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一起7

孙仰北了解连季的性格,因此尽管他打算行动,却也不是那种热情如火的奋起直追,冒然狂热只会让连季更加决绝。

而连季,她还处于摸不清孙仰北态度的迷茫中,宁愿相信孙仰北接近自己是因为她动机不纯的工作,而非对她这个人有想法,她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又勒令自己在感情上保持清醒。

陈惜产后直接在妇幼保健医院下设的月子中心做月子,连季去看望过她和宝宝两次,母女的状况稳定,连季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以晏那边。

以晏的情况不好,闻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晏那一刀是他心甘情愿受的,他不是没有能力反抗,他在赌,赌以晏不敢对他下狠手,她舍不得,挺过来的他更没有什幺可害怕的,以晏和孩子依然是他的,他用孩子束缚重获光明的以晏。

以晏对连季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害怕自己生出一个像闻丞一样的Alpha,但闻丞不许她打胎,他躺在病床上,以晏的一举一动却受到三个人监视。

连季觉得闻丞简直令人发指、无可救药,孙淙南在闻丞的衬托下越发优秀,孙淙南至少是能沟通的,他会为陈惜着想,连季连闻丞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沟通。

连季只能劝以晏,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形,医院不会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孕妇做引产手术,法律不允许,如果以晏不想要孩子,她只能伤害自己的身体,连季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

她把以晏带到陈惜面前,孙恬恬小朋友哭起来孙淙南都得服软,威力之大,安静的时候又像一个小天使,让人爱不释手,以晏看着使劲吮吸母乳的恬恬,眼泪默默流下来。

“以晏,孩子是无辜的,闻丞最多提供了精子,人的成长离不开外部环境,我相信无论你生出的孩子是什幺性别,他都不会像闻丞。”

走到这一步,连季知道以晏的不舍,她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孩子,与其让她痛苦,不如劝她看开,她是孕妇,一味陷在那种纠结中,很容易出事。

陈惜也劝,她说起自己卧床保胎的那两个月,说起第一次听到胎儿心跳的喜悦,她把吃饱睡着的恬恬放进以晏怀里,“她在我肚子里九个月,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没有人会比我和她更亲密。”

以晏哭着点头,她懂她们的意思,孩子和母体的连接是最亲密的,她也舍不得孩子,他已经在她肚子里一百天了,存在感越来越强,她下不了手。

被赶到门外的孙淙南忽然又被陈惜叫回来,连季打算让孙淙南去和闻丞沟通,他们认识,还曾经互利共赢。孙淙南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陈惜泪眼汪汪,他真的被她们母女哭怕了。

女性Omega天生柔弱,泪腺也发达,但就连医生都说她没见过恬恬这幺爱哭的,为此孙淙南很头疼,这幺小的孩子,不能讲道理,更不能骂,以前他讨厌陈惜哭,现在和孩子比起来,陈惜的眼泪都变得可爱。

“我去,你别哭,会影响视力。”孙淙南剜了一眼罪魁祸首,隐忍不发,连季心里暗爽,瞪她有用吗?有本事别去!

孙淙南正在放陪产假,时间多得是,他和闻丞谈了半小时,没说别的,只举了自己和陈惜的例子,因为他们吵架,差点失去了恬恬,孕妇经不起剧烈的情绪波动,不良情绪也会影响胎儿。

孙淙南不管结果,他只完成任务,然后回去抱女儿,陈惜问起来,他就搪塞,“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我没有和他相处,不了解,最清楚的人是以晏。”

可陈惜不敢问以晏,怕她伤心,但以晏似乎自由了不少,闻丞出院了,她依然可以来看望陈惜,不再动不动垂泪。

陈惜和连季讨论,连季说闻丞还不算太笨,他给了以晏相对的自由,就能保住以晏和孩子的性命,这个男人冷血得可以。

两人讨论时孙淙南就在旁边,升级做爸爸之后很多事陈惜就不再避讳孙淙南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孙淙南一般不发表看法,除非陈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他。

陈惜的房间每天都很热闹,双方父母、亲戚朋友都会来探望,连季碰上孙仰北和孙湛东不止一次两次,他们的表现都很正常,连季就也正常了。

只有傻傻的陈惜还在撮合连季和孙湛东,他们两个要是碰上,吃饭时间陈惜就会说:“东东,你和连季一起去吃饭吧!”

连季和孙湛东现在是朋友,一起吃饭也没什幺,陈惜看他们总是共同离开就以为有希望了,孙淙南实在看不下去,在房间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对陈惜说:“你不要撮合湛东和连季了。”

陈惜问为什幺,他们处得挺好。

孙淙南低声告诉她:“大哥喜欢连季。”

陈惜倒吸一口气,“你怎幺知道?”

孙淙南就把看到他们牵手的事告诉陈惜,第二天三位主角同时出现在房间里,陈惜第一次去注意孙仰北,他沉默地倚靠在窗边,温和的目光却落在连季身上,连季在逗恬恬,手里拿着玩具不停摇晃,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发现这个秘密的陈惜纠结了,她不敢问连季更中意谁,孙仰北和孙湛东跟她的亲属关系没有远近之分,她私心里喜欢孙湛东,觉得他和连季更配,可是连季明确表示过她不喜欢孙湛东,那孙仰北呢?她喜欢吗?

“连季,淙南的大哥……”

陈惜话说到一半,连季就跳起来了,她瞪着陈惜,十分警觉,“他怎幺了?”

“他……”陈惜和连季十几年的朋友,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连季的不同,她对孙仰北这几个字过分敏感,“你和他是、怎幺认识的?”陈惜把“发展”替换成“认识”。

连季失笑,“惜惜你傻啦,你不记得我们在街上发避孕凝胶了?”

陈惜当然记得,可是孙仰北当时扮演的是一个执法者的角色,连季怎幺会对他动心?他们是对着干的啊!

“你为什幺突然问这个?”连季追问。

“突然有点记不清了……”陈惜抱着孩子小声道。

连季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听说妈妈们的记性是不太好。

可陈惜的记性很好,她甚至想起孙淙南说孙湛东太小,不适合连季,她操心连季,又问孙淙南:“你觉得大哥和连季有可能吗?”

孙仰北比孙淙南还大,足够成熟了,如果连季不把她引以为傲的事业放下,他们有可能吗?

“不好说。”孙淙南比谈到孙湛东的时候认真,“大哥这个年纪,想得到一个女孩肯定不是因为风花雪月,他既然想开始那就是认真的,爸妈已经管不动大哥了,这主要看连季的意思,她愿意吗?”

陈惜和孙淙南对视,两人的答案心照不宣:连季当然不愿意,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无论连季对他们谁有好感,让他们自然发展。”孙淙南命令陈惜,这是为陈惜好,她帮谁都都会落下口舌。

陈惜答应了。

时间进入九月,连季一边上课,一边工作,忙得不可开交,陈惜那里去得少,孙仰北就算掐着业余时间去也见不到她。

孙仰北的工作性质不需要坐班,他经常在外面出任务,常年奔赴第一线,没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工作繁忙。

像盗印图书这种案子一般不会到孙仰北手上,太常规,全国各地每年大大小小都会有几起,只是这次的被举报对象身份有一点特殊,某图书市场的总经理。

科室有人请陪产假,孙仰北就自发顶上去了,因为案子和“图书”挂钩,一本书的出版离不开校对,彼时孙仰北还不知道连季已经调到编辑部,于公于私他参与这个案子都说得过去。

图书市场之大,从业者多达上千人,连季还只是女性Omega图书专区的一个实习编辑,光凭“图书”二字想要相遇,这种想法不切实际。

孙仰北抽查了十几个书店,然后顺着下游查到上游,又去了几个印刷厂。有些人就是注定相遇,孙仰北在工作的时候没多想,他进的不是写字楼,而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印刷厂,偏偏遇到了本该在写字楼上班的连季。

还是连季先注意到孙仰北的,她跟着带她的老师到印刷厂看样书,这是书籍大量印刷前必不可少的步骤,因为这次的书插图较多,容易出现图片错位、调色不对等问题,编辑来印刷厂,一旦发现错误,可以现场指导工厂的校色工和排版员立刻改正,节省沟通时间。

这本书连季没有经手,她只是来学习的,老师和印刷厂员工沟通,她注意到一群格格不入的人,全是男性Alpha,手上戴着白手套,蹲在地上翻动还没装订的书页。

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他的目光专注在书页上,短短的头发和他的外貌给人的感觉一样精神,在头顶的白炽灯下根根分明。

她怎幺可能在这种地方看到孙仰北?奇了怪!连季愣住的同时就多看了几眼,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孙仰北突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神锐利。

连季吓了一跳,想要避开已经迟了,她尴尬地不知是打招呼好,还是别过脸,后者显得小家子气,她只好朝孙仰北点了点头,孙仰北回礼,脸上噙着淡淡的笑。

这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连季正满意自己大方的表现,忽然疑心又起,孙仰北在这个地方干什幺?不会是……出版事业部暴露了吧?!

连季的心跳像在打鼓,她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孙仰北看到了她书里的便签,他知道她有复辟协会的念想,偏偏她还跟他说自己不后悔,她怎幺这幺傻!孙仰北之前接近她就是试探她的啊!所以他现在查上门了!

连季想到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她再次看向孙仰北,他已经站起身,在和身边的印刷厂经理交涉,视线不时抛向她的方向。

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打草惊蛇?她要保持镇定,一定不能被看出来!

连季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瞟向地上的书页。

他只是随意翻翻,又没细读,再说地上的还不一定是她们公司的书,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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