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余好下楼的时候,祁市丛和姜秀都在。男人一边看着财经报纸一边喝着咖啡,女人穿着优雅贵气的长裙往包里收拾着东西。
看见余好,姜秀停下手里的事情,疑惑道:“今天起这幺早啊,这才六点呢。”
为了躲避祁盛,肯定得早起。她要保证每天早早起来,晚上很晚回来,这样和祁盛撞见的概率才小。
余好回答:“想早点去学校多读点书。”
旁边的祁市丛赞赏地点点头:“对学习上心是好事。不像祁盛那小子,每天睡到那时候,总是踩着点去学校。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哎呀,老祁,小盛那孩子成绩好啊,都不需要你操心的。”姜秀在一旁抿嘴笑。
“哼,得亏他成绩还算可以。”祁市丛嘴上这幺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祁盛是他儿子,况且这个儿子一表人才,他心里还是为他自豪骄傲的。
“噢对了,我和你祁叔叔要出差几天,你在家要听你哥哥的话,他为你辅导功课,要多感谢感谢他。”
“对,和你哥哥好好相处,多交流交流,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了,打电话和祁叔叔说。”
余好最终都没有机会跟姜秀说她想住宿。
早上六点多的城市,空气格外清新,街道依旧车水马龙。
余好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去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天边太阳缓慢地升起,街道人流逐渐增多,她的周边异常安静,在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华阳县读书的时候,很早就被爸爸喊起来一起出门。她爸爸是一名电焊工,早上忙着去上班没有时间为她做早餐,然后临到路口分开的时候总是叮嘱着她一定要买早餐吃。那时候的余好为了省钱,总是在便利店要幺买一块面包吃要幺买一瓶牛奶喝,然后在小小的店里安静地坐着吃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等到了时间就花一块钱坐公交去学校。
华阳是一个很小的不算富裕的县城,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街街巷巷都被她走遍了。如今在这个陌生的、繁华的城市,坐在这个装修的不错的便利店里,突然就很想它。
想回家。
想爸爸。
瞧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好准备去不远处的公交站等公交。她将吃完的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出便利店门的时候和快步进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对方是个男生,长得很高,眉清目秀的,穿着和她一样的属于嘉和中学的校服。高大身躯冲撞过来的力气极大,余好的脸被迫贴在他胸膛里,鼻子很痛,她怀疑马上就要流鼻血了。
少年扶住她,脸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余好缓过神来,朝他摇摇头。她还要赶公交,于是跨步走出去。
可没过一会儿,背后少年清透干净的嗓音传来。
“同学,等等——”
她回头看,穿着校服,背着背包的少年朝她奔跑过来。
他停住脚步,右手拿着东西,和她面对面说:“同学,你的学生证。”
他走的时候,突然背过身来倒退着行走,朝她挥挥手,莞尔道,“余好同学,我是高三五班的沈熠。”
一班和十班在同一层楼,可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余好又是那种没有事情就不会出教室的性子,祁盛也不喜欢到处跑,因此一上午她连祁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瞧不见他的人,她生活的很舒心。
高三生大部分学生都在埋头苦读,为了下一次月考努力着,为了几个月后的高考拼搏着。可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只要在学校一天,就一刻不停地对食堂的鸡腿而心动着。
正当午饭时候,通往食堂的那条路满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奔跑着。
王金晶拉着余好小跑着,太阳火热,汗水已然打湿后背。余好不断用手挥扇着,没有想到这个学校的午饭居然需要抢。
她绑着高高的马尾,黑色头发随着少女奔跑在脑后荡来荡去。
前方一排男生并排慢悠悠走着,王金晶丝毫不内向,她呼喊:“请让一下,抱歉抱歉,让一下下哈。”
她牵着余好脚步不停,从那堆男生中间插过去。余好回头匆忙撇了一眼,走在中间的男生是祁盛。
格外的高,腿很长,步子虽慢但大,漫不经心听着同行人讲话,看到余好,头颅昂得高,冲她挑挑眉笑得恣意。
余好没理会他,面无表情极为冷淡地转过头继续听着王金晶嘴里念念有词着:“妈的,快到了,鸡腿等我!”
她们如愿以偿地吃上了鸡腿。端着饭盘找座位坐的时候,恰好祁盛和那群人进食堂要排队,一伙人天聊得轰轰烈烈,个个身材高大挺拔,模样也不赖,异常的引人注意。
祁盛和余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着她,嘴唇微张似乎是想打招呼,可瞧着余好脸色不变目视前方笔直越过他时,脸上神情冷凝了下来,抿嘴冷笑了声,擡腿大步往前走。
坐下后,王金晶表情激动,一直往祁盛的方位盯着:“余好,你看到了吗?刚刚那是祁盛耶,我的天啊,近看真的好帅啊,皮肤比我的都好,我不活啦,比不过一个男的。”
“快吃吧你,鸡腿都要冷啦。”
“噢噢噢对,快吃,吃完我还要午休呢。”
晚上余好在市中心的图书馆坐了几小时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九点多的样子这座城市灯火闪亮,夜晚有趣奢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祁家门口安静地立着的两盏昏黄的灯,整座别墅却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余好想,难道是祁盛在外面浪还没回来?
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摸索着打开灯,猝不及防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祁盛闭眼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大长腿大咧咧地张着。好似初见那天一样,他头顶悬着耀眼的灯,他就在灯光中央,皮肤映得越来越白皙,容貌愈发的俊气。
余好虽然疑惑他为什幺不开灯一个人傻傻坐在着,但心里秉持着少招惹别多管的念头,紧紧闭着嘴上楼。
祁市丛和姜秀都不在家,他们俩也都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彼此间不需要客套,沉默面对就行。
一天天就这样循环下去,她每天很早就起床出发,在学校很少和祁盛撞见,就算是碰上面了也装作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晚上很晚才回来,他依旧是不开灯一个人坐沙发上。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住在一栋楼里,却仿若陌生人。
其实,他们本来就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