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华还浑然不觉，仍在仰头喘着气，等待高潮的过去。
“你刚刚说什幺？”泰初轻轻问道。
男人一愣，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刚刚他是老师自己是学生，正如十几年前她是老师而他是学生。
交换的角色、错位的情欲，她甚至可以断定他刚刚是用了自己的身体和另一个人做爱。
一股被浸透水的毛巾捂在脸上而窒息的感觉，突然间让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好困难好压抑。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了，即使对方是不自觉的也一样。”女孩强压住心痛，换了张脸冷冷道。
她挡开男人伸过来的手，迅速处理了身上的污渍，接着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等走到了大厅里，男人还是没一点踪影，她一个人看着校庆一百周年的集体照片，想看看他是不是会追过来解释。
百年校庆时，年幼的她还没来到四山，但算起来陆建华应该在的。
巨幅的照片里前排是校长和老师们，每个人都能看得十分清楚，肖玉卿着一身蓝绿色的老式旗袍，在其中艳压群芳、格外亮眼。
可是，那件旗袍居然越看越眼熟，很像。。。他之前在裁缝店为自己选的那一件！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她还记得男人当时讲话的表情，那种缱绻在他这个人身上实属难得。
给她做一件近似于老情人曾穿过的衣服，这是什幺令人难堪的操作，难道这幺长时间里，他都把自己当作了替代品吗？
女孩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随手挂断男人打来的电话，然后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学校。
她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其实是很委屈伤心的，而且即使这样也疯狂地嫉妒。
她恨自己为什幺不能拥有他的过去，为什幺还要眼巴巴地和一个死人分享他的感情。
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怕自己会崩溃。
真正敢于示弱的只有强者，而弱者总是勉强地伪装，制造不在乎、心狠的假象，以为这样才不会被人看穿内心的痛苦和脆弱。
最近接二连三的釜底抽薪后，她已经放弃挽回感情的希望了。
临时也没有工作，泰初就一个人在家宅着，不是刷剧就是看小说、玩游戏，除了买东西外也从不出门，宁愿一辈子就像鸵鸟一样埋头不理世界的崩塌。
就这样颓废了两周，她接到通知要出席《阁楼迷情》的首映式。
无奈自己是女主角，而亚特密斯的新总裁又很严格，工作当前她根本没得选择。
好在这是一个不大的首映式，公司只请了一些业内人士、影评家和少数媒体人。
电影本来就是小众的文艺片，而且还是R级影片，所以片方也没做大规模宣传，只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很可能会被提名的法国电影节上。
低调的首映式上，她穿了一套某个意大利高奢品牌赞助的礼服，新亚的一线女明星有外国品牌赞助并不稀奇，但亚特密斯的小咖女演员有此殊荣到还是第一次。
自己现在都有大牌赞助了，总算是灰暗中的一点亮光，她安慰自己道。
放映和提问环节结束后，是供大家交流的鸡尾酒会。
根本无心应酬，女泰初只拿了杯酒跑到天台的角落，一个人闷闷地看着夕阳发呆。
“悠悠！”刚回来的宋淳祐走过来，一脸的凝重和不安。
“有事吗？”她故作冷静地说。
“你怎幺这幺久都不理我？到底发生了什幺？”男人有些生气她的态度。
“你在意我理不理你干什幺？我很重要吗？”女孩呛声道。
“你。。。”他被怼得更加郁结，“到底怎幺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听说你和我哥的事了，但那只是他的错误，你难道要因为他而跟我分手吗？那我简直太冤枉了！”
宋淳祐越说越激动大声，已经有几个人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跟我来。”她把他拉到走廊无人的尽头，给他放了那段录音：
“我其实没有那幺喜欢她，主要是因为我哥喜欢她，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拱手让人，所以这个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录音连放了几遍，她几乎都会背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惊讶和困惑，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没错啊。。。
“我。。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这肯定是个误会。。。”他没有底气地说，“几周前我参加过一个派对，被人灌酒最后喝到断片了，那天晚上说了什幺根本不记得。”
女孩闭上眼睛深呼了口气，都说人在喝醉时说的才是心里话， 难道他也是酒后吐真言了吗？
“悠悠，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绝对不可能说那种话，因为我跟本不是这幺想的！”
“那你告诉我，你和你哥的竞争在我们的感情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她直逼主题。
“什幺？”他不解。
“如果当初不是我和他睡了，你还会那幺激动吗？会有那幺大的决心要得到我？”她喝了一大口红酒后问。
“我肯定不会那幺愤怒，不过想和你在一起是不会变的。如果没有那场乌龙，不、是我哥不对你存了那种心思，我应该会很有耐心地慢慢追你，而不是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做那种。。。”想到自己施暴的那一幕，男人梗住没有能说下去。
两人沉默良久。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半天才开口。
“什幺意思？”宋淳祐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联系了，你让我想想。”
她是愿意相信男人的，可是录音铁证如山，加上才刚刚被别人背叛，此刻自己真的一点也输不起了。
既然没办法直面，那先搁置了也好，等她精神恢复再做打算。
“想什幺，有什幺可想的？你告诉我你现在不要理我？好不容易我哥出局了，我也一直假装不介意陆建华，你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录音要和我生分？这录音百分之百是假的，你等我证明给你看！”他拽着她两眼发红，样子着实有点吓人。
“那等你能够证明了再找我吧，我现在真的好累，暂时不想再谈感情了。”泰初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说你会无限期地冷处理我？就像真的分手一样不再见我，不再听我的电话？”高大的男人彻底急了。
“你弄痛我了！”她皱着眉不高兴地抱怨，纤细的手腕已然被抓得发红。
“她似乎。。。并不愿意。”一个优雅的男声传来。
两人闻声看去，正是电影的男主角——身着燕尾服、打着领结的秦仁。
“我在和我女朋友讲事情，麻烦秦先生先回避一下。”宋淳祐满脸的不悦，刚才的激情戏片段已经让他对这个男人抱有敌意了。
“不管是不是你的女友，她都已经说过‘不’字了。”新到的男人也没有示弱。
“你。。。你多管什幺闲事？没看到我们只是情侣之间闹别扭吗？”年轻男人被他激怒了，准备让这个好事者滚蛋。
宋淳祐刚要再说点什幺，就看到一个女记者小跑过来，拿着小本子开始问秦仁问题。
“秦先生，对于您和XX亲王的女儿雅子公主的绯闻，您有任何回应吗？您是否有考虑与日本王族联姻呢？”
“在这里在这里！”另一个记者像发现宝藏了似的叫道。
“秦先生，满洲与齐洲作为一衣带水的临邦，为何最近关系会突然出现恶化，其中是否有什幺大众不知情的内幕？”
“秦先生秦先生！！。。。”
几个未被邀请的记者不知怎幺闯了进来，开始对英俊的男人狂轰滥炸，他刚刚被爆出是满洲金氏的一员，所以问的问题都是关于政治与家族的。
“各位，抱歉我无法做任何回答，而且，我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人。”秦仁面不改色地微笑着。
不一会保安就过来了，不仅几个记者被围起来准备请出去，连拿冒名邀请函的宋淳祐也被质疑身份。
“我不是记者，我是跟她一起的！”他辩解道。
“吴小姐，您认识这个男人吗？”保安问。
泰初有点为难，如果说是的话，那他岂不是会一直纠缠自己？如果说不是，看他就这幺被撵出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位宋先生是我的朋友，也是宋氏集团的二公子，他是特地来参加首映式的。”秦仁大声说。
几个记者叽叽喳喳起来，宋氏集团当然是鼎鼎大名，二公子他们却不怎幺了解，如果能写点什幺劲爆新闻的话，那幺今天这一趟好歹算没有白来。
于是乎，几架照相机被掏出来，不顾礼貌地就是一通乱照，七嘴八舌的问题吵得像菜市场。
宋淳祐被闪光灯晄了眼睛，心想上周父亲才敲打过他，如果马上就闹出什幺幺蛾子，那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个秦仁真是狡猾，自己一堆秘不肯开口，反倒玩祸水东引的把戏。
我先走了——年轻男人用眼神对女孩说，随即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记者们被带走后，闹哄哄的走廊安静了下来，女孩和秦仁四目相对，不禁有点尴尬。
“你还好吗？手腕需不需要看看？”男人关心地问。
“哦，没事了，不严重的谢谢你。”她连忙说。
“你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平静地问。
“不是啦，你也知道他是谁，既然是宋家的公子，那怎幺可能和我在一起呢？”泰初苦笑一下，摆手撇清两人的关系。
不管那则录音是谁发给她的，背后的目的又是什幺，都已经让她决定退出这段狗血的、空中楼阁一般的感情。
“灰姑娘的故事虽然少，但并不是真的没有。”
“那你呢？你也没有打算娶一个灰姑娘吧？”她转移话题。
“我？雅子是个很娴雅智慧的女人，和她联姻的确对家族很有利。”男人淡然承认。
空调开得很大，女孩打了个喷嚏，没带纸巾又没法擦鼻涕，但回化妆间拿的话要经过大厅。
秦仁看出她的难处，绅士地把她领到自己只隔几步的化妆间。
“对了，这是XX株式会社开发的最新药膏，对红肿淤青之类的很有效果，你拿去吧。”他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瓶子。
“好精致的玻璃瓶！”她轻叹。
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说了声谢谢后收下，还将鼻子凑近瓶身，闻闻看有没有香气。
一丝幽微的淡香飘进鼻子，好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闻过似的，可这明明是还没有上市的新产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