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马车飞驰而过，形制不一，有单匹马拉的双轮出租马车，穿蓝色号衣，土黄色裤子车夫驾驶的私人马车，套红棕色漂亮辔头的高头大马们拉的双篷四轮马车，有彩色缎带装饰的四轮双座轿式马车，亦或是使用骡子，矮脚马，花斑马的货车。
黛娜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道上，天际可见淡淡的霞光。她是清晨六点钟光景，正是往常上班的点，从班菲尔娜夫人的寓所离开的。在那之后，她只能在街上游荡，因为就在前天，由于抵制老板潜规则，她用椅子打破他的头。
炒鱿鱼在意料之中，一个半月工资不发，却是将她逼上绝路。她欠着女房东两月的房租，马上到付租金的日子，那夫人不辞辛劳地日夜盯着她，唯恐带上行李逃跑。一次，她贴心地暗示黛娜，可以为她介绍客人。
黛娜三观尽碎。班菲尔娜夫人是个寡妇，和她的女儿相依为命，平日里很讨厌女人们把不干不净的男人领回她的公寓。也只有女性租客欠下她租金，无力偿还，她才捏下鼻子，干起这种拉皮条的活儿。
因怕她生疑，黛娜才如往常出门，可她也明白，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看见成群的男人走进大胡子餐馆，她才想起一整天自己只吃了一张馅饼，肚子适时咕咕叫起来。她是魂穿，这具身体在幼年时期常常挨饿，患上严重的胃病，一但不及时进食，胃部便翻江倒海地疼痛。
汗珠争先恐后从额头和后背涌出来，身体似被火炭炙烤着，热得难受，黛娜扶住道路两旁的树篱笆，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了。她两条腿发软，眼睛发花，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时一个男人上来，抓住她枯叶般颤抖的身体。黛娜反应极快，她猛地用力推开他，等回神来，她才发现倒下的那人不是她想象的不法之徒。
“约瑟夫，哦，你，你为什幺突然抓住我？我以为.....”她咬紧下唇，脸色依旧如纸片般苍白。
“抱歉，黛娜小姐。我害怕你会摔倒....”眼睛盯着黛娜不放，约瑟夫站起来，脸庞红彤彤的。他长得很漂亮，一对蓝宝石般的眼珠，嘴唇上方光溜溜的，没有一点儿毛。
“你不应该在学校念书吗？”瞅见他的羞涩，黛娜好奇的问。
“我们学校的假期提前了。”约瑟夫解释说。他身上不是那套蓝白色的校服，而是正经的礼服，脖子上戴着白领带。他轻眨着眼睛，漂亮的金发下是一张小天使般纯洁的面庞。
温暖又轻柔的暖风吹来，男孩蓬松的发轻刮面部，他感觉眼睛痒痒的，额头痒痒的，鼻尖也痒得不像话，出于礼貌，他只是看着黛娜。
黛娜穿着一件褪色的黑长袍，头上披着白色头巾。人们很容易将她认成修女。这是个聪明的主意，能避开很多的麻烦。他十分熟悉她的身段，所以才一眼在行人里认出她。看出女孩的心情糟糕，他没有上前叨扰，而是叫车夫偷偷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好像要摔倒，他才冲动地跑下来。
“黛娜小姐，你这副模样出现，我差点认不出你了。”他嘟囔道，笑容灿烂。
黛娜撅起嘴，一点也不高兴，“别说这个了，你为我带来麻烦。”她看见普卢旺斯街和金地大街转角处的两个警察紧盯着他们。
作为H市的执法机关，警察在逮捕妓女上颇有建树。M政府颁布传染法令，要求对妓女严格管理。执法者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骚扰。
一旦抓获，不听女人的辩解，单凭他们粗浅的观察，便能轻易将女人打入妓女一列。
普通女人自证清白，也要费一番功夫。遑论她这个有一张异国面孔的女人。
如果一个女人的名字被登记，则意味着她的身份是明娼，即便是真正的妓女，多数也不愿意被登记，这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每月要像牲畜般坐在铁椅子上，任医生冰冷的器具在阴道进出，检查是否患性病等等.....诚然大部分妓院通常晚上八点才开门营业，但在大白天，在H市这个忙碌的大都市，缺钱的女人为了生计，必须不分昼夜。
黛娜本能地害怕警察。别指望他们像人民解放军那样热心肠和自律，借着检查的幌子，他们甚至能干出集体轮奸妓女的事来。
“抱歉。”约瑟夫终于注意到她恐惧的对象。一个外国女人在警察看来，与妓女无异，他理解她的恐惧。
“我有点儿饿了，你愿意陪我吃饭吗？”他用炯炯的目光瞟了瞟黛娜，她漂亮的眼睛陡然明亮了。贫穷使然，黛娜不仅不会拒绝吃饭的邀请，有时饿极了，还会主动露出真容，勾引男人主动为她付餐费。她几乎身无分文，一味要所谓的尊严，就会饿死。
约瑟夫是那样的开心，他曲起手臂，仿佛骄傲的鸵鸟，黛娜把手轻搭在他的臂弯，内心忐忑不安，“约瑟夫，我不能进高级餐厅，要去那种地方，她至少需要一套晚装。”
她过去有一件晚装，只是为了弄到钱，她拿去旧衣店廉价卖掉了。
这的确麻烦，但这男孩丝毫不慌张，等黛娜上了马车，他立马送给她一套新晚装，黛娜才明白他是有备而来。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这次没有拒绝。
他小声呼出一口气，开心地离开马车，她看见他在人行道来回踱步，飞扬的金发犹如太阳般耀眼。她拉上车帘，慢慢卷起了黑袍。她大可不必和约瑟夫客气，那男孩的父亲是一所银行的股东，光是每年的分红，便足以让她这等穷人侧目，何况他们的家族涉及房地产行业。作为M国最富有的家庭之一，约瑟夫的父母十分宠爱他，以至他总是任性胆大，即便频繁逃出学校，也没人阻止他。那孩子以为自己恋爱了，一厢情愿成为她的追求者，他总来看她，而且带来价格不菲的礼物，黛娜害怕他的父母日后来找上门，便不肯收下，到头来她越是拒绝，他更钟情于她。
“真是漂亮，宛如月神，黛娜小姐。”他牵起她的手，深情的吻了吻。
“这要多亏您的衣服，瞧，这是珍珠贝，那儿是粉色缎带”声音娇娇软软，黛娜举起羽扇遮住小嘴，原地转了一圈，漂亮的塔夫绸裙宛如盛开的波斯菊，那女孩微笑的脸颊如新雪般美丽，腰肢不堪盈握，叫胸衣束缚住的乳房圆润挺翘。
约瑟夫感觉脸庞更加痒了，小腹也有点热。来到餐厅，她的与众不同，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不加掩饰地看她。黛娜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她手里握着刀叉，强忍着把全部的食物叉起来扔进嘴里的野蛮，她优雅地餐盘内的鸡肉切成一小一小块，才小心地送进嘴里。
约瑟夫时不时擡起头看她，就像在眺望星星，眼睛里盛满快乐，黛娜时刻保持微笑，若正和他的视线撞上，她就朝他眨眨眼，努努嘴，同他调情。
约瑟夫很吃这一套，他几乎没吃什幺东西，只顾着吸引她的注意。她每一次回应，都叫他热血沸腾，沉沦于爱情，难以自拔。
“黛娜小姐，我昨天去找过你，彼得先生说，你已经不在那儿了”
黛娜撅起嘴，淡淡的道:“没错，我被开除了。”
“是什幺原因呢”他沉思着，“如果你离开那，我要到哪去找你呢。”
“你为什幺要找我？”黛娜故意作出吃惊的样子。
约瑟夫的耳朵可见地红了起来，似乎有点害羞。“我请求您的原谅，黛娜小姐，可我真的无法克制对你的思念。”
黛娜吃惊得目瞪口呆。移开眼睛，不回应男孩炙热的眼神，她唉声叹息道:“你在说笑，不是吗？您应该去俘获小淑女的芳心，又何必关注我这样的穷女孩呢。”
“可我不爱淑女，我爱上您。”他激动地抓住她放在餐桌的右手，男孩的力量不容小觑，她的手腕立马出现红印。约瑟夫也看见她的红痕，忙松了手劲。
“对不起。”约瑟夫知错般地喃喃自语。他拉直她的手臂，让红印来到眼前，他低下头，轻轻朝那处皮肤吹气。女孩的皮肤白皙细腻， 有一种抚摸豆腐的光滑触感。约瑟夫爱不释手，吹了两下，他禁不住诱惑，将两瓣薄唇贴了上去。
感觉到他的舌尖在她的皮肤上游走，黛娜发出愉悦的呻吟，连忙咬住另一只手掌。她试图抽回来，约瑟夫擡起头，她看见他漂亮的蓝眼溢出令人心疼的眼泪，他小狗般哀求:“别离开我。黛娜”
黛娜心软了。
他示意她坐到他身边来，黛娜把椅子挪了过去。他们始终十指相扣，谁也不曾主动要求松开，像一对瓜分秘密的青梅竹马，他们头靠在头，亲昵地贴在一块。她的身体挡住其他人窥视的视线，他开始大胆地吻她，热乎乎的唇含起她的食指，黛娜全身警戒般激起兴奋的战栗，她强作镇定，时不时故意擡起头，心虚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若是有人直勾勾盯着他们，她便心跳加速，慌张不已。
约瑟夫仿佛打开某个开关，兴奋得满脸通红。在她的十指舔的水光粼粼后，他又注视微颤的锁骨，似在犹豫，接着，在她似乎松了口气时，他战栗地俯下身，飞快让他的双唇落在她裸露的锁骨。黛娜张开嘴，刺痛持续几秒，约瑟夫玩味地直起来。
黛娜用那种奇特的，充满愤怒和羞涩的目光瞪视约瑟夫，他若无其事，对她露出微笑，那样的纯洁，仿佛是个小孩。
他们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后，黛娜羞耻地站了起来，约瑟夫的微笑带着快乐的弧度，他们仍然十指相扣。约瑟夫伸手帮她用黑发罩出牙印。
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彼此的皮肤触碰间缓缓流动。黛娜性感的红唇昏乱又无助地颤抖，约瑟夫也像她一样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