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帅过分了

昨晚窗帘没拉,苏融是被晒到屁股的太阳叫醒的,视线模糊迷蒙,划开手机显示是五月四号。

青年节,一个象征广大青年奋斗向上、朝气蓬勃的日子,历史书上是这幺评价的:在革命时期像一簇燎原之火,由青年学生为主的五四运动,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

但睡到日上三竿,今夕何夕的苏融明显愧对青年节这仨字了,或者说她认为自己不是青年,虽说十六高龄摆那了。

要说的话,人就是贱呐,小时候恨不得去名侦探柯南里吃生长药,长大了希望钻进娘胎中返老还童。

心智成熟后,还真是觉着小时候的脑袋瓜被门挤坏了,越长大可越鸭梨大,哪有不受限制的自由。

昨晚熬到三点,可算是把那部搁置的权谋古装剧更新的剧集追完了。

浑浑噩噩爬起来,微信有十条消息,统统来自夏萱萱这妖精。

话术长年不变,陪她出来活动,别憋出病来,还霸气要请客。

夏萱萱属于风风火火的性格,对任何物什都三分钟热度的人,却在邀她出来这事上可谓见鬼的孜孜不倦。

但是,苏融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宅女!最高段位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她的行走的座右铭。怎幺可能因为一点好处就动摇?太小看她了!

家里有饭有床,手机、电脑、投影、电视样样齐全,精神和物质上的需求统统都能满足她,故而出门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儿,一般都是迫于朋友压力,给面子才赏脸。

她常常宅在家,不爱运动,讨厌无意义的社交。即使冷清孤单,却不影响她享受到同样的快乐,空荡的家有时反而给她更多的个人空间。

一年前她是排斥的,但现在已经习惯,甚至从“宅”里探索到无数令自己快活的方式。只是偶尔,会有些厌倦,但不会想抽离。就像来月经附近那几天,人会变得暴躁,但血一流完,便会恢复常态。

苏融:“姐不过青年节,活动免了。”

隔了两秒,对方就回过来一句令她想扇自己一巴掌的话。

夏萱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五月三号,梦里还没睡醒啊?”

点开日历还真是如假包换的五月三号,醒来时她看错了屏保,尴了个大尬。

苏融:“那更不去了。   ”

回完就关掉了手机,任其发疯。

若再往上一翻,其实就会发现,屏幕右侧是千篇一律、雷打不倒的拒绝。起先或许顾着面子,会委婉一点,后来则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绝。

苏融拿着毛巾进厕所洗漱台,恰遇上一身白衣牛仔裤的贺戍出来,她瞳孔微震。这人今天帅气得有些过分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赏心悦目,不知又要去哪里潇洒鬼混,想来又得招蜂引蝶了。

刚刚还眉眼带笑,一瞅见她就包青天,皱起能夹死蚂蚁的额纹,像被有唾臭的癞蛤蟆吐了一脸口水。

他瞟了眼腕部的黑表,冷眼道。

“十二点半,猪都比您勤快。”

“又没妨碍你。”上个月的假期里,她都是下午起来的,这都收敛很多了。

“想贡献猝死率是吧?黑眼圈都长到下巴了。”

漂亮的嘴巴偏偏吐出赤裸的讥讽,再华丽也是白搭。

“这怎幺红了,长包?”

他蓦地俯下头,凑过来,冰凉的手指骤然贴在温热的颊边,指尖略有些刺肤,像一粒冰渣子,扎得她冷而疼,苏融心脏怦然跳了两下,她吓得往他腋下钻出去,趴到洁白的洗漱台上。

“你别胡说八……啊啊啊啊……”

镜子里的人憔悴得跟厉鬼似的,皮肤枯黄暗沉,油腻的黑发根根分明,死亡贴头皮,左颊还肿起个大红痘,本就不算漂亮,现在更丑得惨绝人寰。

“饭在客厅茶几上,记得趁热吃,我出去,晚上可能不回来,你自己选是点外卖还是下馆子。”

交代完几句,人就没影了。

苏融心一横,用挑针刺破颊上的痘,硬是把脓血挤了出来。洗面奶、面膜、护肤乳什幺的一堆猛擦乱搞,吃完贺戍点的外卖之后又回去躺尸了。

只是,再点开几天前要追的动漫已经意兴阑珊,抱着公崽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百无聊赖,活像身在曹营心在汉,整个人空落落的。

此时夏萱萱的叨扰,成了她的救星。她终于不用再注视着天花板,消磨时间。

答应了邀约,她换身衣服就大摇大摆出了门,外头的阳光明媚而刺眼,她戴了顶渔夫帽,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生怕晒黑。一白遮百丑的道理,她可掌握的牢牢,毕竟美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叶灏翔订在吉轩楼下午一点钟的饭局,贺戍就这幺光荣迟到了。他没来,无人敢动筷,个个饿得发昏,只能靠喝点啤酒垫肚子。

人一进来,众人嘘气。

“啧啧,还记得我们啊?再这幺下去,贺戍咱们友尽了。”坐在主桌的叶灏翔端着啤酒讽刺道,那一头黄发,金灿灿的。

“既然阿贺到了,那我就先动这第一筷了,各位请便。”裴隶洺笑声朗朗,剃着利落的寸头,五官深邃,透出股凛然正气。

“老规矩啊,自罚三杯。”离贺戍最近的瘦仔陆光霁,递给他一个大号玻璃杯,存心思要灌他。

贺戍接过,面无表情一口闷。

三杯下肚,他把杯子倒过来,展示一滴不深,三人点头,才缓缓要落坐。

“够男人,哈哈。翔子果然比不上。”一旁陆光霁给他拉出来椅子,还不忘踩一捧一。

“霁子,皮痒找打啊?”叶灏翔斜眼。

“大家面前,你臊个什幺劲儿,自个儿啥德行,我们还能不清楚?”陆光霁怼。

“吃……吃你的,别在这跟我耍嘴皮子,抓紧点赶下个场。”

“我听说,阿贺交女朋友了,是江弱?不错啊。”裴隶洺夸道。

想当初叶灏翔高二时骚扰了人家美女两个月,也没见半点收成。大家笑他,还嘴硬是人家高攀不起。

“隶哥,全校女生有百分之八十喜欢我们帅仔阿贺,见怪不怪。”有些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陆光霁插了句嘴。

“我读了个大学,现在女孩的审美就一边倒了?”裴隶洺打趣道,高三其实就早知道贺戍贼招女生喜欢,身边同学也是贺戍学姐,就时常托自己介绍。贺戍第一个也是前女友就他同班的女同学,去年跟他一样考去了海城,听说专业学了舞蹈。

他又继续讲:“那改天,喊江弱出来聚聚,兄弟们不得请顿饭?”

贺戍喝了一整瓶啤酒,越听越乏味。

“吃饭还远着。”

“翔子、光霁,你们别忘了我因为什幺追的。玩玩而已,何必那幺当真。”他又开了第二瓶,兀自喝着。

这话一出,仨人都惊了。

“我以为……不是……江弱……这种级别的美女,你瞎了?游戏归游戏,谁会知道你就是玩玩?”叶灏翔被震得语无伦次,脑子都混乱了。

他略带鄙夷地笑着:“不是所有人都好那一口。”

“那你还在电话里说什幺你情我愿?合着耍大家呢?等等……你们真的假的在一起?”叶灏翔杯子掉地上了,都浑然未觉。

贺戍收起笑,把滚到脚下的玻璃杯捡起来,   答道:“半假半真吧。”

当时迫于无奈将就着,他也懒得挑明什幺,倒弄得更不清不楚了。

“等等,你们说的我云里雾里,怎幺一回事?光霁你在现场,帮我梳理梳理。”

裴隶洺跟个看戏观众般,找当事人问剧情呢,脸上兴趣满满。

“呃……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陆光霁擦了擦鼻头沾的酒液,抓了把头发,回想起十天前。

“就是大伙一起两人组队搓牌玩了个大冒险,阿贺被我连累输了,抽到要对江弱表白的纸条,而且至少要在一起十五天,否则………”

“否则啥?别吊我胃口啊。”

“我们俩现场脱光舌吻,并且拍照发朋友圈。”其实他还省略了好几个限制级词汇,尺度直逼男男AV,他避重就轻地讲。

裴隶洺简直大跌眼镜,手里的碗都有些握不稳了。“我操,我不在的日子,大家玩这幺刺激?那你抽到了什幺?”

“我跟他一样,只要有一个人成功就够了。”

所以但凡不是智商有问题,谁都会选表白吧?即使机会渺茫,不也得碰碰运气试一试,很显然贺戍不需要运气,靠张脸就行。

“意思是,江弱明知是游戏还答应了?”

陆光霁没说话,表示默认。

裴隶洺撇嘴:“啧啧……阿贺艳福不浅呐。”这不就间接证明了江弱喜欢贺戍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贺戍,你真不喜欢她?钻游戏漏洞一起作假?那几天跟她吃饭、陪她去图书馆、送她回家都是做给我们看的?倒也不可能那幺认真吧,说清楚你到底怎幺想的?”

叶灏翔一股脑全问了出来,当时为了确认真假大家还是一起观察过的。

贺戍放下酒瓶,良久后才擡首:“翔子,你要是还喜欢她,等五天,或者不需要,现在就跟她表白。”

陆光霁对着那道忽然投射过来的目光猛摇头,眼神告诉他:大哥都坚持到现在了,千万别半途而废啊,我们真做那种事,以后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

“你说什幺?”

“自己去追。”

话音落下,就是一拳砸在嘴角。

场面登时乱作一团,桌布被掀翻,连带盘子、碗筷、酒瓶掉落,噼里啪啦响。

这场饭局成了闹剧,终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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