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鹅毛大雪的长安街,盛夏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向南发来的消息。她伸出冻得发红的手指点开:回来跟我说,我们聊几句,我等你。
返回西山的酒店,盛夏丢掉满是污垢的打底裤和裙子。洗了热水澡,整理好行李箱就去了车站。搭上了一趟回上海的慢火车,她才给向南回复:我回上海了,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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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司沉撕破脸,盛夏再也没了片约,连之前参演的片子宣传也没叫她。除了偶尔学院老师会推荐一些小角色去试镜,她就只靠接些短剧小角色赚点微薄收入。
与向南拍的那部电影因为审核原因,定档搁置了。电影一切相关的宣传都停了下来,短短半年过去,几乎已经被大众遗忘。
大四开学第一天,全班同学聚餐。
桌上,大家都在说最近接了什幺戏,有些同学的戏约一直排到了毕业后。
大家都在担心缺课和接戏太多影响考试,只有盛夏一个人无戏可拍,被人问起在拍什幺,她故作轻松说没接到戏约,想好好准备毕业考试。
奈何圈子太小,司沉放了话不许圈里人给盛夏工作,一些同学也有所谓耳闻,听到她完全没戏拍也是投来同情的目光。
饭后,刘芸叫盛夏一起散步回家。刘芸介绍了一个网剧角色给盛夏,她搂着盛夏,劝道:“去试试,盛夏,角色很适合你。有空的话,咱们去参加点饭局,认识些人?”
盛夏一楞,这话不像是刘芸说得出。看来,大家都觉得她已经山穷水尽。
刘芸安慰:“争取资源各凭本事,不丢人。你总不能坐以待毙呀。”
盛夏抿嘴笑笑,点头道:“谢谢。”
去试镜了刘芸介绍的角色被刷掉后,盛夏彻底死了心。她清楚,摆在面前就两条路,回去求司沉或者干脆转行不拍戏了。
可她始终犹豫不决,司沉是向南的哥哥,而且司沉和司家人那样瞧不起向南,就算强咽下这回头草,她必定憋出内伤。
就这样一拖再拖,眼看着大四上学期就这样一晃而过。放假后,大家都张罗着到处拍戏,只有盛夏每天庸庸碌碌打着零工。
一直到过年前,盛夏接到了向南的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你住哪里,我去接你。”
盛夏迟疑了片刻,说了地址。
“六点,去接你。”
“好。”
“多穿点,今天冷。”
“......”
盛夏走下楼时,向南正站在车前四下张望,打量着她住的这栋破败的筒子楼。
向南带着盛夏来到一家日式烧肉店。
等菜时,向南问:“司沉为什幺封杀你?”
盛夏没回答,只是茫然的看着玻璃窗外。
“是因为我吗?”向南问。
“不是。”
“......”
盛夏回过头看着他,转移话题:“你怎幺来上海了?”
“家里老爷子今年要留在上海过年,再过几日要回乡祭祖。”
听到向南叫“老爷子”,盛夏迷惑皱起眉。
“我父亲。”向南心领神会。
酒菜上来后,向南边烤着肉片,边给盛夏夹,“尝尝,和牛这个部位最好吃了。”
盛夏夹起肉片放在嘴里,果然肥而不腻唇齿留香,她腼腆一笑:“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说着,向南又把烤好的肉都夹到盛夏的碟子里。
向南一直在烤,盛夏就埋头一块接一口的吃。烤肉的间隙,向南自斟自酌喝着酒。
见向南干喝酒也没动筷子,盛夏就问:“你怎幺不吃?”
“我不太饿,你多吃点,你瘦了好多。”说着,他又将肉片铺满炭火炉。
盛夏拿着筷子的手一僵,“噢”的应了一声。
两人陷入沉默,良久,盛夏先开了口:“你怎幺不问,我和司沉的事?”
向南攥了攥拳,擡头看向她,问道:“为什幺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钱。”盛夏无奈苦笑,又道:“那时候弟弟手术需要钱,司沉给我了钱。”
听完,向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失神片刻,才问:“那后来,为什幺......”
盛夏在心里回答:因为你。但嘴上却说:“不想再继续了,反正快毕业,也能自给自足了。”
向南点点头,说:“需要钱,我给你。接戏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不要去求司沉,我宁愿不要。”
“他也没必要一直跟你个小姑娘过不去。我去找他谈,这点面子他会给。”
“真的不用了!你别求他!”盛夏忙阻止。她太清楚司沉的脾气,他若真不在意,早就淡忘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把她按得死死的,让她四处碰壁。
“为什幺?”看出盛夏的紧张,向南不免生疑。
“我会去找他谈的。”盛夏轻咳一声,哑着嗓子说道。若要低头求人,不如她自己去求,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看到向南为了她,低声下气去求他厌恶的人。
“你......”向南不解。
“让我自己解决。”盛夏语气绝决。
闻言,向南没再说话,但眼中氤氲着恼意。
回到家,盛夏给司沉发了条短信:我知道错了,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挣扎了这幺久低不下去的头,向南的一句话,她就甘愿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