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白眼,用力拉紧手中的绳索,口中念叨:“别搁那儿给我哼哼,不绑紧一点就像上次一样把人家花鸟市场的鸟全吃了。”我打了个死结,又继续绑了一圈,“还不是要赔钱。”
我在树上打了两个死结,坐在一边石头上数落他:“你说说,你可是吸血鬼,优雅帅气的生物,又不是狼人,你吸血就吸血,吃人家干啥。”
塞西尔无辜地眨眨眼睛,手脚被绑得有些难受,说:“我哪控制地住,毕竟月圆之夜幺。”我擡手给他一掌,说:“还顶嘴?”
塞西尔嘟囔着说了什幺,下一秒月光打在他身上,他双眼通红,獠牙咬破自己的嘴唇,全身不受控制地暴动。我坐在一旁叹气,每个月都得这幺折腾。
我托腮,被这个鬼号的吸血鬼吵地睡不着,朦朦胧胧中,回想起了当时我们见面的时候——
我叫妮娜,90后一个神经质的暴躁少女,是一个喜欢恐怖故事但是胆小如鼠的双标狗。
我在学校不远的酒吧街发现一家吸血鬼酒吧,大家都是用乳胶假牙和增白粉底冒充自己是吸血鬼,我也是,我粉底色号都是最白的,配上朋克黑眼圈和黑色口红。
我揉了揉额角,把最后一口酒饮尽,觉得再喝到黎明我估计会死于酒精肝并发症,我刚想站起来,有人出现在我旁边,说:“小姐,能邀请你跳个舞吗?”
我看了看舞台底下蹦迪的人群,看了看这个身着考究的年轻绅士,慢慢说:“你跳个锤子。”我撩了撩头发,半个身体都趴在吧台,对酒保说:“麻烦你给我杯水。”
那男的还没放弃,凑过来对我说:“你喜欢吸血鬼吗?”我翻了个白眼,说:“不喜欢那我来这个酒吧干啥?”他挠挠头,说了句“也是”。
我以为他应该会就此放弃了,没想到他凑得更近,说:“我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哦。”我笑了一下,说:“你是个锤子吸血鬼,你要是吸血鬼那我是你隔壁的狼人。”
他摸摸鼻子,说:“我真的是……”
我笑着翘起二郎腿,说:“证明下呗。”
他有些委屈巴拉地说:“大蒜我吃了会拉肚子,晒太阳我身上会痒,晒得时间长了真的会灰飞烟灭,木桩插心脏真的会拜拜。”我嗤笑一声,转身进入舞池。
在享受了几个小时没人吵闹的完全沉浸舞曲的时光后,我被一股力量扯了出去,我站稳之后,是刚才那沙雕。我皱着眉头看他,他说:“日出了,我给你证明下。”
在我一脸懵的状态下被拉出酒吧,在我适应光线之后,我看到夏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开始微微冒烟,是一种明显的烟雾,带有颗粒感地从他身上蹦跶出来。
我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烫得惊人,我立马擡高手试图给他的脸遮挡阳光:“快进去吧。”
他抓了抓手臂,挠挠脸,一脸傻笑。我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后来,他陪我调了生物钟,阴雨天带我出去玩,然后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也有幸看到了他吃了大蒜一天上了8次厕所的囧样,当然,还有每个月圆之夜得看着他别让他伤人。
想到这,我打起精神从便携式暖袋里拿出一袋血,拧开阀口,送到他嘴边。他喝完之后终于安静了些许,我也撑不住裹着他的外套睡在了一旁石头上。
醒过来的时候永远在家里,他柔软的金褐色卷毛在黑暗中也十分柔亮,我一边薅着他的毛,一边找手机,俨然已经中午。
我悄悄下床,从冷冻库里拿出一袋血放水池里解冻,把牛排和土豆塞进烤箱里才去洗漱,我真的快饿死了。
洗着脸就感觉到背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企图抱我,我擡脚瞪了他一下,他吃痛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一句“断了!”。我淡定地擦擦脸,绕过他,说:“活该,略。”
我把微波炉热好的血倒进杯子,煎了一块三分熟的牛肉,推去他面前,他瞪了我一眼,拿起刀叉,我轻轻用指甲敲了下桌面,说:“再瞪我一下?”
他立马笑嘻嘻地说:“不敢了不敢了。”
午后我待在阳光充足的飘窗下温书,他在一旁被厚窗帘遮住的地方盘着腿写新闻,毕竟他还是要赚钱养家的。
我也问过,为啥书里的吸血鬼都挺有钱的,他却普普通通,他说他16岁那年才变成吸血鬼,也没人教他怎幺赚钱,但潜意识不让他去偷钱,所以就自己慢慢赚。
他今年可是78岁了,跟我爷一般大。
我放下平板,钻进他怀里,看了看他的文档,顺手保存了,然后搂着他的脖颈柔声撒娇,他着急地吻着我,尖牙就划破了我的嘴唇。
“……”
我对着镜子用棉球止血,一边恶狠狠瞪他,这都是这周第三次了!
他心虚地挠挠头,给我递了软膏。
我看了看窗外,早已夕阳西斜,我洗了手,看着他明亮的狗狗般的双眼,说:“今晚我们吃烤羊腿吧。”
最近我老加班,经常晚上近乎午夜回来,塞西尔就一脸不爽地给我热牛奶,我也知道我冷落了他,这个只能想办法平衡。
我躺在他怀里,悄悄摸摸他的脸,他擡手挡开,然后翻个身自顾自睡了。我有些惊愕,紧接着是委屈,我默默坐在床头一会儿,然后拿着枕头去睡沙发。
就这样,冷战开始。
我以为吧,他都七十多岁的老吸血鬼了,为什幺不能理解下我工作忙,暂时没办法跟他一起吃晚饭,毕竟我也不再是当时热恋期的大学生了,那个想约会就潇潇洒洒地翘课的那个厚脸皮女孩。
早上我也不想吃早餐,就先去上班了。
我不知道的是,我走后,塞西尔站在我睡过的客厅里好一会儿,然后趴在我睡过的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我头疼地拿着有问题的服装在会场穿梭了几个来回了,硬是没找到这个大牌子的负责人,高跟鞋早就把脚后跟磨破了,我也习惯了。
我作为时尚杂志服装管理人之一,就必须奔波,而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穿高跟鞋上班,最近在办时装展所以我运动步数直冲2万步。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一条信息,我也有些赌气,就把手机塞衣柜里,休息一会儿继续工作。
时装展快要开始了,有一个大牌明星觉得鞋子不好看,不好穿,但她再不上台就耽误了,我火气“噌”一下上来,说:“设计师设计的一套礼服和鞋子,不好看那你当设计师啊。”然后我半蹲,手扶在她小腿上,说,“擡脚,我给你穿。”
她一愣一愣地就被请上台了。
我主管给我比了大拇指,说等下结束了还要收拾归纳衣服,让我多担待下,下个月给我多结点工资。
中场嘉宾表演的时候我偷闲摸了手机来看看,没有一点消息,叹了口气,还是给他发了消息,说会很晚,让他先睡别等。
散场的时候真的忙,模特、嘉宾、明星和主持人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我们还要检查有没有破损。
所有东西弄完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看着夜空,想起当年读大学时也是经常喝酒喝到这个点,然后转场去跳舞。
我耳朵里塞着降噪耳机,没注意到身后有一群人正跟着穿着清凉,踏着高跟鞋一瘸一拐的我。
当我感觉到有人摸上我的肩膀时,我愣了愣,没出声,悄悄摸口袋里的防身棒。我正准备反手给他一电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我身边凑过去,一拳把那摸我的男人打飞。
是真的飞了。
塞西尔应该是用了全力,吸血鬼的全力是能打死一只狼人的。
我降噪耳机让我听不到打人和痛哼的声音,而我睁大眼睛看着塞西尔打一群人,耳朵里放着皇后乐队的“败者食尘”,吓傻了。
我看那些男的就剩一口气了,赶紧回过神上前去拉塞西尔:“塞西尔!我没事!再打就要闹出人命了!”他停了手,黑着脸把我抱起放到一边,把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用他们的皮带绑在一起,就抱着我走了。
我颤颤巍巍地洗好澡,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审犯人表情的塞西尔,畏畏缩缩地坐去他旁边,他却没说话,抱着我去卧室,说:“睡吧。”然后就离开了卧室。
这人!不对,这鬼!还搁这给我生气!我坐在床上,突然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全部流嘴里了。
我号着:“你还生我气!我太委屈了!”
他赶紧过来抱着我说:“没有!我只是去洗澡!马上回来!”我擡手打了他的头一下,眨眨充满眼泪的眼睛,说:“快点,我想你了。”
我躺在他怀抱里抽着鼻子,他更加抱紧我,我蹭了蹭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那几个人被路人送医院了,他们也没追究,因为都是些醉鬼,都断片了。还有,我降噪耳机只剩一只了。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用棉球给我磨破的脚后跟消毒,我疼的要死要活的。他贴完创可贴,把头埋在我锁骨那撒娇,让我下次少穿高跟鞋了。我摸摸他的大狗头,他的头发真的好薅。
我用双手挤着他的脸颊,说:“想不想去超市?反正今天阴天,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棉花糖。”他眼睛都亮了,就差吐舌头了。
他站起来,拿出一副新的耳机,递给我说:“下班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准听。”
我把他扑倒在地,他“嘶”了一声,无奈地说:“幸好我是吸血鬼,不然脑壳就破了。”
我趴在他腿上用平板刷杂志,塞西尔把笔电放我背上码字,我正想截图一套女士小西装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喂,妈。”
“嗯?”
“算了吧,她……”
“行吧,周五见。”
短短四句话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擡头,用眼神询问咋了。他把笔电合上拿开,把我一把抓起来让我坐他腿上,说:“这周五我妈要在家弄个小派队,她让我带你去,她说她想见见你。”
我瞳孔地震,一动不敢动。塞西尔的母亲也是吸血鬼,而他的父亲在塞西尔16岁那年就去世了,塞西尔说是因为看到妻儿双亡,父亲就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母亲和他复活之后都没有来得及看到葬礼,只能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找父亲,后来他的母亲性格就变得很奇怪了。
他顺着我的毛说:“别担心,就是个小派队,跳跳舞,吃点东西说说话。”
我把头放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旷野”男士的香味,说:“我不会跳舞。”
他把我放在地上,我们就迎着夕阳磕磕绊绊地跳起华尔兹。
我一个旋转落在他的怀里,他清澈的眼睛里充满细碎的光芒,我轻轻抚摸着他浓密的头发,他低头吻了我,我攀在他身上,热烈地回应他额吻。
他正想把手伸进我的领口的时候——他电话又响了。
他像只大狗一样疯狂在我耳边蹭了蹭,拿起手机。
“喂,妈。”
“行吧,我告诉她。”
“别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
“周五见。”
我一边扎头发一边想,他妈妈好像也挺啰嗦的。
“怎幺了吗?”
他挠挠头,说:“也没啥,就是她想让所有宾客都穿礼服。”我点点头,走过去戳了他的腰一下,说:“你有西装吗,大狗。”
他一把抱起我,轻轻打了我一下,说:“明天你给我买。”说完就把我扔沙发上,他单手脱了卫衣,一只手撑在一边。
他正想俯身吻我的时候,我肚子叫了,我嬉笑着擡手薅他的头毛,说:“我饿了嘛。”
他丧气的趴在我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你们就特别会破坏气氛。”
我笑着推开他,去厨房做饭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几年来,我一直霸占着别人家儿子,还从来没去看望过他家里长辈。
我提着用公司内部折扣抢来的古奇包包,踩着中跟鞋踏上了他家的大理石台阶。
“……”
我看着眼前洁白、古老、庄重的建筑,右手边正在对着夕阳绽放的高玫瑰丛,看了看左手边修整整齐地草坪,还有矮树中小巧的凉亭,甚至背后的喷泉发出的声音都十分悦耳——
“你家怎幺这幺有钱?”
大狗天真地摇摇头,说:“没钱啊。”
我扶额,我手中的古奇包包好烫手。
我们按响了门铃,她母亲从里面拉开了门。一个高挑的、穿了一袭紧身黑裙的成熟优雅女人站在门口扶着门框。
和《亚当斯一家》里的亚当斯夫人气质还挺像的。
我咽了咽口水,率先打了招呼。
塔姆夫人和我拥抱了一下,继续扶着门框说:“你今晚可是进了贼窝了。”然后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
果然性格很奇怪呢。
落地窗舞厅里都是各色各样的吸血鬼,像是19世纪的皇室舞厅。
没有想象中的压力,他母亲只是想看我对她儿子好不好,毕竟……物种不同,并且询问了我有没有变成吸血鬼的计划,我是有的,然后她很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原地转圈,然后她希望由她来做。
被遗弃在墙角的大狗默默喝完手中的无酒精香槟。
我在车里脱了鞋子,揉了揉脚踝,瘫在椅子上,喊了一句:“好饿。”塞西尔给我拉了安全带,伸手揉了揉我的肚子,说:“回家给你弄吃的。”
我半阖着眼顺势趴在他肩上,亲了亲他的后脖颈,他揉揉我脑袋,捧着我的脸轻轻柔柔亲吻我的嘴唇,然后帮我放下椅背。
我迷迷糊糊地被抱在床上,我伸手一把揪住大狗的领带,准确地吻上他的唇,轻轻用牙齿咬……他顿了一下开始解开我的裙子,用冰凉的大手撩拨我的大腿根,我脱下他的衬衫。
我湿得一塌糊涂,扭着臀部邀请他进来,他握住我的后腰猛地插入……
我套着他的条纹衬衫,坐在餐桌边,他光着膀子给我煎肉排,然后熟练地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土豆顺带做了一个土豆沙拉。
我拧着眉吃着肉排,说:“我会不会长胖啊。”
塞西尔刷着锅,转身挑眉,说:“没事,有足够运动了。”
啧,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