒是等到了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般的男人边赶往酒店边聊天。
她索性没事,于是悄悄躲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他们似乎是这个帮会在外面做任务的成员,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人头宴。
人头宴。
这是一个食人的盛宴。
被判处有罪的成员会被带到酒店内的后院里,在众人的围观中,一刀一刀被片成骨架子,肉和内脏现场烹制,随即为在场的人分食。
“快点快点,好不容易能有人头宴,动作不麻利点可能就被抢光了。”
“老哥别怕,这回咱们可是最早接到消息,保准能吃到热乎的。”
“说起来上回那个糟老头子难吃死了,肉又老又硬,害得老子牙塞了好几天,吃什幺都不利索。”
“这回是年轻人,肉肯定好吃。不过我怎幺听说这次要杀的是老大手底下那个最厉害的飞子啊!”
“嗨,管他是谁呢!反正用刀片了不都是肉嘛!而且我早就看那群骰子们不爽了,整天趾高气昂的,以为熊老大看中就能怎幺样了,还不是一个个一旦完不成任务就被杀了吃肉的畜生嘛。特别是那个赵小红,仗着年轻,老大又宠她,见人就发脾气。啧,十三岁就爬上年纪可以当她的爸的男人的床,到底是骰子还是妓女呢……”
“哥你不知道啊,那些女骰子们做任务干这些事是基本的啊,赵小红十岁就开始出任务了,老早就是破鞋一只……我还听说她在外面……”
男人们吃吃地笑着,显然是在意淫着那个十三岁的女孩怎幺被男人在床上糟蹋。
莫绯听在耳中,恶心得几乎要吐了出来。
等听完了所有的消息,她悄悄跟了上去,一声不吭地干掉两人。
处理好尸体,她望向远处那两个“喜悦”的大字。
俞越……是那个人头宴上要被处决的人吗?
熊林正在磨刀。
清澈的水流淌过锋利的刀刃,男人伸手弹了弹,金属发出轻微的震动。
刀磨得很好。
熊林笑起来。他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手臂上肌肉发达、青筋凸起,在末世之前,他的职业是屠夫。每一次的人头宴,也都是他亲自操刀,将人活剐。
“俞越,这可是你自找的。”他手握屠刀走到被绑在刑架上的人跟前,“虽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既然你带不回猎物,那就只有死。”
罪人擡起头,露出一张被血迹和污渍沾满的脸,看得出来,他很年轻,目光清冷,“您做得很对,我不怪您。作为骰子,带不回猎物是我的失职。”
年轻人的声音微微嘶哑着,“熊老大,一会儿你动手时,可以先替我祷告三声吗?”
“哦?为什幺?”男人有些好奇这个一贯沉默寡言的手下在这时却如此善谈。
“我的家人都是教徒,您既然算是我的半个父亲,临死前替我祷告三声,也就算是为我祈福了。”
“好。”男人一笑,露出暗黄的牙齿,“吃你之前,我会好好祷告的。”
于是年轻人垂下头,再也没有答话。
像是心灰意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要杀了要杀了……”人们兴奋起来。
骚动声中,男人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
“等一下,他的猎物来了”
人群中,一个纤细的影子窜了出来,挡在了引颈待戮的罪人的身前,“我就是他的猎物。”
那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迎着男人的惊艳的目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日光下,女人红唇雪肤,丽色惊人。
没有人注意到,半低着头的罪人嘴角却泛起一抹细微的笑意。
倘若身临险境能换来她的挺身而出,那也值得。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外表看似冷硬内里却一团娇软的女人,保护自己的方法除了初次见面的横刀相对就是一旦受到一点伤害就远远地避开,不再接触。
而让她回头最好的办法,只有那些最极端的。
比如,她心爱的人即将被杀死。
他有一千种方法避免自己成为人头宴的主角,却只有一种方法挽回她。
“姐姐,虽然很抱歉,但你还是我的猎物呢。是那种,我永不会松口的猎物。只不过这次,我不会让你发现这一点。”
他擡起头,望着身前女人细腻白皙的颈侧,忽然很想在上面咬一口。
像是真正的野兽对待猎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