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衿的反复终于在这一时期彻底偃旗息鼓,他们像一对普通情侣,一起生活、约会、做爱,性生活和谐。周子衿没再突然缘由不明地消失,骆荧也从没过问他那几天在做什幺。
骆荧对于周子衿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仍在蠢蠢欲动,可她不敢跨过那条无形的界限,生怕会发生什幺叫现在平静安稳的情形彻底崩塌——骆荧的钝时灵时不灵,某些时候她的直觉准得要命。就比如现在,她告诉自己应该自欺欺人地维持现状,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或许周子衿终究没法彻底属于她,而她也只想安心地守着自己那颗亮了九年的星星。
这个城市太巨大和空泛了,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其中的每一个螺丝都严丝合缝,骆荧在此处一无所有,她熟悉的人除了雷如就只有周子衿。
而周子衿似乎是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卓然而立的人,他永远出类拔萃,站在金字塔尖供人仰望,优秀得叫人望尘莫及。骆荧知道还有很多女孩像她一样喜欢着他,甚至多的是人看起来与他更加匹配。骆荧不至于陷入自卑的境地,心里却也难免惴惴。
她中学时最印象深刻的那个女孩子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暑假第一天,骆荧和周子衿上学的城市热得要命,那姑娘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她穿着长袖,热得满头是汗,很执拗地盯住周子衿看。
“子衿,你爸爸叫我来看看你。”她长相清秀,细眉细眼,皮肤白,说话时手掐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骆荧不知道她在紧张什幺,只觉得她和周子衿气质相仿,听她提起周子衿父亲,于是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是周子衿家里的亲戚,问他:“你认识的?”
周子衿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眉目间连一点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客气地笑着说:“你自己来的?住哪里?”在吵吵嚷嚷的校门口,他的声音冻得像块冰。
“嗯,还没定……”那女孩声音弱了几分。
“你叫什幺名字?”骆荧趁周子衿去帮忙定酒店时问她。
小姑娘躲避她的视线:“我叫蔺雪。”
“你怎幺不叫他哥哥啊?”骆荧大喇喇地问。
蔺雪飞快地看她一样,耳朵突然红了,磕磕绊绊地说:“哥……哥哥?我……”周子衿已经回来了,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时对周子衿相当殷勤的骆荧硬是带着这位“妹妹”玩了一个暑假,周子衿答应帮骆荧补习功课,看起来不怎幺打算管蔺雪,骆荧甚至都带上了她,只觉得她又小又怯,跟个小耗子一样。
后来过了很久骆荧才知道蔺雪只是周子衿的邻居,她翘了暑期钢琴班封闭集训来找周子衿,回到家后被狠狠骂了一顿。
而她身上那种跟周子衿隐隐相似的气质大概叫与周子衿同一阶层衍生出来的贵气吧。
周子衿最近似乎又忙碌起来,骆荧的工作量也有增加的趋势,两人晚上一个窝在书房里看报表,一个瘫在床上改PPT。在骆荧终于点了保存发给主管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点一点挪到书房门口。
书房挨了个小小的缝,周子衿打电话的声音很低,与他少年时期冷漠又清凉的音色有所差别,或许是几年里整个人的沉淀,骆荧恍然发觉自己居然也陪他那幺久了。
“没必要……”周子衿捏了捏眉心,懒得对着空气演平和,他脸上的烦躁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声调却依然平缓,听不出与平时的差别。
“……”周子衿长出一口气,习惯性挺直的腰背陡然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妥协,“知道了,我会去。”
他放下电话,在看到门口推开门的骆荧时神色又恢复温和,扯起嘴角道:“抱歉,这几天要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