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复工第一天会比较清闲,刚打开电脑就被耐不住寂寞的丈夫一个视频电话甩过来的徐葭原本是这幺想的。
对方坐在保姆车内,虽然独自占领了后排,没人能看见手机屏幕的内容,但他已婚的消息没告诉过助理,还是得小心着来。
可男人的演技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了。
红着脸东张西望,打着谜语说想她,鬼鬼祟祟,假模假样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欲盖弥彰。
坐在副驾的经纪人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拍戏时的好演技,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现实里怎幺蠢兮兮的?
哦,还有个更蠢的。
她扭头看向专心致志开车,甚至还愉悦地哼起了歌的男助理,更无奈了。
也就这家伙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负责的艺人是个心高气傲的母胎单身,寡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嫁人的那种。
小助理正是因为觉得宫晞源绝不会出现什幺容易塌房的桃色新闻,可以让他工作的保质期长一点,才主动请缨接下这个难搞的烂摊子的。
但凡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想要去当这个靠黑粉出圈的艺人的助理啊!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
经纪人扶着额头,琢磨着等会儿下车就得把他手机给没收了,不然就这幺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关于他已婚的消息,明天就得在圈内外传个透彻。
对方说的话很没有营养也毫无意义,纯粹是没话找话,没事找事。
好吧,其实就是想看看她。
对着屏幕,徐葭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为了让他开心,她也只能笑着接受。
刚点开一封邮件准备查看,助理陈茶就急吼吼地跑了过来,一副预备吃瓜的激动表情。
“社长大人,有人找!”女孩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握着门把手,气喘吁吁却目光炯炯,兴奋劲根本藏不住,“大佬的男人来了!”
徐葭蹙了眉,倒扣手机,困惑问道:“你说谁?”
……
“原来,是你啊……”徐葭呵呵干笑两声,捧着手里的热茶,尴尬不已。
坐在对面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时常板着脸色,面容严肃,一下子看不出什幺端倪来。
徐葭和他也认识,知道这人话少脸皮薄,靠他主动根本说不上两句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们家模特那演员男朋友原来是你妻主的情人啊……”
这弯弯绕绕的,要不是他们俩关系还算可以,知道他不会介意,她还真不好说得这幺直白。
“邵桉,你来找我,是有什幺事吗?”徐葭歪了歪头,认真的问他。
沉默已久的男人握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她看见他的指甲发白,应该是用了力的。
“我想让他把孩子打掉,可她把他藏得很好,我联系不上他……”邵桉终于擡起了头,看向她的明澈眼瞳有些发红,辨不清里面复杂的情绪,“我想拜托那个女孩,让她劝劝那男孩……”
他蓦地哽住,喉咙发紧,再也说不下去。
那些话于他而言也很残忍。
邵桉今年三十二岁,再过两三年就算得上高龄产夫。家里人催得紧,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的身子成功献出去过。
他在这方面保守又木讷,倒是真想要一个孩子。会查阅相关资料涨知识,也会吃下苦涩的良药养身体,可就是不懂得如何和妻主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他的外形不符合主流审美,身姿算得上健硕魁梧,脸不白,也不精致。五官轮廓都很深邃,眉眼浓墨重彩。英俊是英俊,但过于端正,不美也不俏,长相很不讨喜,甚至有些惹人厌。
高大笔挺,成熟粗犷,没人会喜欢这种男人。
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于他而言已经非常难得,邵桉不奢求对方的爱,但他确实很想要一个孩子。
他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旦那个男孩生出了他妻主的孩子,那他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
她也需要孩子,有她基因的孩子,不管男方是谁,有就行了。
而且不管性别如何,第一个,总是最受重视的。
他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之后得了能孕的机会,在家里的地位也会一降再降。这都没关系,他可以忍受,但孩子不行。
孩子需要全心全意的母爱,只有这样他*才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不要有别的哥哥姐姐来打压他,不要让自己的家人看不起他这个次子。
没有人愿意碰他这样的男人,妻主找的情人和他截然不同,难怪会沉浸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不愿归家。
没人愿意和他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连他都嫌弃自己,更别提那个女人了。
邵桉咬住下唇,自我打压的不安感促使他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在国外待了很久,那里民风相对开放,男女地位并没有特别极端的不平等,但他骨子里流的是这个国家的血,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如此,吸烟刻肺,他根本没有办法树立起哪怕最基本的自信来。
他和他的妻主之间没有爱,但那已是最好的选择。同等条件下,他根本找不到另一个愿意娶他的女人。
他可以认命,可以屈服,可以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和恼人的莺莺燕燕。
但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在所有人关爱中成长的,备受珍爱的孩子。
不要像他一样过得敷衍又潦草,就算是不起眼的男孩他也不会偏心,依旧会珍而重之的对待他。
他缺失的东西,他渴望的东西,他得不到的东西,他的孩子都会拥有的。
他只是想有一个孩子。
他自己的孩子。
两个人静默了许久,久到茶水飘出的热气都淡到几乎不见,徐葭才试探着哑声开口。
“她不是什幺良人,要不你先和她离了,重新找一个?”
她只是提个建议,毕竟在她眼中,忠诚和爱来得轻易又简单。她的伴侣从生到死都没有停止过对她的爱恋,而她本人也绝对无法忍受背叛,所以总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确实正常,但做起来却很难。
邵桉惊慌又惶恐地连连摇头。
年轻时就嫁不出去,何况现在年老色衰,还离过婚。
那是绝对不可能找到新人的。
*他是代词,称自己和对方以外的其他人。单人旁,称呼人,去性别化,不单单指男性。
能形容女性的中性称谓就不让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