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你该不会是迷上我了吧?”
不怪庄织语出惊人,实在是陈燕真的行为越看越像,光天化日捧着女孩子的手端详,像捧着倾城明珠。
氛围因这一句话而急转,七年前在港岛万国饭店中初遇的场景浮现。
那时,她问了同样的问题。
若不是她接下来的话,陈燕真差点以为她记起了从前。
“这可有点难办,我已经有丈夫了”,庄织被他紧握着手,眼角还湿着,颇为认真地替他发愁。
“是吗?你觉得我在乎?”
接着便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后脑勺,当众吻了下去,任凭她在怀里挣扎。
长驱直入,两人在唇齿间纠缠,他发了狠地掠夺,似乎要将缺失的一千八百个日夜在顷刻间弥补。
突然其来的吻,庄织始料未及,起先她是抗拒的,渐渐,竟有种熟悉的温暖将她包裹,这个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蒙蔽了她所有的感官,最终甘愿沉沦。
身体发了软,喉咙里溢出暧昧的喘息。
双手成拳抵在他胸口,无意识地回应着他,动作娴熟,仿若已做过千万次。
听到响动从厨房跑出来的颂彭和阿婆,眼见着两人拥吻,瞳孔霎时放大,几个保镖拦下他们,手枪抵在太阳穴,敢出声坏了陈先生的事,地狱无门也得送他们上路。
颂彭青筋暴起,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老天的不公。
凭什幺有权势的人只手遮天,他却只能如蝼蚁般苟活!
阿婆老泪纵横,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求着如来佛祖保佑,保佑她的孩子们能渡过劫难。
陈燕真将庄织打横抱起,斜一眼旁边的颂彭,仿佛打量一粒微尘,连不屑都算不上。
愤怒又如何?还不是因害怕而身躯颤抖,这种人,也配待在阿织身边?
踏入竹屋,家徒四壁。
只有阳光倾泻,满室充盈。
“你是谁?为什幺抱着我阿妈?”
陈燕真愣一下,脚步止住,在地板上生根,急速攀升的情欲被硬生生截断,转头同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四目相对。
那孩子大概四五岁,粉雕玉砌,模样讨喜,眼下生泪痣,脸色和唇色都略微苍白,长长的泛金黄的头发扎成两条长辫子,穿着红色布衫,像是佛祖座下的小童子。
阿妈?
谁是她的阿妈?
其实答案心知肚明,这孩子与庄织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他不肯贸然相信罢了。
香艳一幕被女儿撞破,庄织双颊绯红,小声嗫嚅:“放我下来”。
小童子又出声:“叔叔,你的耳朵聋了吗?为什幺不说话呢?”她歪着小脑袋,似乎在考虑眼前这个叔叔是不是真的聋哑人。
陈燕真不为所动,只是眸色更暗,小孩子一个德行,惹人厌。
庄织趁他分神,摆脱了他的怀抱,到小女孩身边,坐在床沿,摸摸她的头:“小星,不许没礼貌”。
可看到陈燕真在小星手里吃瘪的模样,又不免好笑,存了玩心,顺便报复他刚才的逾矩行为:“叔叔耳朵听不见,好可怜的,阿妈是不是教过你,不能揭人家的伤疤,嗯?”
小家伙点点头,知错就改,还不忘跟陈燕真讲一句对不起,接着又钻进庄织怀里,“阿妈,我饿了,阿爸呢?煮好饭了吗?”。
闭上的房门,不过五分钟再次打开,用力过猛,一扇竹门狠狠晃,差点四分五裂。
阿昆疑惑,这幺快?
但见陈先生脸色铁青,满面阴云,难道又出岔子?
“陈先......”
称呼只喊了一半,陈燕真已经推开他,掐上颂彭的脖子,向上用力。
做黑白两道生意,最不缺仇家,今天生明天死,阎王都算不准命数,因此陈家的人自小就被要求习武,博生机终得靠自己,陈燕真是长子嫡孙,身手更不必说。
再加上他本就比颂彭高出半个头,不费力便叫颂彭双脚离地。
“你算什幺东西!”陈燕真愈发狠戾,银丝镜闪寒光,手指一枚黑宝石戒指,像是囚着恶鬼的无底洞。
淤泥里长出来的腌臜货,胆敢叫阿织给他生孩子。
颂彭抓着扼在咽喉的大掌,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眼底模糊,面皮涨红泛紫,力气如丝般抽走,双腿直直垂下,宛如断了线的皮影人。
阿婆在一旁跪地求饶,砰砰磕响头,额前洇了血。
几个保镖跟着陈燕真,什幺腥风血雨没见过,早练练就了石头心,丝毫不动容,将这碍事聒噪的老太婆甩到地上。
“不要——!”庄织也跑了出来,哭着拽住陈燕真的衣袖,试图让他松手,“不要,我求求你了”。
陈燕真看着她,泪眼婆娑,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只是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你求我?你为了他求我?庄织,你有没有心?”
庄织听不懂他在说什幺,她只知道,他再不放手,颂彭哥会死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招惹了陈燕真,如果不是她刚才故意气他,他也不会伤害颂彭哥!
嘭!
意料之外!
阿昆瞪大了眼,颂彭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气,小星被吓得失声大哭。
而庄织,就跪在他脚边,哭的化成一滩水,陈燕真也突然松了手,现在的他,是溺水的人,连浮萍也抓不住。
“我的命给你,你放了他吧,求你”,她哽咽,话都说不清。
陈燕真两指捏着她的脸,用了力气,白净的皮肤留下红痕,“你跪我?陈家的子孙膝下黄金,只跪天地祖宗,你看看你的样子!”
这般软弱,这般可怜。
尽管陈燕真知道,庄织变成如今的样子,错在他。
他对着庄织生气,气她将别人看得更重,更气自己弄丢了她,让她不得不在泥潭中拼死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