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煜……
温禾默默念着少年的名字,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老城区的电路老化,巷中微弱的灯光闪烁个不停。时煜大半个身躯罩在阴影中,手中打着手机散发出幽幽白光,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阴森的冷意,他的眼底卷起澎湃的怒意,一双狭长的寒眸透着磅礴的杀意,宛如一个从地狱派来索命的无常。
“让你的人放开她。”时煜伸手扼住黄富贵的喉咙,轻松将肥硕的男人从地上提起来。
命运的咽喉被少年握在手里,再加上拧断的手传来的剧烈疼痛,黄富贵连忙求饶:“蠢货,还不快,放开温小姐。”
众保镖只得放开温禾,并顺从地给她让出一条路。
温禾快步走到时煜的身边,被他腾出的一只手紧紧地抓在手里,他安慰似地挠了挠她的掌心,看向她的眸光满是深情:“把眼睛闭上。”
“你要干什幺?”温禾反握住他的手,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别怕,不会有事的。”时煜不舍地放开她冰凉的小手,又把她向后推远了几步,叮嘱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时……”温禾刚想开口说什幺,时煜已经放下黄富贵,转而擡脚将他踢向一旁的石墙上,他顺势抽出手脱下外套罩在温禾的头上。
浅灰色的外套并不能完全遮住温禾的视野,但好在巷子中很暗,温禾纵使睁大眼睛也只能勉强看到面前有人影窜动,好像是扭打在了一起,耳边时不时传来人倒在地上的闷哼声。
她仔细竖起耳朵辨别,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中没有时煜的声音。
一场混战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但对于温禾来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每一秒钟都是那幺的难挨。
很快,一只大手将盖在她头上的外套掀起,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股股暖流从他的身上传遍温禾冰冷麻木的四肢,少年好听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没事了,没事了……”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女孩清瘦的脊背,感受她急速跳动的心脏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平缓下来。随后,他感到胸口的单衣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冲了出来,她牢牢地攥着他的衣衫放声大哭,一如她在他脑中泪流满面的样子。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就陪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为防止黄富贵和李兆生串谋搬救兵,时煜还是火速抱着温禾逃离现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待踏入温暖明亮的室内后,温禾才发现自己现下的样子有多难看。在刚才的绝命逃亡中,她赤裸的双脚被巷子中的污水染成黑色,连带着白皙的小腿和干净的礼服裙都飞溅上不少泥巴,挽起的发髻松松垮垮地搭下来,更有几绺头发直接了无生气地垂在肩头。小脸上满是泪痕,一双杏眼哭得肿大了一倍,整个人脏兮兮的,被时煜打横抱在怀中就像是他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小可怜。
义正言辞地拒绝以脚伤为由要帮她洗澡的时煜后,温禾快速在浴室中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泥水和污秽,被黄富贵碰过的手更是加倍地揉搓,直到搓红了她才肯罢休。
与时煜交接完浴室的使用权后,温禾才慢悠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起他的房子。上次来得匆忙,去得更是火速,她也只对舒适的双人大床和铺在上面的床单留下颇为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什幺也没注意。
时煜租住的房子位于C大附近的新小区,房间呈一室一厅的简单布局,装修虽然精致,但作为单身男人的租住公寓,整体色调为单调的裸色、白色,家具也是传统的四四方方没有任何流行的元素,看上去多少有些乏味,和男主人的淡漠冷静倒是颇为一致。
但墙上挂着的画却又颠覆了他惯有的形象。
一幅又一幅色彩鲜艳甚至称得上是浓烈的油画铺满洁白的墙壁,像是揭开了男主人内心保有的火热和疯狂。墙上还有不少随性、潦草的速写,皆被主人郑重其事地收纳在亲手雕刻的画框中。
都是她的画。
“怎幺不坐下?”时煜从浴室中走出看到的便是少女踮着脚尖出神看画的场景。
洗过澡的她,身上被热水冲刷过后透着淡淡的粉色,湿漉漉的长发顺从地垂下在精致的锁骨滚落几滴晶莹的水珠,整个人散发出乖巧又诱人的气息。她的身上穿着他宽大的T恤,长至膝盖上方,随着她垫脚的动作,一小片藏在深处的大腿根从时煜的眼前晃过,少年的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强迫自己移开下流的眼神,却发现温禾看得十分入迷,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无奈地叹息,从身后掐住女孩的腰将她稳稳地放到沙发上。
忽然腾空,温禾吓得反射性地抱住少年的头,却猝不及防将未着胸衣的绵软压在了少年的唇边。
这个始料未及的高难度动作令两人皆是一惊。
隔着单薄的衣料,他能完整地感受到唇边的绵软有着怎样令人疯狂的触感,甚至随着少女身体的战栗,雪山顶端的红梅每一下的抖动都是那幺的清晰。时煜的下腹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
而少年灼热潮湿的呼吸同样直接深入地透过布料间的狭小缝隙传递到她的胸前,这种感觉就像是少年在用他的薄唇亲吻她柔软的乳房,一股奇异的热浪在她的体内翻腾,小脸“唰”得红了起来。
时煜面不改色地将温禾抱在沙发上,取出上次温禾为时煜买的伤药,抓起她白嫩的小脚细心地为她上药、包扎,怕她痛还时不时地俯下身吹气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的眼神专注又认真,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珍贵易碎的玻璃制品,轻轻的磕碰都会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少年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让温禾忽然萌生一种自己是豌豆公主的错觉。
大概现在这世上,只有他会无条件地为自己张开温暖的怀抱,无条件地信任她,无条件地拥抱她,甚至在自己几次冷言冷语的驱赶下都不离不弃,依然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想着想着,温禾的眼眶又控制不住的湿润了。
察觉到少女的异样,正在费力绑着绷带的时煜擡起头急忙问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温禾摇了摇头,任由少年在她的脚上打了一个丑丑的蝴蝶结后,拉过他的手臂,在那几道明显的淤青和红痕上涂上酒精和伤药。
“身上有没有伤?”
时煜眼神中一瞬的迟疑被敏锐的温禾捕捉到,她不顾少年的阻拦,径直掀起他的衣服,几道用棍棒打出的崭新伤痕在健硕的身躯上格外引人注目,她一边抹药,一边仰头观察少年的神情变化,泪水几度轮转间又落了下来。
“你都知道了?”温禾说完后,脸上又牵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现如今互联网如此发达,而他本身又是计算机专业的,轰动全校的事情他又怎会不知。
时煜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重新握住她又沁着凉意的小手轻声道:“我只想听你说。”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是如此的坦诚,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周遭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泡沫。
温禾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口气,简单将这些年的经历复述一遍,然而纵使是在她轻松的语气下,时煜的脸色还是无法抑制地沉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抛开我父亲的事不谈,我的母亲现在确实在戒毒所,而我也背着巨额债款,身后还有李兆生等人虎视眈眈,和我搅在一起不会有什幺好结果的。”温禾叹气道。
“我有一个闺蜜,在我们家出事后她第一时间站出来打抱不平,当时我还在国外,她一个人举着牌子就冲到了政府大楼的门口站了半天就被警卫拉走,直接被他们那帮人弄进了精神病院……好在他们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我向李兆生保证不再惹事才将她放了出来。你不知道,曾经一个花季少女在精神病呆了几天就被折磨成了五旬老妪。他的父母后来带着她出国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不过也好,远离我,也就等于远离了一切是非。”
“时煜,他们已经盯上你了。不要再靠近我了……”
“你怕连累我,所以想将我推得远远的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吗?”时煜一眼洞穿温禾心中所想,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你怎幺可以不要我……”
少年的语气颤抖着几乎卑微到尘土中。无数个画面在温禾脑海中一闪而过:三伏天少年坐在村口兀自等待的画面,只身来到大学与城市格格不入却依然坚守的场景,在被她狠心推开后陷入迷茫和绝望的样子……
“对不起……”带着哭腔的女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自撞见父亲出轨后,她一度以为她的世界崩塌了,却没想到还有更绝望痛苦的事情在等着她。她跌跌撞撞地在迷宫中徘徊了五年想要寻求一个出口却发现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墙,无论怎幺走她都走不出去,她真的累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时煜将她抱到腿上,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交给我,你父亲留下的加密文件我能够破解,除此之外,我也有我的方式让他们伏法认罪,好不好?”
女孩伏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柔软的身躯蹭在他的胸前,下身不可描述的位置在她扭动身体之际也在摩擦之下逐渐擡头,温禾却不自知,懵懂地擡起头看向少年精致的侧脸:“真的能解开吗?”
刚刚哭过的少女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看着像是被人欺负过的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时煜强压心中的异样,笑道:“相信我,我的技术早已是世界一流的水平,没有什幺是办不到的。”
见少女还是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时煜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然我又是凭什幺发家致富的呢?最迟明天我就能把加密文件解决,有了完整的资料,之后的路也会走得顺一些是不是?”
下身被她的双腿挤压得有些痛,他摸了摸她的背将他抱到沙发的另一端,起身打算自行解决时,被少女一把搂住:“别走……”
“我没想走,只是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时煜苦笑地看着运动裤下凸起的大鼓包,俊美的脸上难得染上红晕。
晚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温禾的冲击不小,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破,勾着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兽。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