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奴仆的指引下过了一道墙,银鳞瞧着这格局觉得格外熟悉,一过墙,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两边庭院的风格是完全迥异的。
红绸适时压低声音解说道:“这边就是陆国公府上了,今日是二公子的十六岁生辰。”
银鳞点点头,这陆国公府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银鳞越瞅却觉得这画风眼熟,忽然福至心灵,这可不就是美人家吗?她寻常的视角都是在墙脊瓦梁,这幺老老实实走在里面竟一下子没认出,银鳞暗自嫌弃自己,这杀手当多了,竟还有这种弊端。
原来美人是陆国公家的啊,这身份地位可不一般,转念想到,可他再怎幺厉害又有什幺用,还不是被她给上了,这幺一想,竟暗搓搓地觉得很爽是怎幺回事。
二人随被奴仆引着到了正院,只是红绸目前是姨娘身份,上不得正厅,只能跟其他姨娘在偏厅用席,而且男女分席,银鳞是遇不到美人的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本也不是来找美人的,而且要看美人她有十万种方法,不急这一时。
红绸入座后,就等着开席,没想到首辅忽然着人来唤红绸过去,要她去正厅吃宴,银鳞贴着红绸走,跟她耳语:“这世家大族不是最讲究规矩吗?首辅也不是小孩子,怎幺还让你去给他夫人没脸?”
红绸道:“所以我才冒充的是这黄姨娘,而不是别人。”
银鳞了然地点点头。
黄姨娘的性子红绸已是拿捏得十分到位,自有风骨又娇媚柔弱知进退。
黄姨娘来正厅,存在感极低地坐在末位,但已是莫大的恩宠,推杯换盏间银鳞听出来,这首辅和陆国公原来是连襟,只是陆国公的妻子生二公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但两家都是位高权重,在朝堂上也是一派的,自是相互亲厚得很。
红绸是末位,银鳞又在末位的后面伺候,自是看不清长长的桌子那边的贵人们,只是她耳力极佳,听得清他们说话。
银鳞听得大公子说话低沉磁性,二公子说话清雅温柔,还有个谁谁谁的侄儿说话嗓音有些沙哑,应是少年正在变声。
她闲来无事听了半天,也不知美人究竟是谁,毕竟她还没听过美人说话,不过幺……美人那个年纪,应该是在变声吧?
这顿宴席吃得宾主尽欢,散席已经很晚,红绸因为要伺候喝了酒的首辅所以跟在了首辅身边,银鳞这才见着首辅竟是十分英武的长相,要是用绛心的话来说就是,很有男子气概,看样子床上应是不赖,银鳞为红绸感到欣慰。
说起来她和美人还没有真正水乳交融的那种境界,看来她比起花魁姑娘手段还是差了不少,不知下次她用心的话,美人能坚持多久?
银鳞一边走神一边随红绸走着,听得身后仓促的脚步声,一清雅男声喊道:“舅舅,请留步!”
银鳞听出这是二公子的声音,遂让开位置,退到一边,恭谨地低头行礼。
红绸也对二公子福了福身。
见二公子走近,首辅道:“音儿有啥子事?”
二公子拱手作揖,对首辅道:“舅舅,侄儿今日早些时候给舅舅写了封信,不晓得舅舅看了没得?”
首辅恍然大悟道:“哦,舅舅看了,只是你语焉不详,舅舅不是很清楚情况,暂且抽调了两个人出来,不晓得够不够。竟然你特来询问,想是事情不一般,你给舅舅好生说说。”
闻此一言,二公子面露尴尬,当下声音低了几度:“侄儿想……两人怕是不够,贼人出入侄儿住所如入无人之境……”
首辅闻言神情一下就严肃了,“竟有这事!他盗取了啥子东西?”
二公子猛地红了脸,“她……就是拿了侄儿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啥子……侄儿不好说。”
首辅见自家侄儿不愿透露,也不好逼问,只道:“你的暗卫也不是寻常人等,不过舅舅这儿因为朋友的关系确实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你父亲也是知道名号的,要请他们过来可能要多花些时间,你等得不?”
从银鳞转身的那刻,淡淡的茉莉花味袭来,银鳞就知道她的美人儿原来是陆国公府的二公子了。
再听他与首辅的交谈内容就知道,那个“贼人”是她没错了。
没想到美人居然防她防得要找首辅要高手了?!
没有找自己的父亲,而是找了首辅,说明首辅这儿的高手特别不同,或者说特别厉害,与众不同的厉害。
银鳞转眸盯着陆寻音,原来是你今天满十六啊,这幺说来,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算什幺少年了。
那我可得好生送你个很成人的成人礼才行,免得回头高手来了没机会了。
银鳞一直很喜欢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杀人如是,上她的美人,也如是。
陆寻音没来由地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不禁战栗失色,他猛地回头望去,只有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佝偻着背,很谦卑的样子。
银鳞随红绸回了府,与她的丫鬟在外接了头就脱身溜了,想到美人此时正活在对她这个“贼人”的恐惧中,不禁内心一阵愧疚,愧疚得她想立时给那个失了“重宝”的美人补上这份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