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旦坐起身,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边香肩和藕荷色的带子,定了定神,“不敢了。”
容淳弯身揉了揉她的发心,抚着她的发,神情异常专注。
容旦觉得他有些不一样,黑眸似要将她吞噬。不知为何让她联想到了那一晚,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屏息,“哥哥?”
容淳自然地收回手,叹道:“每当这个时节你便要瘦许多。”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眉眼弯弯,吐了吐舌,笑着回道:“可冬天就长回来了。”随即又督促道:“哥哥该走了,要误时辰了。”
容淳前脚离开,水月就进来了。
容旦想喝粥,水月退下去吩咐。
她又躺回床上,此刻才注意到容淳的衣着,应是昨晚回府后就直接来找她了,连衣衫也顾不上换。
虽然府上传遍了哥哥与尤家的事情,但她不曾当着他的面问起这件事,本该在太后寿宴那天就该问起,但他心思缜密,每每想问出口,又担心做不到神色自若,被看出端倪。但一直拖着不问也不行。她涩涩的叹口气,逃避无什用处,左右都不行,而且该来的都会来的,不如坦荡一回不管结果,也许这般,她还能戒得更快一些。
想到父亲前日说了句许久未吃她做的冰镇银耳羹,她心想做好给哥哥送去,到时候便问一问吧。
等夕阳西下,天凉了些,她才进了小厨房,忙活一通,出了一身薄汗。
沐浴过后,她先去了长英候的书房。不过还未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一件物什重重砸在了门上的声音。
暴怒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怎幺会找不着人了!给我找,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长英候此时目眦欲裂,没了往日的端庄稳重。
极少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容旦被吓到,停住了脚步。
“属下也不知,得到消息后,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可他们父子已没了踪影!那告知我们消息的老头也早被我们灭了口,不可能被其他人知晓,我们之前也并无任何人去找过他。”容旦听出这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周叔的声音,不知是发生了什幺事,透着慌乱。
长英候也听出不对之处,他眯着眸子,忽而瞧见了窗外的容旦。
“旦儿?你何时来的?”
容旦一时也有些慌神,在窗外福了福身,“父亲…我来给您送银耳羹。”
长英候扶额,压住跳动的额角,缓了缓脸色,“进来吧。”
“是。”她推开门,见水含发颤的样子让她候在门外,自己将放着冰镇银耳羹的托盘放在书桌上,下意识往周叔看去,只见他额角正渗着血,身边落了一块沾血的砚台。
察觉她的视线,他微微侧首,掩去了。
容旦呐呐道:“父亲,可是发生什幺事了?您为何要…”
“没什幺大事,周叔没办好父亲交代的事情,好了,你也回去吧。”长英候语气有些重,倒不是迁怒容旦,容旦也看出父亲正压着自己的怒气,不想吓着她。
“是。”容旦乖顺地离开书房,穿过床前又忍不住回首去看了眼父亲,他面色沉重,那事情绝不可能像他说得那幺简单。事情越大,父亲越不可能告诉她。父亲或是哥哥遇见了麻烦事都不会跟她说怕她担心,但她有时会想,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帮不上他们。
她心绪低落,走了几步,看到容淳也来了。
容旦走向他,步子略快,不安唤道:“哥哥!”
含水的秋眸满是忧虑,容淳静静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又朝书房看去,眸底的漠然和嘲弄转瞬即逝,面上淡淡一笑,安抚道:“别怕,会过去的。”
他的话含义不明,容旦不知,将他的话理解成会没事的。
自这一夜过后,容旦感觉府上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父亲变得脾气火爆,身边被责罚的下人每日都有,哥哥休沐的两日也不在家,悄悄离开了京城。就连姨娘也突然病了,卧床不起。
下人纷纷猜测着原因,容旦心里惶惶,她去找了长英候几次,可长英候仍不肯告诉她发生了何事。
她只能等容淳回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磨着哥哥告诉她。
午后,太常寺卿家的小姐宋轻奕邀她晚上去半月湖,说是京中有名的烟花师傅为了庆贺其长孙百日,要放些新花样。
容旦怎有心思去看,但宋轻奕并不是单纯邀她去看烟花。她心悦傅云赤的堂叔,两人互帮互助,帮对方打幌子。
宋轻奕寻她等同于傅云赤寻她,容旦应下,想着不知能不能从他那探出一点消息。
用过晚膳,她便出了门。
到了湖边,已是繁星点点,离开始还有半个时辰。
京中有名的青楼之一若水坊的画舫便是在半月湖上,而今夜,远处也有不少较小的画舫在湖中静静来回,里面的人在对饮畅谈,下棋对弈,悠哉等待。
宋轻奕也刚到,两人只带了心腹丫鬟踏上画舫。
她走到舫内,不见傅云赤的身影,宋轻奕笑着解了她的疑惑,“傅公子没在这,等到对岸湖边那块就能见到他了。”
容旦面色红了红,就算跟宋轻奕有些相熟了,但仍感到羞赧。
画舫过了湖心,快要到对岸时,另一条画舫渐渐靠近,船身被撞得一震,容旦走出舫内,就看到傅云赤站在船头,身躯凛凛,腰带束着精壮腰身,四目交接,他伸出长臂,圈住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抱到了他身边。
容旦在双脚悬空时吓得娇呼一声,拍着胸口,擡眸嗔他,每次见面都要惹她生气。
傅云赤横抱起她,撩开幔帐,走进舫内,比起方才那条稍显简陋的画舫,里头摆设精致,船板铺着毯子,桌案上放着茶盏鲜果,角落乘着一盘冰,清凉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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