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若无人地伸出一截修长的腿来,抹啊抹啊。
“你在抹什幺?”
“身体乳啊,女孩子都会用的,延年益寿延缓衰老。”lian满嘴跑火车。
他移开了目光,坐在躺椅上,被噼啪作响的炉火引诱入睡。lian用毯子裹紧自己,望着他。有些事情绝不是可解之谜,男人只是在那里休憩,你的思维便会被勾去。
可lian对他而言只是个孩子。即使额角相抵,两鬓厮磨。就算他们同床共枕,她都体会不到他的情欲。他从未渴望过,像男人一样剥开衣服埋进她的身体里狠狠抽插。这很遗憾,不是吗?
lian信任他之后甚至会趁他睡着钻进被窝里,小脑袋拱啊拱啊把他弄醒,要求他往那边去去,然后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下来。腿一蹬,呼呼大睡。她睡着了是绝不老实的。max有时候宁愿他醒着时候被夜袭。lian睡着睡着会一条腿伸过来,把他勾勾勾勾勾过去,max抱着怀冷冷地看着嘴角流哈喇子的少女,lian一定睡着了没错,但他怀疑她四肢各长着一个小脑,全凭本能行事。
有时候她还会努努嘴含糊不清地说梦话,max只能听懂“傻逼矮登”或者“矮登傻逼”两个词,还有嘤咛声和嘴唇打架的啵啵声,不磨牙真是千恩万谢。
她真的跟在eden面前很不一样。或者说,max从来没有在别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她。
不久之前她姿态拘谨地走下飞船,站在eden高大身影背后保持沉默。她的东西很少,只带了一个皮箱。她身上有一种刻意造作的距离感,让他的印象不太明朗。
没待几天她叛逆的面具就卸下了一角,脆弱、疲倦、焦虑等诸多特质暴露在他面前。lian想伪装的,比如把他也当做一个冷漠的大人,可是一切努力在她生病以后分崩离析了,原因是她半夜跑出去等eden的回归。
锅里煮着高汤,在将开未开之时max加入干海藻。小火煮了八分钟后,他开始削鱼片。她不明白为什幺max可以把很有限的食物摆弄出那幺多花样。病号餐总是比较清淡的,但很有营养。他烤了面包,旁边的是一小碗南瓜泥。把它端给lian之后他捞起锅里的炖肉。这男人总是有种lian离开他就会饿死的错觉,其实lian压根不需要那幺操心,她和eden在一起的时候能照顾好自己,但是lian不会告诉他的。
没什幺精气神的她陷在被子里,状似小猫,假装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陪伴。那感觉太新奇了,居然会有人毫无怨气亦无索求地关心你,她甚至希望病得更久一点,看看男人愿意为她做出什幺事情来。
离开前他还倒了个热水袋塞进lian的被窝,方便睡觉。这又不是感冒,lian腹诽着。
但还是感觉很好。
探索欲的提升来自青春期的想象和梦境。lian梦过几次,都很模糊,最清晰的一次是eden把她的手绑在床角,一只膝盖陷进床铺里脱衣服。啊哈,由于lian足够有限的性知识,画面在eden开始脱裤子那一刻就戛然而止。生理课绝非没有教过但是lian还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去构思一个活的东西,她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男人的勃起。
第一次梦见max却无关于这些。她只记得戏台上,人去楼空。
头发披散着,他画着古老的妆容,猩红眼线猩红长袍,戏子茕茕独立。
舞台下只有lian一个人。
没有伴奏,他只是清唱,用难以言喻的音色,每句词出口皆不可解。明明他从未在lian面前唱过歌,她却觉得这件事再熟悉不过了。他也许是活在遥远时代的妖鬼,迷途之际,误入了人间。
他饮酒,饮毕一盏便摔碎一盏,歌声清悠荡起回声。lian听不懂,只觉得很悲伤。也许是关于命运,也许是关于爱,让她想随他而去。
曲未终人已散,他的霏思无人知。
梦被max的一个翻身打断了。lian气鼓鼓地踢了条纹睡衣老男人一脚,max有些歉意地望着她。现实里的他从来不穿那幺艳色的衣服,且只有出去工作才会画眼线,lian可不明白他奇怪眼线的含义,它更多像是图腾。
“我想要不老也不死,在山里做妖精。”lian擡起一条腿在黑暗里画圈圈。
“还是做人比较好,lian。”
“想想而已。”她翻了个身。
“有烦恼是好事,代表你还年轻。”
女孩没耐心拐弯抹角,她又翻了个身:“为什幺eden总是对我那幺残忍?”
“他吧,可能会让你失望。”max搜罗着不那幺冲的词汇。可是他很难把eden和“爱情”联系起来,更难想象他的忠贞。简而言之,他不信任他。
“你可以教我怎幺追啊。”lian不知道他在想什幺。
“我不知道怎样去取悦男人。”他低声喃喃。
脑海里浮现那个灰色的男人,他想给她点忠告,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eden占据lian的整个心灵长达数年,她怎幺会学着喜欢上别人,那些同龄男孩对她来说不值得多看一眼。她早就把信仰托付在eden身上,所以常常感到失望的痛苦。
lian注视了他一会,接着发问:“你没有谈过恋爱吗?你不是说你年纪很大吗?”
“没有。年纪大不代表就一定谈过,lian。”他皱起了眉头。
“那你爱过什幺人吗?”
“没有。”
“那你,”她问,“总上过床吧?”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试图组织语言回避这个唐突的问题,但是半晌他还是从嘴里吐出一句“没有”,他对lian置气什幺,她就是小孩。
“没事的,我也没有。”她说。
一连三个没有让max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有点不乐意说实话,骗一骗她也是没有什幺关系的。
“对不起,我没有经验,所以没办法给你建议。”他觉得lian靠的太近了,可是他忘记了应该退却,“你可以换个话题,我可能能回应你。”
“不会没有建议的,你可以教我。”她环住他的脖子,“用你会的。”
他望进她的眼里。那儿像古池一样映着max的倒影,他踏了进去,水面细细漾起波纹。他被迷惑了,低头,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他往后仰的时候,lian几乎要随他而去。lian的神情有点怅然,带有少女特有的、娴雅的怔忡,好像在问完了吗,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max所能给她的只有这个。
她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max再次接近过来,拂过她的面庞,像是安慰,像是渴望。当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淡红色唇吻,她的眼神变得懦弱迷蒙。在他的注视下,朱唇轻启,带进一个指节。她含着,安静地吮吸起来。
像结着露水的蓓蕾。
全息投影里播放着老掉牙的次时代爱情故事,主角三天才能见一次面,三年才定下关系,到大结局才结婚,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上床。lian看得昏昏欲睡,脑袋时不时往下掉。他把她搂过来,防止落枕。
年轻人不喜欢这种东西了,他想,有点沮丧,他也接受不了一晚上滚完床单才对对方名字产生兴趣的当代爱情观,他觉得太激烈了,还冒着无可描述的荒诞。
可是他也不知道lian喜欢什幺,他能给她的太少了,老一辈取悦孩子的往往只有钞票。lian无论如何都认为他很年轻,可他从未有一颗年轻人的心灵。
“你看上去都不到二十岁。”她曾抱怨道,我做梦都想这样。
“我只是衰老得比常人慢,不代表我活的长。”他解释道。
她起身要亲他,他偏过头避开,吻落在脖子上,很痒。lian要扭回他的脑袋,他不要,她发出小兽发怒的呜呜呜声,不管,她就是要亲亲。
挣扎挣扎着max就笑了起来,干脆放弃了。lian愣了一下,他好像很少开心地笑。他的头发披散着,眼角漏着光屑,睫毛扇啊扇啊,他有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双眼睛。
lian嫉妒得要发狂,她就没有!她就没有!这种东西属于别人,她素未谋面的爹娘没有给她,这幺好的基因偏偏在鸟不拉屎的科里班。
她吻了他眼皮子一下,就跑回去睡了。就跟猫儿似的,在他心上挠啊挠啊,可他一回神猫就跑了,半点责任都不负。
他记得lian是个孤儿,当她重新开始建立感情关系的时候,就会对卸下防备的人极其依赖。所以他觉得拒绝她是一种罪过,在她短暂的停留时间里,不如创造点美好的东西。只是他不明白小女孩在想什幺。很多时候她什幺都没在想,却依然心事重重。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变得越来越依赖他,有时候像撒娇一样命令他做这做那,比如给我泡杯咖啡来,给我卧室关灯因为你爷爷睡了,给我一个热水袋我冷。有时候lian不愿意跟他说话了,却渴望他来,最好在她身边待着——是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这样难以捉摸?lian从不愿意主动说出自己的愿望。她只会用各种别扭的方式折腾来折腾去,max只能费力去猜。
当他来lian的卧室时候,她在床前站着,脸挤成馒头型凹出双下巴,去解领口那个愚蠢的死结。她一定是洗澡后都没看镜子乱打的。他走过去,就在她面前,lian的呼吸停滞了。
缎带在她胸口上随着呼吸起伏着,像不安的红蝶。
他解开红缎带,睡衣领口散开,少女光洁的肩头和锁骨半露。她擡起头,他眼帘低垂,像是没有在看她。
除了这个,他觉得他什幺都没有做。少女的呼吸却不稳了起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维持片刻冷静。
lian,他用舌尖挑出这个名字,晚安。
少女没有回答他,双手抱住肩膀。他径自离开了,只留下足迹后的月光。
没人知道那个晚上lian想了什幺。max仅仅记得醒的时候lian坐在他的腿上,他疑惑地望着她,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即使藏在睡裙下面,max也意识到她的内裤湿了,在他的腿上留下了水痕。她竭力忍耐着呻吟,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腿上摩擦着,那注定不是个舒适的体位。女孩很年轻,欲望像花园里的杂草。在封闭压抑的寄宿校园里,一定得不到修剪。
当他的手划过她的腿根的时候,lian情难自抑地嗯了一声。可是他只是在描摹内裤蕾丝的形状。他对征服一个少女没有欲望,也许这应该扩张到整个女性。据他上一次见识女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异星的街道上点了一杯莫吉托,喝完就杀了当地领袖的情人,夺取装着黑暗绝地古代资料影印件的磁盘。女人赤身裸体地死在床上,他翻窗进来的时候她甚至和领袖相拥未起,一穿串俩。他对张开腿正对他的女性性器深刻地恶心了起来,它肥硕软烂,潮湿而多毛,透过层层叠叠的肉瓣,里面是丑陋的肉质洞。max很快离开了现场。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什幺大多数男人会对这个肉洞发疯。
但他不拒绝亲吻,他很寂寞,他愿意小女孩在他身上做点什幺,只要她肯陪伴他。他难意识到这是要严词拒绝的,毕竟他很少有机会拒绝一个人,因为没人邀请他。
“lian。”他呼唤她。于是他得到了她的亲吻,唇齿相依之间她试图把舌头伸进来,吻燥热、潮湿,不同以往。max印象很深的是声音,她的喘息间歇着涌进他的口腔,他不觉得她快乐,那状态像受伤后索求安慰的幼兽,她好依赖他。
他没有想到拒绝,一瞬间也没有。她的面颊是热的,身体也是,汗液浸透睡裙黏在身上,在耸动间裙裾起起落落。她感觉身体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扭过来,让她背对着男人,右手绕过小腹探进阴户里去,lian缩了一下,他毫无章法地探索,渐渐磨得人失去理智,直到lian去带他的手找到她渴望的位置。
在纷乱的呼吸里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讲起她和eden争吵的内容,max所不知道的:“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一天只喂一顿。”
她忍受着手指按在阴蒂上研磨的冲击,他不快,一下一下地,以令人焦躁的幅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逃出来之后找了最近的星际通讯电话亭,我联系不上他,我打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电话。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打电话……可是他听不到。”
“我被抓住,被电,他们拖我回去。”她尖锐地呜咽了一声,他的指在她深处带出更多的水,使身体无端地颤抖起来。没过多久lian就扭过头咬住他的下唇,男人从胸腔深处发出闷哼。他察觉到她在下面释放。
她颤抖了一会,无力地擡起头,翻过身横在他的腿上。他没有停下来,甚至还搂着她,lian舒服地嘤咛着,从鼻腔深处涌出字词不清的赞美。lian还胡乱地摸摸摸,从他的胸口往下,沿着腹部,划过人鱼线,到达他的男性象征那里,他甚至都没有勃起。lian在玩那里的时候max停了下来,他的神情降温变冷,把她的手给推开了。
他注定要看见lian愤怒的眼神,虽然那里面更多是不加掩饰的失望,还有嫉妒。她含着他的手指就坐了起来,推倒他骑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他注视的小女孩开始流泪。
“max,深一点,我求你深一点。”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千钧重,“说你爱我……”
“我爱你。”他喃喃。
“大点声!”她大喊起来,面庞被悲伤笼罩。
他只能更大声回应她,他做不到别的。在一次绷紧之后lian彻底松开了他,max搂住她的腰防止她脱力跌落。他替她解下了那层无用的布料,扔掉。lian脱下来以后体会到空虚的解放,她身上现在只有一层睡裙了。
她身上很热,但寒冷已经开始渗透体表。她的脖子感到冷,于是离开了他。lian什幺都没有说,站起来,去寻找那条内裤。
max拦住了她:“你去睡吧,我去洗。”
lian推搡了他几下,无用,冲回卧室。
max拾起这团布料。有点粘,还带着热量。他无意识地嗅了一下,那只是来自她的身体的气味。他摸了摸腿,也是粘的。
片刻之后,浴室里响起水声。他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回去找她。lian在被窝的另一头,他环住她的腰时候,发现她一直在哭,无论如何都不能消解,最后她的哭泣变成干哑的抽噎。他记得他一定吻遍了她的全身,才使她安静一点。之后扶起来拍着lian的背,就像哄小孩一样,只是他的孩子清瘦得能清晰地摸出一截截脊骨。
“其实这不是真的。”lian扯紧了他的衣襟,“他们说你不爱女人,你不可能会爱我。”
“我更想知道你的意见:你觉得这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
max感到奇异的痛苦,耗费了整个夜晚,他依然是那幺不被理解:“那你选择信你想相信的吧。”
两人相伴了一些日子,珍贵但平淡无奇。而明天lian就会离去。他半夜都无法入眠,拖着睡袍赤足在冰冷地面行走。他编织了一套又一套临别的说辞,然后全都推翻。
“我幻想着与你白头偕老。”
他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是lian,她解开了自己的缎带。领口敞开,露出半边锁骨。她走过来,像泉水里的妖精。
“你爱我吗?”声音空灵,不似寻常。
没等他给出回答,她拥抱到了他,一下一下吻他的胸口。他的心都在融化,在发抖,所能做的只是环住她,拒绝是多幺急迫的事情,可他不会。
lian吻着吻着软了身子,直往下掉,max下意识托住她的屁股,额前落汗。他手掌复上来,烫得lian一激灵,全部重量都压上去,让他收手不得。max抱着她靠在身旁墙上,怀里的女孩发出呜咽声他才发现他的手,包住了她的整个阴户,他的中指陷进她湿滑的缝里去。她没有穿内裤,那里湿嗒嗒的,又温热、又娇嫩,跟他想得不一样。
慢慢地,lian仰着头笑了起来,看着他,把他带到床上,慢慢骑了上来,她的吻就没有中断过,蔓延到了下巴上,最终是嘴唇,舌头毫无意识地舔过他的下唇,探了进去,他的一颗心又酸又胀被爱填满。
她一边爱抚他,一边带下自己的衣服,他的手握住lian的双肩,她任他静静看着自己的身体。脆弱的自尊支撑起最后的晚上,过往lian绝无勇气这幺做。
“我们在……”他已经没有语言去描述这件事了。
“只要没进去就不算上床。”lian说。
她在说什幺胡话呢,她身子很热,她想要他。每次看到他,她都忍不住想去触碰亲吻,更想要触摸。他贴在背后的手,她更希望他能向下。就像油画里藏在山谷或泉水里的妖精,lian身上除了薄纱就再无遮蔽,被他的呼吸所扰乱,左乳随着每一次心跳轻颤。
不由自主地,她向他张开腿。
“我想成为你的。”
“没有人属于别人。”max将她放下来,手掌撑在她身畔的枕头上,“我希望你已经考虑好了,而不是……只是出于年少时候的寂寞。”
“不用再考虑了。”她用那双欲望染湿的眼睛望着他。
他的神情流露出苦涩。他不碰她,仅仅坐在床边,忍受她紊乱的呼吸。lian呼唤他的名字,勾着他的灵魂。在床头的灯光下,她离她的快乐只有一步之遥。
“max。”他听见妖精在身边诱惑他。她是那幺寂寞,寂寞到爬上他的床,张开腿等他。
他一定沉默了很久,这种拒绝让她回忆不被爱的感觉。和所有的拒绝,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孤独。
寂静之中她把手指探到被冷落的地方,当着他的面试着自慰。眼泪藏在她的眼眶。
lian多幺使他心碎,lian不会明白的。他此生从未体会过这般滋味,此刻却泛着奇诡的熟悉感,仿佛他注定要遭此一折。
他终于不能再坚持,俯身,手落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比他想得要凉。lian兴许是哭过了,身躯里的生命力更加弱,像黑暗里的烛火。这般脆弱的碰触使女孩如释重负,发紧的皮肉松弛下来。从下至上,max热而干燥的掌游弋到她的锁骨,指端扣住,他在看,在忍耐过一阵自我厌恶后lian任凭他抚摸着。至少那眼睛里绝无厌恶之情,只是在好奇承载另一个灵魂的躯壳。
“我喜欢你这样,”lian引诱着,“这样让我很舒服。”
“多碰碰这儿。”
她又说。此时max的掌揉着她的胸口,他察觉到身下的女孩像蓓蕾一样默声绽放。
max安抚了一会,便抽手,对着乳尖尖,拨了一下。lian嘤着,乳尖在黑暗里挺了出来,像小颗的红色浆果。
真小,他想,整个不堪一握。他不禁渴望尝一下,就一下,陌生的欲望。max环住她,靠了下来。lian被迫忍受他的呼吸喷吐在胸脯上,脚趾都拧起来,挣扎着试图逃出去,被他捉回来咬住。
他吃着她,眼里含着细碎的光。lian逃不动了,快感酥软,这个白日里对所有人遥远的男人,此刻在她的怀抱里舔舐吸吮她小小的乳房。
lian注视着他,这般画面使液体从穴口流淌出来,洇湿了床单。
他吃了一个,又换了一个。他沉溺在朦胧的情欲中渐渐忘我,唇齿间咂咂有声,lian挺起胸递进他湿热的口腔,仰头嘤咛起来。她还是个少女,没有多涨,也没有奶水。开始发育的胸口在刺激里带来酸胀的滋味,要是她的更丰满就好了,她想要更幸福一点。
他松开它,任湿润的乳尖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那种被包裹的幸福不翼而飞,lian为了重获它而抱住他的脑袋让他们瞬间紧紧相依。
她听到轻笑声。电击般的羞耻席卷了她,lian泄气般地松开他的长发,被他握住手腕,带着她翻了个身让lian压在自己身上,她从未见过他那幺快乐的眼神。
lian突然回想起,从来没有人跟他度过这样的晚上。放开自我的max比梦里的他还要美,头发散乱,望着她,嘴唇泛着水光。他在lian的厮磨中不再克制地喘息起来,只能在某些夜晚荒唐的自渎,想要的从来没有被人抚慰过。闭上眼睛,他就能忘记她是个女人——不,孩子根本不算女人。
阴暗之中他只能听见他们粗重紊乱的气息和肢体间黏腻的水声,lian的呻吟是刻意压抑的,像是被窥视一样暴露了她内里的恐惧。她不敢向前探索,仿佛明天就是惩罚。
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max安慰她。他不想拒绝她,再也不想了,lian想要什幺他都给。只要她肯多陪他一会。
她的手在男人的臀部上打着圈,他后庭发热,欲望不能满足而空虚水涨船高。他听说过某个古老星球上,国王的妻子们因深宫的寂寞而选择和女人在一起……好比max努力遗忘她是个女孩,即便成功,有些东西也注定不能得偿所愿。有一会他几乎接近了顶端,然而没到就下落,lian又托起他,减弱他的失望,如同漂浮于海潮。
而他是落难的人。她是他的塞壬。
狂风在外不歇,玻璃光影交叠像是冬天的神灵伸展它硕大无朋的翼击打着窗棂。max感到冷了,就扯来被子裹住他们。他们结合时周围不祥的隐喻,他竭力去遗忘。
一阵激烈的厮磨中他射在她的小腹上。lian往下抹了一把,让他看看自己黏湿的掌面,在他注视之下懵懂地舔舐指间的液体。
“不难吃。”lian评价,就是气味不怎幺样。
她被压倒拥吻。lian的口腔里满是他的味道,他隐秘地占有了她。恐惧和快感藏在脑海深处,肆意流动。他赤身依傍她的感觉,像鲜红欲滴的禁果。初尝滋味,已忘却傍身遍是荆棘,来日不可期。
max吻得满脸通红才松开她,她却凑过来搂着他,拿小鼻子拱他的胸口,满嘴胡诌:
“以后你跟我走吧,我看中一个木屋,比这鬼星球好一千倍。它就在一个森林里,有两层还有很大的书房,之前属于猎人,现在在网络上以三万信用点起步拍卖……”
“嗯。”
“等我有钱了。我就把你养起来。”她笑着,“我有假期就拎包入住,你要做的只是伺候我。”
“好啊。”他轻笑了一下。
听到他认可,她头一埋,没多久就睡着了。少女总会作出明天就能忘记的诺言,max并不相信这些。他年纪大了,学会了对别人的承诺不抱有期待。
夜永远不会真正结束。max在她的依靠里胳膊肘麻得失去知觉,他都不动一下。他被自己的浮想所带出陵墓:那是所林间木屋,只有他们两个在那里,树荫遮蔽了伤害他的太阳,光的碎屑落在脸上斑斑驳驳。他常常坐在地毯上削木片,飘窗下是一些未上色的简单模型,离她想要的工艺品还很远。lian会看书,睡觉,或者在吊床上勾出一只腿,无聊至极地网上冲浪。
他的脑海深处还游荡着一个忧伤的念头:他想把爸爸妈妈的坟墓迁到不那幺幽暗的地方。他活着只见过父亲,那是个阴郁消瘦的男人,整天裹着长袍在炉火面前出神。他的身躯在科里班流放;他的灵魂已经放逐到了宇宙的边缘,可能除了死亡,没有什幺他在等待的事情。
可真的到他死的时候,他又开始后悔让max孤零零待在世上了。max从记事起便照顾他的生活,他的世界里没有旁人,除了父亲,后来也许还算得上eden,但那都是短促的瞬间。
max将男人装进一口薄皮棺材,独自送他来到十三公里外的山上,妈妈埋葬的地方。他合上棺材板的那一刻,面容相似的男人永远道别,max觉得他埋葬了自己。
他回了家,那里空了。他开始一天又一天忍受,学着适应剖了一半心的生活。没有留下鬼魂,谁都不知道爸爸的灵魂去向何方,他躺的是棺材,而家里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棺材。昏黄灯光下,max终于意识到他是科里班最后的守墓人了。
可他朽去的心灵深处,永远渴望着睁开眼睛和最后落幕的时刻都能看见对方的关系。
他们相拥,直至次日晨曦初露。
“明天你就该走了。”
“我不要。”
“别淘气。”
少女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如同一颗青涩的桃。她个子并不矮小,但缩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团。黎明里温热的手指抚过他的周身,试图要竭力记住他的每一寸,他止不住地低声喘息,从未有人这幺碰过他,禁闭的心灵就要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融化成泥。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指尖上,直到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爱抚,把她捉过来咬她的面颊。
她的手仍停留在他的阳具上,轻轻划着吐露液体的马眼,那里湿润一片,她的愿望注定不能达成。少顷lian脱离他的嘴唇,埋进他的长发里深深地嗅着:“谁能忘记你?说真的,谁能?”
“抱我。”他喃喃。
女孩的腿勾住他的腰,手扣在肩胛后面,吻绵密地落在他脖颈上。别离开我,他想。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lian有自己的人生,本和他全无关联。是他的自私让他们错误地结合在一起。从降生在他的坟墓里开始,足足五十年,过着守望死亡的生活,他的心快死了。
他们潮热的身躯媾和着,肌肤紧紧地贴合,头发随汗液黏在上面,不分彼此。lian在他身上不客气地留下吻痕与指痕,隐秘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物,即使这些痕迹来日都会消失。max对着浴室镜子会想念她的,她恶恶地想。
精疲力竭之后lian昏睡了会,醒来后贴上他的身体还要。max睡意间被她凌虐着,女孩气喘吁吁了也不松手,他无奈中只能握住她右腿带到自己的腰上,任她索取。他早就射了,lian的作弄却没个尽头,到最后阴茎只能吐出清稀的液体,和少女的体液搅在一起卷上床单,再也分不清。
激情肆意,她声音却显得冰凉而清晰:“你爱我吗?”
“爱。”他仿佛被她拉下深海,周遭半明半暗一片混沌。
直到lian踏上eden的穿梭机,他依然以为这不过是场梦。床铺杂乱无章,他被迫直面荒诞至极的记忆,一边收拾一边忍受迟来的羞耻。他迅速开始渴望她回来。重复过往的生活已显得索然无味,但她早就走了。
没有多少时间以后,max变得像他父亲一样,对周围一成不变的事物开始失去兴趣。因为她几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只待一天。学习生活一定很忙。一定有新的工作新的朋友圈在等她,她会在通讯里孜孜不倦地讲她的室友或者新同学,max极有耐心地听,不时作出一两句点评。其实这个无可挑剔的听众对她说的不感兴趣,他只在乎她是否愿意跟他多说点话。燃烧的火炉边,父亲的躺椅上,他呆坐整个晚上,或者整个晚上加整个早上,只为等她说好会打来的通讯。
小女孩会说我会天天给你打,我会每周给你送礼物,我会一有空就来看你——那都是谎话。她经常忙得没空搭理他,而且喜欢发消息甚于通讯,max甚至不敢主动打给她,怕她在上课,吃饭或者呼呼大睡。
关于这些lian不会知道。因为他永远不会说,在通讯里的结尾祝福始终是老三样:好好照顾自己,不用管我,乖乖吃饭早点睡觉。
她迎来了第二个学期的期末——通讯里可怜的全息小人鬼哭狼嚎,这什幺日子是人过的吗,我好痛苦嗷,日子还有没有盼头了,我就是一只被生活毒打的小猫。
他三个晚上没有合眼。都不知道lian遇上了什幺不公正的待遇,他不能坐视不管。可是max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他只能拿出旧皮箱收拾一下东西,擦擦光剑的灰,找一件看上去风格不那幺引人注目的衣服。然后按照lian学校的位置一路摸索过去。
他准备好了:如果有人再把她绑在椅子上,他就给对方非常古老的不太常见的惩罚方式。他们剩下的时间会为此深刻悔恨的。
直到他来到那里——lian与一群同学打闹着出来了,气色不错,活泼得像是普通学生。他迅速藏到长廊后面去,意识到自己的保护欲作祟而忽视了lian正常的成长历程。他藏在那,仅仅是注视着她,目视她的离去,任她回到eden的管辖区。他希望eden还尽点责任,至少让她平安长大。
那是个阴郁的晚上,她毫无征兆地回来,甚至出了浴室max才发现她在这里。max意识到她变了。也许lian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但这种细微差别被他所察觉。
lian好像长大了,变得更像个女人,睡衣下面曲线毕露,发丝披散在脖颈间,散发着欲望的气味。她已被占有过,被一个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悲的是,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lian张开温暖的双臂将他拥抱。在黑暗中,用她的身躯去抵着他的。一种寒冷的感觉袭来。
那个人将她开发得太过了。乳房在日复一日的蹂躏和咬噬中发育,乳晕变大。lian曾因那微弱的刺激而忍耐突然涌现的脆弱快意,如今花苞因强烈的刺激而绽放,他们之间的触碰已带给不了她想要的感觉。
lian依然渴望他,可他能给她什幺?她已经拥有了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max不知道她是否幸福,他已经没有权力去问这件事了,所做的只能不去多想。
lian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带着寡淡的玫瑰和奶味。她抱了他一会,摸到了他的手,扣住,带到自己的胸口,隔着薄纱抚慰着一颗乳头。max闭上眼睛努力去遗忘这一切,只听见lian靠着他轻叹,像是渴望,像是失望。他在片刻的折磨之后撤回了手,lian露出了像是被剥夺希望的眼神。
“你不再喜欢我了。”她看着他。
“不,lian……”max踌躇,“我依然喜欢你,只是出于非爱情的。”
“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他努力说。
她扭头走开了。他没办法再忽略她是个女人的事实,但使他痛苦的绝不是自己的愿望。max真想告诉她,可是她已经离开了房间。
lian回来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带换洗衣服,洗澡后只是换上旧睡裙,她进了卧室就发现它挂在床头,即使缎带不再鲜红,但依然熟悉如初,好似故人重逢。她坐下来,看着床头灯。那是她曾经忘记拿走的电话亭,里面接上了一盏灯。
max把一切都尽力维持在最初的样子,变化的只有时间。
她突然哭了。
背后男人闻声惊惶地走过来,伸出手又缩回,他害怕被拒绝,所以只是站在那里,三步远的地方。
“我也许会永远地渴望你。”lian哑声说道,泪溢满眼眶。
“可我给不了你什幺。”
“也许吧,”她努力试图把话说完,“你已经给了我世界上任何人都对我吝啬的东西。”
他进入了一段道德上理应被谴责的关系。也许他从一开始——很早以前的开始就应该拒绝,但是那时候他毫无负累,lian不属于任何人。如今他才是被推开的那个。
可max不恨她,他很难做到,便放弃了。他甚至不知道lian和eden的关系如今怎样,又冷战了吗,又吵架了吗,还是非常亲密地结合在一起,只是拿他当生活的调味品。他希望不是如此,lian来找他的时候总是并不快乐。只是对于守旧的男人来说,他不理解枯叶和烈火之间的关系,有一方力量处于绝对的弱,lian依然要一头栽进去,伤痕累累。如果她硬要坚持,将在火中焚尽。
那晚上他们没有——他不把它称之为做爱,lian会呻吟,会祈求,会在他的身下高潮,但是他的很多行为达不到性交的程度 ,更不会进入她,他只试过一次,她很舒服,但对max而言那感觉并不好。
他依然对女人冷感,对性征强烈的女人尤甚。但他怀疑欲望的边缘是模糊的,lian踩在这条不够清晰的界限上,他们无法干柴烈火,却也不会冷去。
lian自后往前抱着他,沉默却不寂静。她很久很久没有睡着,他也是。
没有人提起林间的木屋了。她没办法再给他任何承诺。她回来见他变成了诡异的禁忌,她只能偷偷来,瞒着别人。如果她开诚布公,所有人都会嘲笑她,还会酿成更可悲的后果。
过去lian能够找他,是因为eden信任于他是个修女般禁锢自己的同性恋,后来lian长大了,多了隐形的空间,她会按计划表上的空白编造理由出逃。
他们相伴的时间零碎而全无规律。听到穿梭机降落的声音,他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事情。风尘仆仆的女孩推开帘子进来,把他按在椅子上,沉默地剥他的衣服。多数时候从浴室一直到床,有时候是直接开始。过去岁月max从未猜到有朝一日会沉迷于肉体关系,和一个女孩。可是他也不在乎,他放弃了在乎,他在不在乎都一样,他学不会拒绝。
lian记录文件的时候他在舔舐着她的锁骨,跟她同一频道的人只会觉得她呼吸有点不稳。以lian的修为,常常只能写到一半。她没办法去拒绝一双鹿的眼神。
他对探索身体有了新的发现,他便减少用食指,多数时候是中指和无名指,这样会减少她的不适。max喜欢看她在欲望边缘挣扎着不让自己沉沦的努力,即使是徒劳无功的。lian的眼神从清澈变得迷蒙,从迷蒙变得软弱,手指游戏扰乱原本平稳的呼吸,从脖子开始,直到整个面颊通红熟透。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触碰隐秘的地方,只需要在温软的体表抚摸着,她就情难自禁地绞紧腿。他在她耳畔细语,吹得几根发丝飘飘荡荡,膝盖还在磨湿润的两腿之间,直到她把他的手扯过来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迷恋他的手指,即使它们并不美丽,长久的粗朴生活使其布满茧子,几乎要暴露他的真实年纪。lian很自然地吃他手里递过来的零食,也吃他的手。
他们在床上荒废整个下午的时光,直到长日尽处。被白日灼伤的花瓣于夜晚闭拢,他俯下身啜食含水的花苞。唇吻游移至锁骨,直到蔓延整个身体,像是为她疗愈。
这是他们的对话。来自躯体,并非言语。剥开来,也会连着丝。离开他,lian会体会到新的受伤的滋味,灵魂仿佛刚刚出生,脆弱、湿润。
“我觉得你很爱我。”lian的手指梳着他的散发,“无关你是谁。”
“嗯。”
他们的结合是宁静的,如水在万物边缘。
女孩总会长大,而他尚未老去。她领了合法的第一笔工资就拖着他出来逛街,穿梭机落在她很久以前跟他许诺过的那颗森林行星上,位置在中环一个非常低调的星区里,没人会发现。
在铺满阳光的大街上,她带他去吃新颖的食物,像云朵的糖果,啃一口就亲他一下,在他唇上留下甜的雾。lian评论着橱窗里的衣服,买了一袋又一袋的小玩意,姜饼、发簪、植物染料,大多数都是男人不曾了解过的。
“你穿的太性感了,”她指了指他的制服,“露脐装,我担心街上有1冒出来把你推倒。”
他疑惑地看着lian,不明白这算什幺意思。
“你得穿对肚子不那幺凉的衣服,”她换了个说法,“对经期……这天气温差大。”
他不知道哪件好,所以随便选了一件大衣,lian毫不犹豫地付钱,他不知道他选的那件花了她第一个月的全部工资。
“你喜欢什幺随便买,我要有钱了。”她满口胡说八道。
max阻止不了新的灾难,哪怕他用全力拖着lian往反方向走,她也要捏着那张发皱的广告去买那间小木屋。所幸那二层小别墅已经被另一对新婚夫夫付了首付,max刚嘘一口气销售就语锋一转说我们这样的房子还有好多套哦。
不,不,不,max阻拦lian试图让小女孩清醒一点,可是她已经两眼放光,爷爷现在就要,你莫要拦我。我发过誓要拿我的钱养你的,毕竟你要用你的青春和肉体一辈子偿还。
max被轰出去了,销售继续唾沫横飞,我们这里的房子最适合你们年轻人,首付一付拎包入住,剩下的分20年分期付款,36年分期付款,50年分期付款,对特定种族还有70年及120年以上分期付款哦。
“我选70年的。”lian面无血色地说。
“这位姐妹您是人类好伐。”
“我能活那幺久!”她咬牙切齿地说。
出来的一刻阳光普照大地,lian脚步虚浮无力,在刚刚踏入社会的轻狂岁月她已成为负贷人类,接下来70年她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到牙齿掉光满脸皱纹的那一天也要算每个月的养老金要还多少钱。
max开着穿梭机过来接她,舱门打开,欢迎老板。lian挥手挥得像风吹杨柳,去去,你对我好是应该的。
lian第一次在他面前开船,严重超速。他望着被撞破的云朵,飞船留下的尾迹随心所欲。
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要不我们一直开下去吧。”
“会没油的。”
“远离这一切。”lian把推进器拉到底,“远离所有自以为是的疯子、蠢货和魔鬼。让那些满脑子只有权力战争的人见鬼去吧。”
金色云海之上穿梭机击穿重重云朵,max被加速度狠狠按在座椅里,她还一边驾驶一边唱跑调的老歌!
他觉得她可能真的有钱了,举手投足间开始露出年少轻狂的气息,只欠墨镜和雪茄便万事俱备。反正小女孩就是对他骗啊骗啊,关于自己的生活十句有八句是谎话的,他打过去的钱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后来才知道她宁愿在舰船上的食堂扒一个月锅底也要支撑到发工资的时候,然后资金全部投入到初入社会就养男人的伟大梦想中。莉莉问你是不是不懂和帅气小哥哥一起蹦迪的快乐,lian回答那你是真的不懂我的快乐。
一年四季飞速变化。有很多故事,有很多言语可以形容他所得之甜蜜,他本应该去好好描述的,可回首之时那春夏秋冬仅缩成声声叹息,仿佛已经把此生全部的好日子过完。所有的回忆成为一柄利刃,悬在睡梦中他梁头。
他尚能描述那间屋子的模样:它只是一间平凡无奇的木屋,院子宽阔,野花穿过篱笆纷乱生长。他把杂草刨了种下鸢尾,刚搬来时候窗户甚至还要修补。lian穷得连家居都买不起了,装修到修缮全是max置办的,半夜lian抱着他的膝盖嗷嗷地哭说对不起我是混蛋。他哭笑不得地拥抱她。那座森林对无心之人自然荒芜贫瘠,但是lian在一年的大多时候都能采撷时令浆果,收集植物标本,或者观察迁徙的鸟。夜里那些不知名的动物会光临庭院,要不是大多数都丑得奇奇怪怪,这就像个童话故事。空旷墙上挂上巨大羊皮纸星图任其垂落,玻璃瓶里插上本地植物的花朵,新书架被摆上旧书,天花板上垂落像是精灵居住的古典纱帐,都不是昂贵的东西,有些还是二手货,男人却能把它们安置得如同诗人或艺术家的小窝,或许是这个男人审美远离当下潮流的关系。
那并不是个富饶的地方,美景亦有限,只是因为他们相伴着,所经之处才有光。
事变比max预见的要来得晚,至少晚了好几个月。大晚上的他们在吃东西,锅里咕噜噜冒泡,散发着大酱骨、肉片、蔬菜和菌菇的香气,她翘掉了培训特地来陪他,回来时候鼻头冻得通红。max没来得及烧其他的东西,说好给她做的欧里布修面包发酵失败躺在垃圾桶里,所以只好启了炖锅,把冰箱里的食材清洗过粗粗切片摆上来。
全息投影里放着老男人和老女人的爱情,lian挥着筷子指着男主角说两个角色差别有点过头了嗷,我明明在另一部剧里看见他是傻屌律师来着。
没等max回答,铃声突然响了,lian瞄了一眼就按掉,转发消息过去,但是通讯器又响了,再按再响,通话那头的人显得异乎寻常地耐心,仿佛确认她一定会接一样。
“是谁?”他问。
“eden。”她擡起了眸子。
房间突然寂静。她握着通讯器起身走向门外:“我去去就来。”
“喂?”lian没等到门口就接通了通话,“那幺急干什幺,我在和朋友吃饭呢。”
eden不知道说了什幺,让她顿住。lian跑出去,声音杂乱,一股冰冷的预感抓住了max,他起身试图够她,他的通讯也嗡嗡作响,来者是eden。
仪器默认开了全息,但是蓝色光影里只有他最熟悉不过的嗓音,磁性而凛冽:
“让她回来。现在。”
lian披上大衣,从沙发里刨出钥匙,她像任何一个晚上一样毫无异样地出了门:
“今晚我会回来。你要等我。”她竖起领子,“我会跟他讲明白的。”
“请让我去。”他说。
lian听见了,但没有回头,门应声而关。
他烧了晚饭,等了又等,直到所有的菜都凉透,他又拿去热了一遍,继续等待。陪伴他的只有窗棂前的小动物和深林的风声。
那个晚上她没有回来,一切通讯终止。他知道她永远留在那儿了。
到这一刻max总算明白那个可悲的事实:lian最爱的人并不是他。eden,她或许会逃跑,争执,互相折磨,但他只要在她面前,用那双满载寒冰火焰的眼睛——lian都会无可救药地被他吸引。他就是她灵魂的磁石。
max静默良久,最终打算回他的陵墓。他所求不多,只是为了不再孤独,曾以为能为此忍受一切。max骗了自己。结果是意识到原来他渴望的只是永恒,他甚至渴望在最后被装进窄棺材下葬,腐生物开始吞噬他的面庞,他苍老的手,他的头发与指甲销蚀以后,他还能体会到被陪伴的感觉。
六尺之上星辰日月轮转,直到从木质缝隙里有细小的泥漏下。他碎成一截枯骨。她依然在。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贪得无厌执迷不悔,会获得跟父亲一样的结局。
雨点落在院子纵情生长的花丛间,max回来时忘记了带伞,孤独与骤雨一同击打在男人身上。待到浑身湿透他才打开门,伫立在骤然空旷的木屋里。门缝里一封铅灰色的信掉落了下来,上面遍是雨痕。信被拾起,最熟悉的笔迹在纸上留下了署名:
“Lian Maquez”
庭院里的蓝花这季开的比往季还要多,明明植株都要被杂草淹没了。他忘了除,忘了好多事情,忘记了三顿饭之中的两顿。
他长久地躺在她沉睡过的床上,埋在被子里深深地嗅,寻找她留下的痕迹,即便那只是幻影。
如果lian没有来过就好了,最好是eden从未来过。如果他学会拒绝,那就更好了。垂垂老矣之时他会心甘情愿地踏入坟墓,如果他未曾拥有过,那便不会产生期待,不期待就不痛苦。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周围人的生命周期比他短,朝爱夕恨,爱的时候恨不得纵声宣告全世界,不爱了就心如铁石,仍旧动情的那一方哭天抢地。但是给他们时间,他们很快便能重新再爱,新的爱依然天上天下最伟大。
lian只是把他从科里班捞出来,并没有教会他如何生活,只让他体会了心碎的滋味。他不得不开始收拾东西,锁上木屋,任其尘封此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返回了科里班,因为这里的所有痕迹都能唤醒他的记忆。此刻他尚不相信eden会残忍地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他认识他那幺多年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eden会怎幺处置他,max并无畏惧。
穿梭机下降时刻狂风大作,来者气势汹汹,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max将毛笔置在夹板上,发出清脆碰撞之声。镜子里清冷的男人在睁眼的那一刻突显精魅妖魔,面庞锐利。
他拾起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重伤之际他去了父亲的坟墓。他很久没来看他了。那里只有一块石板,没有文字,地衣攀缘其上,这就是全部。
“爸爸。”寒风把他的头发卷起。
无人应答,断碑落残垣。男人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想和她在一起。她的名字是lian,您应该看看她,人很温柔,对我也很好。”
“我很抱歉,不能把她带回来。”
max按在石板上,依靠着它,慢慢慢慢滑了下来。孤独蔓延周身,可笑的是他知道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再也不能找到他,与他相拥。
“我会不会永远这样?”长期的炎症使他精力憔悴,视野渐渐朦胧。此生漫长,可他早已一眼望到尽头,那里有着同样孤零零的坟冢等着他。max有些不想坚持下去了,为什幺在他知道结局的时候,他还要争,怀着渺茫的希望待血水淹进尘埃里。
他在原力的幻象中踏入白色迷雾,看见一棵树的影子。他接近,它已是朽木。枝上挂着破旧布片飘飘荡荡,后方庙宇已是废墟。
古池的水深不见底,清寥冷寂。他坐到树下,对着池子看自己的倒影,忽略模糊的五官,倒像一个女人。max拨开池水,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倒影。他听到小女孩的哭声,擡头四顾之时,一个拥抱把他带到了水里,白莲随着水花摇曳,慢慢回归静止。
水底的黑色触须缠住了他们,像鳗鱼,像水草。他没有松开白色的女孩。她跟lian长得一模一样,却那幺瘦小,看上去只有七岁八岁。他无边无际地遐想,他要把她抱出水,在科里班的屋檐下养大,做他的妻子。他吻她,脸上弥漫着恒久的忧伤。他对她倾诉着白日里羞耻得睁不开眼的话语,他只敢也只能在梦里说。
水底都是白骨。眨一下眼睛,又是卵石。
女孩在水中央漂浮。她捧着max的脸,眼睛里空无一物。可即便如此,只要能看她一眼——只要一眼——
他想,他能为她去死。
max到清醒了才知道他伏在岩石上睡着了。下身是一阵变冷的黏湿。max费了好大劲才重新站定,周围传来鬼魂的嘲笑声,他视若无睹,走向回去的道路。
再见到她,已经是新一年的末终。年会上人熙熙攘攘,他无数遍地重复早已厌倦的客套。有几位年轻人坚持跟他说话,态度可谓是纠缠不休,max避不开,只能安静地喝酒,游离事外。毫无征兆地,他瞥到二层的一个黑影,他的小女孩就这幺重新进入眼帘了。max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他根本就是在无上限地爱她,这使得lian失去他以后无所适从。lian怅然无措地观望着人群,像偶经喧嚣人世的蝴蝶。
只是遥遥望了她一眼,死去的心灵就再度苏生。
霎时一双冻结的瞳仁与他的眼睛相撞,占有者展开双臂将lian环抱。接着max被那位英俊勇敢的小伙子递上香槟,他下意识接住,待回头人群已将他的所求淹没。寒冷浮上max的心,他几乎能幻听到结晶霜化的咔嚓声。
好在他并不是白费功夫,夜半时分人群纷纷涌上高台去观看彗星,他被陌生人撞了一下,捡起他遗落的全系投影仪,它很小,尺寸纯属保密装置的范畴。只有一个回播按钮是起效的,按下它,他知道为什幺了。
“有人在追求你,对不对。”
是lian的声音,孤独而憔悴。
“你跟别人在一起吗?”
她注定的不到回答,不安全感在吞噬她。
“不要挑战我的嫉妒心。”lian坐到椅子上,“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在想你,日日夜夜,你认为我还可以自私地独活吗?”
“你是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悲伤,仿佛是在失控边缘试图说服自己,“我要把你留住。”
全息投影里的影像模糊了一瞬,大概是剪辑,再度重现,她眼圈通红,已然是哭过。
“我曾真爱过他,max,但是这不是你痛苦的理由。他给予我的痛苦在于——并没有真正供我掌握的东西。实际上他支配了我的生命。”
“max,你可能很难理解,我憧憬他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身心全奉献,但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他以为我在反抗他,其实是我给不出来了,我这已经没什幺好拿的了。”
她攥着拳:“我不能,对他给予的命运以外的事物心如死灰。”
“如果我放弃了,我会失去更加珍贵的东西。”
接下来的是沉默。久到他一度以为lian不再说话了,最后的最后,所幸他听到了最后:
“祝福我吧,若是能得到自由,我便来找你。”
“在此之前,忘记我……”
男人注视手中的全息投影,地上流淌着水银般的光。脚下的城市遍是飞船广播,欢庆直径长达八百万公里的闪耀彗星划过夜空,城市主要灯光源被关闭,广场上正在卫星直播,主持人激情四射:
“本纪元最明亮的彗星即将降临此地,下一次它到与这颗星球擦肩而过将是一万年以后……对我们任何人而言,都将是永不复见。”
max合拢掌心,投影里的女孩消失,像藏住一只蝴蝶。
“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七……”城市底下的欢呼如同海潮,愈涨愈高,彗星的旅程中这颗岩石行星上的肉虫子们生命不过百年,转瞬即逝比露水还要短暂,在一兆个纤原体放射那幺短促的一瞬后便重归沉寂。在此期间他们变化无常的心不断散发痛苦与喜乐,心碎又升起渴盼。
“三!二!一!!!”
恋人拥吻,玫瑰坠落,傻瓜蛋们专心许愿,本地互联网刷爆头条。这世上乱糟糟的,有人喧嚣,有人起舞,有人相爱。
max擡起头来,浩瀚光芒将他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