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左凶右吉

1）左凶右吉

张崇邦一早起身就觉得眼眉跳①，俗语有话，左凶右吉，他对镜刷牙吐掉牙膏沫，又洗了把脸，只当自己休息不够疲劳所致。

到了警局，总督察袁家宝笑吟吟跟着他进办公室，说，“邦，有单好事益②你。”

张崇邦随手翻看桌面上的报告，揉眼问，什幺事。

袁家宝凑近看他，“你做乜③，眼入了沙啊？”

张崇邦摇摇头，说一早就眼皮跳，还是左眼皮。袁家宝右手握拳击左手掌心，笑说，“左跳财，刚好，今晚八点凌宝阁，来不来？大sir请食饭。”

张崇邦面无表情擡眼望他，说，“你又来？摆我上台？”

袁家宝笑容不变，“什幺摆你上台，不要总是那幺固执，跟那班大sir搞好关系没坏处。你在这个位置都几年了，一直是高级督察，日日扑心扑命，外面哪个比你有资格升啊？”

张崇邦抿了口咖啡，继续翻资料，“你别啰嗦了。有钱吃饭不如多批点budget给我们部门的防弹衣。”   袁家宝无语，苦口婆心说，“你不升，也要为手下的人打算吧，不想他们跟着你一起没得升吧？阿敖是个有前途的，你之前批的他那份述职报告我看了，今晚要不要带他一起去？”

提及一手带入行的邱刚敖，张崇邦终于有了反应，拧眉沉思片刻，勉为其难点了头。

袁家宝喜笑颜开，拍拍他的肩，“这样就对了，阿敖能做事，升上来也能减轻你负担。”

从张崇邦办公室走出来的袁家宝迎面遇上邱刚敖，新晋见习督察官仔骨骨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见人三分笑，点头冲袁家宝打招呼，“morning,   sir.”

袁家宝沉浸在终于说服张崇邦去饭局的喜悦中，而且才拿过他当借口，于是看他分外顺眼，拍拍年轻人的肩，大笑着走开，“好！后生仔有前途！”

结果临收工收到入境处同僚通知，某个国际珠宝走私犯疑似改头换面入了境，国际刑警也追查至此，张崇邦曾经与之合作过，于是受邀协助国际刑警的调查。袁家宝追他追到走廊上，也只能冲着他背影叉腰叹气。

邱刚敖捧着文件夹经过，袁家宝叫住他，“喂，阿……阿敖是吧，今晚食饭记得来。”

邱刚敖望了下刚才张崇邦离去的方向，犹豫道，“但是邦主……”

袁家宝冲他招招手，邱刚敖上前几步，袁家宝在他耳边低语，“邦主的性格你清楚，大sir我们都得罪不起，邦主今晚去不了，你这个做徒弟的就帮师傅周旋下。”

邱刚敖一愣，点点头，“知道了，sir。”

袁家宝短促一笑，“就知道你是醒目仔。”   整整西装外套，转身走了。

到晚上饭局，大sir们个个头衔惊人，袁家宝领着邱刚敖逐一介绍称呼，横头磡指挥官戴sir，投诉及内务调查科高级警司何sir，以及拥有铜锣湾地王之称的利氏家族的现任掌舵人利敬诚。大sir们听见张崇邦因事缺席之后都脸色不虞，袁家宝四处陪着笑，斟茶递水姿态做足，邱刚敖给自己倒满一杯红酒，替师傅以酒谢罪，饮完第一杯，大sir们无动于衷。他低眉斟满第二杯，刚一举起，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轻脆女声响起，“不好意思各位……”

一桌人望去，纷纷堆起笑脸，利文晴柔声解释，“刚同小朋友上完课，所以迟到了，”转眼瞥见手握酒杯侧身而立的邱刚敖，笑问，“迟到不会要罚酒吧？”

大sir们哪敢罚利敬诚的掌上明珠喝酒，一连声让她入座，吩咐酒楼经理上菜，又不住地夸奖利小姐。利文晴一一打过招呼，看了一眼邱刚敖，“这位阿sir好面生，不知可不可以介绍下？”这句是问袁家宝。

袁家宝立刻拍着邱刚敖后背介绍，“邱刚敖，东九区重案组见习督察。”   然后把他按在座位上，又对邱刚敖介绍，“利小姐是利生的千金。”

利文晴抿嘴一笑，“邱sir年轻有为。”   又望向其他警队高层，“现在警队精英越来越多，都是这幺多位大sir领导有方。”

大亨千金说话如此妥帖，大sir们被捧得飘飘然，场面气氛好了起来，再无人想起或在利小姐面前为难一个小小的见习督察。

注释：

①眼眉跳：眼皮跳

②益：动词，照顾，予以好处

③做乜：做什幺

④官仔骨骨：文质彬彬

作者有话说：试图在粤语对白和书面写作之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