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图书馆的桌子普遍宽,为了讲题方便,沈衍改坐到她的身旁。

距离挨得近,赵裴安好好一张小脸,红了白,白了红,熟了好几回。

“这道题跟前面的选择题一个路数,只要把公式记牢就行。”

赵裴安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出神,脑门上突然被敲了一记。

“你听了没?”

赵裴安坐直身子,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我听了啊!”

沈衍冷着脸:“P和Q是什幺关系。”

赵裴安陷入短暂的沉默,她就这幺一会儿没听,哪里知道这两什幺关系。

他怎幺不问问她,她想和他发展成什幺关系。

更糟糕的是,在沈老师面前,她的心虚有着丰富的层次。

不认真听是浮在上面的一层,底下还有一层,她想亲他。

“我下午真的就听漏这一道题。”

沈衍摆明不信,眉头紧皱,恨铁不成钢:“算了,今天先这样。”

赵裴安学了一下午本来就头疼,这幺一来,没法再坐下去。

她跟在沈衍身后亦步亦趋。

哄他:“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沈衍没搭理她,兀自向前走。

赵裴安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大长腿认错:“我错了,对不起。”

神情诚挚,言辞恳切。

沈衍这才停下来:“说说看,错哪了?”

赵裴安站在他的对面,小心翼翼开口:“真要讲?”

“你讲不讲。”

赵裴安深吸一口气,斟酌用词:“我错在不该在你讲题的时候乱想。”

沈衍没好气:“都乱想些什幺?”

胡德川那样骂她,当着那幺多人的面骂她,她却没有半点奋起直追的觉悟。

赵裴安咬咬嘴唇,极难开口。

沈衍继续向她施加压力:“还不说。”

赵裴安低头盯着地面,咬牙开口:“我在想……怎幺才能亲到你。”

讲都讲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赵裴安索性擡起头。

沈衍脸上蓦地一热。

赵裴安一脸惊奇,沈衍脸红了。

风是静的,树叶的沙沙声停下来,没有行人的喧嚷,没有来往车辆按下的喇叭声。

赵裴安只能听到沈衍的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

“赵裴安,你这个人怎幺就……”

“不知道害臊?”赵裴安替他把话讲下去:“我对你没有那种东西的。”

“那你能不能……”

赵裴安粲然一笑,再度打断他:“能不能把心思分一半到学习上。”

已经是下午六点,街上的路灯正散发着暖色的亮光,照亮每一个归家的人。图书馆对面的广场上,传来欢快的舞曲声,大爷大妈们正聚在一起跳舞。

“这一生也在进取,

这分钟却挂念谁,

我会说唯独是你不可失去……”

路边的咖啡厅开始放歌,是张国荣的《追》,歌名很是应景。

“喃,”赵裴安抓抓头发:“学习为重,不要骂,我记得的。”

她低下头,玉葱般的手指从毛衣袖子里伸出来,十根指头交织在一起。

“我不想说的,但你都不知道吧,我喜欢你挺久了。”

大不了就是被他说两句,赵裴安在心里计算过,划算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虽然我之前怀疑你对我好像也有一点,但其实我也没想真的和你在一起。”

赵裴安把心摊在他的面前:“可你别再把我推给别人行不行,我得多难受啊,虽然我书读不好,但我对喜欢你也是真心实意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十只脚趾头都缩起来。

“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该喜欢谁还是喜欢谁,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追她的。”

沈衍的心伴着她的真情告白百转千回,理智与情感的拉锯战激烈交锋,打得不止不休。

“赵裴安,”沈衍唤她的名字:“擡头。”

赵裴安乖乖擡头,眼波流转,一双瞳仁剪秋水。

沈衍突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向自己,微微俯首,含住她的嘴唇。

两人的吻笨拙而青涩,即便是这样,分开后赵裴安仍觉得意犹未尽。

沈衍同样回味着两人间的初吻,尽管理智输给了情感,他却为这一次失控感到欢喜。

“你怎幺想的?”

赵裴安举高和他牵在一起的手,晃上一次又一次。

她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怎幺样都可以开心,但那些大大小小的开心欢愉,即便全部加起来也不敌他亲她这样开心。

沈衍亲了她,真的亲了她。

“什幺?”

赵裴安佯装生气,笑意从眼底钻出来:“干嘛亲我,干嘛亲我呀?”

四下无人,赵裴安凑上去再亲一下:“男生都是这幺口是心非的嘛。”

沈衍加长这个吻,把她按在怀里亲一通:“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幺?”

她非要他说出那两个字。

沈衍偏不:“违反校纪。”

赵裴安笑完,故意膈应他:“不是学习为重的吗?”

沈衍与她十指相扣:“学习为重,恋爱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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