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就是八字不合

时赟长到16岁,和陆鸣鹤不对付的时间就有起码10年,虽然是她单方面挑刺。

时赟从小就不喜欢她弟弟陆鸣鹤。

许是幼儿时期听多了三姑六婆关于“有个小弟弟小妹妹爸爸妈妈就不爱你啦”“多个小朋友就会多个人分爸爸妈妈对你的爱”的洗脑言论,时赟对弟弟一直处于一个很消极的态度。

虽然成长过程中时赟完全没有感受到区别对待,甚至在时赟屡屡进行明目张胆但无伤大雅的欺凌弱小的行为时,父母还采取“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放养我享福”的和稀泥的态度,让时赟一次又一次的得逞。

时赟的欺负在大人看来就像是小学生欺负自己喜欢的人的行为一样,不知道如何表达于是只能用顽劣的方式吸引注意力,然后每次的结局都是以陆鸣鹤的失败告终。

时赟对于妈妈关于自己总是喜欢欺负弟弟的这个行为是因为“喜爱弟弟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的这个言论是完全表示不赞同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时赟甚至觉得妈妈是对孩子的滤镜太深,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但有一点是时赟无法否认的,就是陆鸣鹤随着年纪增长逐渐显露的颜值。

时赟长到5岁已经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连出门听到关于自己的夸奖都非常统一,不外于“漂亮”、“和爸爸妈妈真像”等等类似形容词,而关于弟弟陆鸣鹤的评价却褒贬不一,婉转点的讲“弟弟还没张开嘛,长开就好看了”,好事的亲戚则是看笑话般的“没关系嘛,男孩子以后有个好工作就行了吗不用长得那幺好看。”

5.6岁的年纪,时赟已经有了基本的审美,也知道了不直接的夸奖就是贬低。自己是好看的,弟弟是众人眼里的丑小孩。大人有意无意的轻飘飘的评价,却在时赟心里种下了优越感的种子,觉得自己才是大家最偏爱的那个。

穿插在时赟对陆鸣鹤漫长的欺负史中,时赟能想起来的最开始欺负陆鸣鹤的原因,大概就是还没等长大,陆鸣鹤就悄悄的,长开了。

时赟是在幼儿园毕业演出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班级群舞结束,时赟开心的冲向台下,看到爸爸抱着弟弟,妈妈站在一旁和其他家长笑着聊天,还时不时的给弟弟扇扇风擦擦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时赟的心,时赟一时间没敢走过去。

跟在时赟身后的同学祁欢颜看向了时赟的目光,走到时赟身边用一种很可怜她的语气跟她说:“时赟,你别难过啦,我妈妈说了,你弟弟长得那幺可爱,你妈妈肯定不会因为你弟弟就不爱你的,你看我只能和爸爸妈妈玩都没有小弟弟陪我玩。”

时赟和祁慕言是苹果班大家公认的人气小花之二,两人的小红花数量不相上下,但每次时赟都以微弱优势胜出,小朋友的胜负欲意外的强,祁慕言妈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得用“时赟家里有个弟弟,时赟得到的爱就很少”的牵强理由来让祁慕言心理平衡。

时赟没有理她,径直跑向了父母,挤到了两人中间,一旁的家长正在夸奖陆鸣鹤。

“小鹤儿长大啦,之前脸蛋还红通通的,现在脸蛋白里透红跟个小苹果一样,多可爱呢”

陆鸣鹤听到夸奖害羞的笑了一下,镇定自若的回复“谢谢阿姨,阿姨也好漂亮的”,稚嫩的嗓音、真诚的发言,给一旁的家长逗得直夸陆鸣鹤长得可爱还会说话。

夹在中间的时赟,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感。

4岁的小男孩正是调皮捣蛋脏兮兮的年纪,和陆鸣鹤一个班的男同学捣乱尖叫天天挂着鼻涕泡,但陆鸣鹤偏偏懂事乖巧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穿着板正的衬衫短裤打着小领结,不乱跑不乱叫,虽然胖胖矮矮,但是脸上没了前两年的高原红,五官也在胖乎乎的脸上逐渐显现出端倪,时赟这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人说弟弟长得不好看了,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越长大越好看啦”,“和妈妈眼睛好像呢”。

夸奖不再是自己的唯一后,时赟的心态有些变化,甚至连姓氏跟妈妈、名字是三个字的陆鸣鹤的名字,都让时赟觉得父母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名字比自己多了个字呢。

自此,陆鸣鹤开始了他遥遥无期的卑微受难史。

4岁的陆鸣鹤不能理解,为什幺昨天还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放风筝的姐姐第二天就捏着他的脸让他自己玩别烦她,却又在他玩沙子的小桶上扎个大洞,让他白费力气挖了一桶沙子后又在旁边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哈哈大笑然后来呵斥他“男子汉不许哭”。

10岁的陆鸣鹤再也不哭了,也适应了偶尔捉弄自己的姐姐,却又无法理解为什幺都是一个小学,姐姐却坚持自己去上学,也不让自己在学校里和她相认。甚至还特地准备了小纸条,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拍拍他的肩,他激动的以为是要和他打招呼,谁知道她轻飘飘的一句“不好意思”就走了,直到他回到班级被同学提醒,才知道后背被贴   了纸条。

14岁的陆鸣鹤在时赟这种相处模式的熏陶下,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每次都兢兢业业的配合时赟的恶搞,甚至在猜到对所有人都很好但唯独对自己不好的姐姐和自己不对付的原因后,觉得姐姐幼稚的可爱,并且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捉弄。

6岁的时赟悄悄捅破了陆鸣鹤最爱的蓝色小熊水桶,在他白费力气挖了整整一桶沙子提起来漏了半桶哭成一团的丑丑样子时大声嘲笑他不是男子汉,谁知道他不仅没有哭的更厉害,还一边擦眼泪一边强行憋泪,对自己说:“姐姐你放心,我是男子汉,虽然我的桶烂了搬沙子很慢,但我也一定会给姐姐盖好城堡保护姐姐的。”

12岁的时赟看到了在操场上体育课的陆鸣鹤,一下课就拿着写的“我是个可爱的居居”的小纸条直奔操场,明目张胆的贴到了他身上,想看他被同学提醒之后窘迫的样子,可是他放学后只是拿着纸条对她说:“姐姐我一定努力减肥不会给你丢脸的。”

16岁的时赟逐渐明白,陆鸣鹤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威胁性,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明明每次陆鸣鹤都是以她期待看到的反应结束,但是却有种这是陆鸣鹤故意展现出来的效果。

时赟也越长大越不能理解,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面对陆鸣鹤,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讨厌,这个感觉随着年纪的增长变淡,却没有消失,时赟把原因归结为八字不合,毕竟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在捉弄陆鸣鹤这方面,时赟已经有点江郎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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