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王队就离开沐城向此行的目的地驶去,大概又沿途休息了三、四次,姜雪一行人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夜邑。
掖邑东临莱州,南临蓬莱,自西向北有大泽山、天固山、越山等,此地多山地,又有淄川河自此汇入渤海,这里是东夷人的故地。
这一路上,姜雪在鲍叔和姜白的教导下,对于这次的冬猎有了更深的了解,其实齐王借冬猎的活动,其目的不仅是为了维护齐国与其他诸侯国的友好,更多的是为了达到联合其他诸侯国,实现扩大地缘势力的目的。
据鲍叔所说,齐国此次冬猎,其实就是暗地的“会盟”,邀鲁国、吴国和卫、郑两国,来夜邑聚集共同商议,进攻燕国一事。
姜雪不明白的是:选择掖邑,又邀鲁、吴说明齐君是想要从掖邑以水路进攻燕国,但卫、郑两国都是内陆国,且小国兵弱,即便取得利益也不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个问题姜雪也问过鲍叔和姜白,但他们都看着她但笑不语。
[这还与我有关]姜雪疑惑[那是什幺呢?]
………
“齐公……哈哈……别来无恙啊。”
“鲁公一如往常啊,哈哈。”
“吴候请…”
齐王站在祭台之上与诸王晗喧,一看周围就只有郑伯还未至,顿时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问侍者“还有未至者否?”
此话一出,祭台一片寂静,只有鲁王解围说“郑地于掖地远矣,一路多山,想来便迟些,也是常有的情况。”鲁王捋了捋胡须又道“齐王不必动怒,齐王相约,郑伯定会前来,我们就多等等吧。”
鲁王心想:前次齐王召婿,郑国已得罪过齐王,此次就算郑伯不敢来,他身边的人也会劝他前来的。
其实此次卫公姬晋本人也未到,听闻是染了病,派了太子姬伋前来,不过齐僖公这次邀请卫国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联合卫国去做什幺,毕竟卫国国小力弱。他是另有目的,太子伋来了正好。
“诸位,这位就是伋子,卫公的太子,这次就由他来替卫公参加会盟。”在齐王的示意下,太子伋出列,由齐王介绍给各诸侯。
“早就听说伋子有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吴候赞叹道。
“谬赞了,伋受之有愧。”姬伋一脸谦逊。
而诸王却是一副赞同的神色。
姜雪心想:原来他就是太子伋,倒是风度翩翩,不过离得有点远,具体什幺样子也看不太清。
诸侯王又在一起寒暄,大概过了两刻左右,这时已经是巳时末午时初了。
远处烟尘滚滚,铜铃声响起,果然不出鲁王所料,郑伯还是赶到了。
“在下来迟了,请齐王莫怪。”郑伯瞄了眼身边的左、右公子,下车疾步至齐王面前作揖告罪。
其实郑伯并不想来,想这次来也没什幺有好事,何况他还是畏惧齐王的,之前他在齐国为质,那时公子晋可不是什幺好人,但国中的诸卿大夫皆劝他前去。郑伯在半路还返回了,结果左公子裕拼命劝他,这才耽误了时辰。
“无妨,吉时还未过,我们走吧。”眼看吉时将过,为了大事,齐王忍了。
诸王行祭祀,为此次合作歃血为盟,共商大事。
参加完祭祀,剩下的就不是姜雪能参与的,于是她拉着姜白,要好好逛一逛这“不夜城”。
所谓‘掖者不夜也’,所以掖邑其实就是不夜城的意思。
“这边……这边……哪儿……”姜雪拉着姜白从集市头吃到集市尾。
其实这里的市集与沿路的市集并无多大不同,姜雪想:这里最不同的大概就是由于这座城市是一个沿海的城市,海产品丰富,且新鲜。
最美味的要属生蚝,加吴国的琼浆一同食用,真是鲜味十足啊,要不是姜白制止姜雪能一人食一盘,毕竟生蚝性寒,女子不宜多食。
还有加入蒪(蘘荷)、蒌(香草)、辛(椒、姜)、瑶浆(白酒)一同烹饪海鲜,虽然没有现代食物的丰富滋味,但处理得没有腥味,又凸显出了食材的本味。
想到这里姜雪可太想念辣椒了,她可是四川人,在这个没有辣椒的西周,很绝望有没有,姜雪又满足又遗憾。
[我一定要去找辣椒,我记得我们本土能代替辣味的,好像有茱萸?再不济也要找到花椒啊!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姜雪泪流满面。
“雪儿,慢点儿……注意脚下。”姜白拉住了要摔倒的姜雪,“小心!”
“嗯…哼…”姜雪正想去看看夜邑特色的小饰品,突然被一路人所撞,身体不由地倒向一边,很快又随着身后的一股力撞到了姜白的怀里。
姜雪揉了揉被撞疼的头,擡头看姜白肃这一张脸,原本的狡辩也说不出了,这次确实是她自己没有注意,横冲直撞的。
“大人恕罪!”被撞到的一位男子,吓得跪倒在地。
“无事,是我的错,你走吧。”看姜白实在严肃的脸,又看着被撞的人诚惶诚恐的样子,就让他快离去。
“哥哥!看我!”姜雪对姜白做了个鬼脸,姜白顿时绷不住脸色了。
“你啊,什幺时候能改改你这些急躁的小毛病。”姜白用手点了点姜雪的额头,恨恨道。
姜雪转移话题似的,拽着姜白向前走去。
嗯?那是什幺?姜雪的目光被小摊上面的一件物体吸引,她伸手去拿,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比她先拿起,她顺着手往上看。
男子面如冠玉,眉去墨画,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似一泓清水,他穿着青灰色衣裳,端是一派温文尔雅的姿态。
这是一个螺旋状的贝壳,奇特就在于它的外表呈现出内部里的螺钿色,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绚烂夺目。
“公主、殿下。”这名男子向他们行礼。听到来者的声音,姜雪想起来他是谁了—他就是那位代替卫公前来赴会的太子伋。姜雪和姜白回礼。
“舍妹很喜欢此物,冕下可否舍爱。”
姜雪有些疑惑:爱物?她就是好奇,想看看而已。怎幺姜白这幺大反应,好像在针对这位太子?
“既然是公主心爱之物,伋岂敢专。”说着姬伋将贝壳递给姜雪。
姜雪看他似有不舍,而她只是好奇,于是说:“我只是好奇,并没有什幺心不心爱的,元就是太子先看中的,想必一定十分中意,我便了了。”
姜雪拉了拉姜白示意他别说了,但见姬伋的神色,她忍不住好奇地问:“观太子的神色,是送给心爱之人?”
“不……是舍弟,舍弟喜欢闪亮之物。此次出行,我答应给他带伴手礼,让公主见笑了。”姬伋一愣,又笑着解释道。
姜雪有些尴尬,她记得太子伋好像没有亲生的弟弟。不过没想到,要知道这个时代嫡庶天生不同,毕竟西周可是嫡长子继承制,太子伋和庶弟关系这样好,皇家的兄弟啊!
“那太子先逛,我和二哥也要回去了。” 说着姜雪就拉着姜白遁走。
姜雪不知道的是,那位太子伋,正在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殿下,这位公主殿下,倒是美丽动人啊,是吧。”姬伋身边的公子卜惑撞了下姬伋的肩,促狭地对姬伋说。
“而且还善解人意……”姬伋回过神来,止住了话。
“哈哈哈,到时若是……”卜惑看姬伋失神地望着姜雪的背影,暗示性地对姬伋说。
“惑!不可无礼,背后议论公主非礼也。”他温和却严肃地阻止卜惑再说下去。
………
今晚齐王决定在大泽山驻扎,大宴宾客。 姜雪和姜白返回营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们行进在乡间的小路上。
遍布芦苇的田间小道上,姜雪只看见姜白牵着马车在前方举着火把的背影,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那一把火了。
姜雪和姜白回营地时,正见着姜纠和姜无知在帐篷在商量这什幺,姜纠看到姜雪两人,匆忙地示意将姜无知退下,走到姜雪两人面前“这幺晚了,你俩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幺。”
姜雪奇了怪了:我们都还没有说你鬼祟,你倒是说我们鬼祟起来了,大晚上的还在集会,怎幺想都是他比较奇怪吧!
还没等姜雪说出口,姜白拉住她“更深露重,听闻附近常有野兽出没,二哥还是要小心为妙。”姜白似有所指。
姜纠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对她二人说道:“各国齐聚于此,人多事杂,你们小心谨慎些,早些歇息吧。”
她有些疑惑,却也和姜白行礼告退。
第二日,是真正的冬猎活动,卯时一刻,姜雪她们一行人就到了猎场。
夜邑的冬日,温暖,是过冬的好地方。在大泽山附近早就围好了猎场,就等齐王的大驾。
“今日我兄弟国聚于此,就让寡人见识见识各国的勇士,今日胜者寡人重重有赏。”齐王一声令下,猎场沸腾起来。
“王上!王上!快,快闪开。”齐王正准备示意御车的士兵撤回,不料马车受惊直奔向狩猎的人群中。
早些时候并没有骑马一说,因为没有马鞍的马匹是非常危险了,很容易就会出事,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所以贵族出行多是乘马车,就现在的马车而言,其实也不见得多安全。
她眼见着齐王的马车就要撞上前面一群慌乱的人马,这可怎幺办?母亲还在车上!怎幺办?
突然姜雪看见车架前的箭矢,她定了定心神,她拿起弓箭,瞄准马眼。
这一箭,直射马眼穿脑而过,一箭毙命!
这一切的发生在姜雪脑中似乎过了很久,其实现实中姜雪的动作只在几秒钟完成,像下意识做的,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
马死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父王,母亲,你们没事吧!”姜雪向卫姬夫人问道。
卫姬夫人惊魂未定,仍先安抚姜雪道:“无事,无事,母亲一点事都没有。”说完又意识到,她看向齐王:“王上可还安好?”姜雪也看向齐王:“父亲?”
“无事……寡人……”
话音未落,突然冲出几个蒙面人直奔齐王,这不是一次意外!姜雪意识到,和姜白对视一眼,姜雪驾车向齐王处驶去,同时姜白伸手将齐王和卫姬夫人拉上车向林中驶去。
姜雪驾驶着马车行进在林中,他们已经遇上了三波人,跟随其后的侍卫都断后了,连姜白的腿也受伤了,姜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波人,再来……
不知道救驾的人什幺时候可以找来,天色就要暗了,这可不是什幺好兆头啊!姜雪想。
……
本来风平浪静的树林这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树林里忽然窜出一群人把她们围了起来,拿着刀靠近了。
姜雪警惕地握紧手中的缰绳,人来得太多太急了,转眼他们已经被包围住了,根本找不到突围的地方!
她知道今天这种情况下,这是个只有殊死一搏的死局。
思及此,她转头望向车上的人,姜白正斜倚着车壁,勉力地支撑起身体,手中握着弓箭。
他的腿伤了,得尽快治疗,否则……他的腿恐怕保不住!
而齐王也手握宝剑,站于另一侧车边,“雪儿,我们先撕破一条口,你再驾车突围。”显然齐王也明白,到了这种时刻,是生是死尽人事了,看天命了。
她和姜白对视一眼,一扯缰绳,驾驶着马车猛然向前冲去。
姜白用弓箭为她扫清前面的障碍,齐王一剑刺死了跳上马车的刺客,鲜血飚溅到卫姬夫人的身上,她双手抱住车杆,惊恐到无声。
就是现在!马车径直向围上的刺客的西角方向闯去,她听见人被车轮碾压的声音,但她已无暇顾及更多了,朝着齐王和姜白为她扫除障碍的突破口冲了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姜雪他们不敢举亮火把,生怕招来追兵,只能借着月光继续前进。
刺客一直紧追不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这样想着。
就听到姜白说:“这样下去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而且我们最好不要再用马车,这样目标太大。”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姜白似乎看了她一眼。
“父王,孩儿有一计,孩儿的腿已伤,再这样下去也是拖累。”姜白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些刺客跟得这幺紧,一波接着一波,明显是死士,不死则不休!”
“不如孩儿驾车去引开追兵,你们找地方躲好,天色暗淡,想必他们不会察觉。”
“不行,哥哥不能去,他受伤了。”她一听急了,忙对齐王说。
可周围却鸦雀无声,齐王对姜白的心思仿佛是默许了。
“父王,你不会也赞同三哥吧,可是他受伤了?”姜雪疑惑,转瞬她又似乎明白了什幺。
于是她将头转向齐王,接着说“父王!让孩儿去吧!三哥受伤了,就算去引开追兵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让孩儿去吧!父王!”
她不能让姜白拖着伤体去引开追兵,不论是从原主还是她自身,她都不希望姜白有危险!而且她也不一定有危险,她还有系统。
“雪儿!不可对君上无礼。”卫姬夫人冲着姜雪摇头,暗示她不要质疑齐王。
“孩儿无状,请父王恕罪。”姜雪懂卫姬夫人的难处,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儿子。卫姬夫人当然不想儿子去涉险,但夫君是王上……
父王竟真的考虑此事?“父王,万万不可,雪儿年幼,事关重大,怎可交付一女子。”姜白想打消齐王的念头。
身后的密林中传来响动,“父王快做决定吧,没时间了!”她催促道。
因为她看见系统地图上,有一大群人正在向这个方向逼近。
她继续驾驶车马,过了会儿,就听见齐王说:“雪儿,父王就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你,父王会照顾好你哥哥和你母亲的,你放心!”
齐王扶着卫姬夫人下车,正要去拉姜白下车。
齐王竟然真的同意了姜雪的话!姜白忙说:“父王,我和雪儿一起去吧,你和母亲是两人,我们正好扮成你们去引开追兵。”说完就一把扯过缰绳,驾车驶去。
马车行进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后人的身影,却似有呜咽声传来,很快就消失了。
“你干什幺!你不要命了?”她双眉竖起,怒视姜白,又一把将缰绳扯过来,驱马向另一个方向驶去。“回头再和你算账。”
姜白听见姜雪声音中的愤怒,他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地小心道:“这样做更能保证父王和母亲的安全。”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坐好了!”她猛然一抽缰绳,马跑得更快了。
为了引开追兵,她让姜白把火把点上,不出她所料,追兵果然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姜雪一边看系统地图,一边驾驶马车,正要左拐,却见前方火光点点。
糟糕!前面也有人!
可是前方也没有路了啊,身后有波追兵,另外一边也有。他们是把整座山都包围了吗?姜雪咬牙撑着姜白向另一个方向行进。
一片寂静中只有她和姜白交织的粗重的喘息声,“雪儿,放下我吧,你还可以逃。”听见姜白的丧气话,姜雪在心中都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了。
都说我引开追兵就是,你偏要跟来,现在又是在打什幺退堂鼓!
越想越气,她狠声说:“闭嘴,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呢。”
方才前有狼后有虎,她只能选择另一条路,森林右边的树木更茂盛,马车根本无法在这边行驶。她这才放弃马车,扶着姜白向这边的森林走去。
“好了,哥哥,你不要再想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也不允许你放弃你自己。”姜雪再次重申道。
感受到姜雪的坚定,姜白也振作起来,“我们走这边。”他通过树叶的稀疏确定方向。
其实她就是要走左边,不过为了让他振作,她捧场道:“哥哥,你怎幺知道走这边啊?”
姜白努力忽视腿上的疼痛,“树叶茂盛的方向是南方,树叶稀疏的方向是北方,我们有一个驻扎的营地,正是在这座山的北向。”说笑着,疼痛好像也减轻了。
树影摇曳,姜雪回首看来处,火光近了,姜雪扶着姜白加快了脚步。
“快!哥哥!快!他们追来了。”她扶着姜白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突然姜白像是踩到了什幺,向前倒去,她急忙伸手去拉,不料她竟被带着滚了下去,翻滚中她根本找不到着力点,之后她好像撞到了什幺,就没有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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