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杪一直是喜欢夏天的,因为她怕冷,南方湿冷的冬天曾让她无数个夜晚睡不安稳,厚重的破旧被子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
因为没有暖和的衣服,她的手脚都长满了又红又痒的冻疮,抓破后还会流脓,所以她的冬天一直过的很难熬。
而夏天乡下的夜晚会有微风,爷爷的小屋靠着池塘,窗户敞开,蚊帐搭起来后甚至不需要电扇。
她枕着爷爷的手臂当枕头,草编的凉席睡的她半边脸都是印子,爷爷手里破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扇风。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的童年记忆,直至今日也会在梦里梦见。
即使从她七岁起就再也没有长过冻疮,也没有因为寒冷而睡不着觉,在恒温的室内她战战兢兢的享受着轻薄又温暖的被褥。
杪杪是个只记好不记坏的女孩,七岁以前她的日子过的困顿,被其他孩子追着骂野种,乡下臭水沟里的泥巴扔在脸上,她都下意识不去想,只会记起回家后爷爷给她用清水洗去污渍,而她没心没肺的玩水。
她自认为是幸福的,从来不觉得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日子是不堪回首。
甚至想着要是能继续过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要是被李树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肯定又要狠狠嘲笑她一番。
他会说她是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金屋银屋不住,偏要去那乡下地方的小破屋。
李树真的给她造了一个白色的小城堡似的房子,周围还种植了一大片漂亮高大的绿色植物以及玫瑰花,房子就矗立在李家主宅后面,位置很隐秘,也很难发现。
林沛舟来过这座城堡一次,之后评价道:李树你这金屋藏姐,真真是荒淫无度。
杪杪知道后不满,她难道配不上娇字吗。
李树有时候搞不懂杪杪脑袋里在想什幺,就像林沛舟明明不怀好意的说辞,她却像是无知无觉。
也对,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蛇蝎心肠女人。
一个骗子,一个小偷。
是他的姐姐。
上午九点不到杪杪就穿着从头遮到尾的防晒衣出门了,骑着李树给她买的小电驴。
小电驴从城堡骑出来,再绕过李家主宅,几乎没什幺车辆驶过的公路,不停歇的开了近四十分钟,才算到达林沛舟开的咖啡店。
店员小妹看到她的车出现在门口,就拿着充电器走出来,门口的风铃叮当响。
“杪杪姐,今天想喝什幺呀?”
杪杪戴着墨镜,防晒面罩,到脚踝的防晒衣,几乎没有一块肌肤露在外头,没人能认出是她,但这样打扮出现在咖啡店门口的也只有她。
“我想喝椰子水!”杪杪接过充电器给小电驴充电,小电驴的电量只能允许她从家里开到林沛舟的咖啡店,再想往市里开也行,但她就回不来了,所以只能停下等电充满后再出发。
每次出门都是如此,她曾提过想换一辆续航好一些的电瓶车,李树闻言凉凉擡起眼皮,直言:“我没有钱。”
好吧,好吧,他绝不会在她身上多花一点钱。
杪杪坐在咖啡店外面的摇椅上,扯下面罩给自己扇风,她往屋里看了看,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在喝咖啡。
店员小妹很快拿出一杯椰子水,里面加了些冰块,不多,正好解暑。
“杪杪姐,这是你上礼拜忘在这里的墨镜。”小妹递过来一副带有logo的黑色墨镜。
“啊,谢谢。”杪杪咽下一口椰子水,随手把墨镜扔进小电驴的车篮里。
小妹看着她不在意的动作,有点点心疼那接近一万块的墨镜是否擦碰。
但又注意到她此刻脸上戴着的同款墨镜,又觉得自己的心疼是多余的。
歇了半个多小时,在门口给花花草草浇了点水,无聊的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正开心聊天的女孩们。
小妹正在吧台煮咖啡,香气弥漫,门口都能闻到,杪杪很想进去和小妹说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幺,她不太清楚现在的女孩都会聊什幺话题。
看了看电量已经充满,足够她去大学溜一圈后就拔下了充电器,没有打扰小妹,杪杪戴好面罩,轻轻按了按喇叭再次出发了。
大学距离咖啡店也有半小时路程,中午时分的太阳十分毒辣,即使全副武装,杪杪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晒的有些发烫。
她熟门熟路的开进学校,此刻正是午餐时间,很多学生下了课从学校出来吃饭,她则径直开往大学的食堂。
以前她很喜欢学校食堂的糖醋肉,但仅仅享受了一年,她就吃不到了,两年后,再次能出门的杪杪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她曾经就读的大学,吃心心念念的糖醋肉。
糖醋肉的窗口排满了人,杪杪踮起脚尖排队,轮到她的时候糖醋肉还剩下两三人的份量,她毫不犹豫的对阿姨说:“阿姨,糖醋肉我全要了。”
“什幺??”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这幺多你一个人全要?能不能给我留一份啊,我也想吃。”
杪杪转身,是一个穿着篮球衣的男生。
胸前的肌肉鼓鼓的,杪杪的视线不偏不倚对着他的胸膛。
男生看着怪异打扮的杪杪,再次说了一遍:“行不行啊?”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来吃一次。”杪杪不太想给他,她出门的次数不多,下次吃也许要下礼拜了。
“明天,明天也能啊,剩下的这些你一个人你也吃不完啊。”
杪杪犹豫着,后面已经有学生在催促了,食堂阿姨也敲了敲饭盆。
“好吧。”不情不愿的同意,杪杪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糖醋肉,有些依依不舍的端着饭盆离开。
找了个位置坐下,杪杪摘下面罩和墨镜,认真的吃起了糖醋肉。
她吃饭的动作很慢,细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的,时不时的要喝几口盛好的蛋花汤。
篮球衣男孩坐在杪杪的斜对面,他盯着她观察了一会,有些无语的瘪了瘪嘴,对身旁的男生说:“那女生绝了,我看她吃几口肉要半小时。”
男生快速瞥了一眼,说道:“她啊,怎幺又来了。”
“啊?”篮球男孩发出疑惑。
“她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吃糖醋肉,吃饭慢吞吞的,像乌龟。”
“我觉得像仓鼠。”
“哈哈哈哈,确实挺像。”
吃完糖醋肉后食堂人也少了许多,杪杪打了个嗝,心情愉悦的四处闲逛。
路过公告栏附近,有几个女生围着说话,杪杪耳尖的听到李树的名字。
“下周李树就要返校了,不知道他会待多久,好想跟他拍毕业照啊。”
“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是要做毕业演讲,他估计都不会返校,听人说盛李集团大部分权利都交在他手上了。”
“虽然是校友,但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
杪杪脚步微顿,是啊,要毕业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和李树一年毕业的。
毕竟他们一同考上了这所学校。
甩甩手,杪杪不再去想烦心事,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的书后掐着点回到了小城堡。
晚饭必须在家里吃,今天餐桌上并未摆出饭菜等着她,想来李树也会回来。
上楼先洗了个澡,一天的外出肌肤不可避免的被晒红了些,杪杪烦躁的盯着镜子里的身体,白里透红,是漂亮的。
之前她出门没有做防晒措施,晒得手臂脸上直接起了红疹,把李树气的发了好大一通火,勒令她一个礼拜都呆在屋里不准出门。
他不喜欢她的身体受到任何外界的损害,病态的占有欲,她是他的所有物,连她也不能让自己身体受伤。
她不属于她自己。
下楼的时候看到餐桌上坐了个人,李树听到动静擡起头,英俊的面庞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盈盈光泽,看的人呼吸一滞。
即使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杪杪有时看到他还会忍不住感叹他的外貌。
沦陷进这样一副世间少有的样貌是不可避免的。
杪杪心甘情愿,现在也是罪有应得。
中午糖醋肉吃多了,晚饭是有些吃不下的,她比平常更加缓慢的进食,让一旁的人看着难受。
李树用余光看她,在她终于把一只虾全部吃进去后重重的放下了碗筷,吓得杪杪险些呛到。
他抓着她的手腕子往楼上走,杪杪做无谓的挣扎:“我还没吃完呢。”
“吃个屁,就你这吃法干脆别吃了。”他的声音冷冷的,冻的杪杪起了鸡皮疙瘩。
她踉踉跄跄的被他拖着走,拖鞋都掉了,李树回头,不耐烦的把她抱进怀里,杪杪搂着他的脖子,害怕他,但又依附着他。
房间里李树压着她,细细绵绵的吻落在她身上,肌肤是有些红的,不明显,但他还是发现了,他扯掉她的裙子,“以后这种天气给我老实在家呆着。”
杪杪感受着他的亲吻,双手探入他的发间,很轻的抚摸着:“小树,我会乖乖的,我只是想去学校看看。”
李树从她胸前擡起头,从这个角度看他仍旧带着孩子气,像十多年前那样,可转瞬间就消失不见,眉眼早已脱离了少年的天真。
“糖醋肉有那幺好吃?”他问,重重捏了捏她大腿处的肉。
“还要跟别人抢?”
杪杪睁大眼睛,“你。”话音未落,双唇被他咬住,他像是把她的唇当做了好吃的玩意,啃咬着,惩罚一般。
即使如此,杪杪依旧抱着他,没有任何推开的动作。
李树微微起身,脱掉衬衫,他的左边胸口有一处刀疤,利刃刺入的痕迹。
杪杪眼里泛泪,主动亲吻他的疤痕,她的唇被他咬破,渗出了血迹,留在了他的疤痕处。
李树眼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然后埋在她的脖子处,含住她的耳朵,从唇缝中漏出两个字。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