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收雨歇,天碧如洗。
前一日齐聚在驿站避雨的人一大早便各自出发了,自江湖来,到江湖去,这不到一日的短暂相逢,或许是他们此生唯一的交集。
祝君君坐上马车,跟随狮相门的队伍往枫江渡口去,百花谷众人同行,岳星楼本是不打算进潮州城,这下不想进也得进了。
枫江是韩江支流,算不得什幺大江,自从那位知州大人整治过后,一夜大雨也仅涨了两分水位。一行人抵达渡口时,江水水势平和,两岸风光秀丽,景致十分宜人。
然而,岳星楼的表情却不怎幺宜人。
因为队伍刚到渡口,就见一艘制式雄阔的狮头广船停泊在岸,站在船头甲板上的一个男人一看到他们,立刻下船迎了过来,冲着脸黑的岳星楼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道:
“顾三恭迎大少爷!”
噗!
祝君君憋笑憋得很辛苦。
来人很快又看到了站在岳星楼身旁的百花谷三人,眼尖地认出了他们身份,忙抱拳施礼:“三位竟是百花谷谷主、谷主夫人以及掌匣大人!在下狮相门锦狮堂顾三,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温郁和蒋灵梧都客气地还了一礼:“见过顾堂主。”
窦菲则草草点了个头,随后旁若无人地走到一旁自顾自欣赏起了江川景色,有两名女弟子一直跟随在后,窦菲却不同她们说话。
顾三并不在意窦菲的无礼,常在江湖上跑,哪会不知百花谷这位夫人是个什幺脾性。
他满脸是笑,兴致很高地对众人说着:“这段时间因为鸣兵大会的缘故,往来潮州的人甚多,尤其是昨夜一场大雨,今晨渡江的旅客更是密集。夫人思念大少爷,怕码头没有好的渡船,让大少爷坐得不舒服,便特意指了我们锦狮堂的船过来接送各位渡江。”
“她会有那闲心管我舒服不舒服?顾三,你少在我跟前说这些屁话,”岳星楼冷冷睨了顾三一眼,“此行我早就安排了船只,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顾三全然不觉尴尬,脸上笑容不减半分,他夹在这对母子中间多年,早就习惯到不能更习惯了:“是,大少爷的船自然也是顶好的,可狂狮堂弟子来的不少,再加上温谷主一行,或许就有些不够宽敞了。大少爷不如一同坐咱们锦狮堂这艘,水路要走上一天一夜,您和温谷主他们坐一块儿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您说是不是?”
这顾三还挺会说话的嘛,祝君君想,这人比起岳星楼身边那个问一句答一句的顾六能言会道多了,不愧是莲花夫人跟前的人物,就是不一样啊。
岳星楼虽百般不愿,却不得不承认顾三说得有些道理,最后也只好勉强接受。
祝君君头一次乘坐古代的双桅大船,新鲜得很,一上船便甩了岳星楼前前后后闲逛起来,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蒋灵梧尚在病中,不得不在船舱休息,祝君君避开岳星楼偷偷去瞧了一回后便到船尾观赏风光去了。
江风温和,水波宽阔,祝君君倚着船尾栏杆,享受大自然的拥抱。顾六很快就跟来了,岳星楼有事要和顾三说,只能令他来盯着祝君君。
祝君君不讨厌顾六,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跟着就跟着,时不时还能从他嘴里撬出点情报呢。
祝君君听顾六说,他们乘的这艘船还算不得多大,更大的还有三桅、五桅乃至八桅船,但枫江水道较窄,也不够深,所以那些巨无霸似的船不会开进来。
又说,近日潮州城里的确会举办一场龙王庙会,但这个庙会一年不止办一次,也不拘什幺时间办,无非是为了求个风调雨顺。
等圈子已经绕得差不多了,祝君君才和顾六打听起那个顾三的事。
“顾三是我表哥。我们顾家世代为岳家效力,算是岳家家仆,老门主逝世后,有一部分跟了夫人,就比如顾三;我年纪与少爷差不多,又自幼服侍少爷,自然就跟着少爷。”
祝君君挑了挑眉:“宿夫人在岳老门主逝世后已然改嫁,不算是岳家的媳妇了,怎幺顾家还会有人跟着她?”
顾六一板一眼道:“夫人毕竟是少爷的母亲。”
祝君君“哦”了声,又问:“那你们兄弟间会互通有无吗?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岳星楼和他母亲……关系很差。”
“当然不会!”
顾六矢口否认,像只炸了毛的兔子:“我们顾家子弟虽各投其主,但归根结底是岳家的仆从,绝不会做任何叛主之事!”
不会做叛主之事?祝君君觉得可不一定,既然姓顾的都是岳家家仆,却有人跟着宿玉卿,有人跟着岳星楼,夹在一对势同水火的母子之间,水指不定多深呢。
祝君君甚至觉得,岳星楼的那个“病”,也只是一场博弈。
“那你知不知道,岳星楼手里的心魔蛊都是从哪儿弄来的?五仙教的蛊虫向来不外传,他可真有手段啊。”
顾六听祝君君越问越僭越,头皮都快发麻了,只能绷紧了脊梁弱弱地祸水东引:“姑娘,小的只是少爷的仆从,这样的事情怎会知道?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若姑娘实在好奇,不妨直接去问少爷,少爷这样钟爱姑娘,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祝君君忍不住笑起来:“好一个“钟爱”啊!顾六,这钟爱给你要不要啊?”
顾六:……
回去船舱的时候,祝君君迎面遇到了正推门而出的温郁。
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起先也没有注意到祝君君,阖上门的时候,门内还传来一声剧烈的碎响,大约是瓷器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
温郁几不可见的僵了一僵,转身才发现祝君君已走到附近。
他慌忙别过眼睛,把不小心和祝君君对上的视线挪到了他处,原本打算往祝君君来的方向走,如今脚步一转掉了个头,背对祝君君快步离开了。
祝君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不禁叹了口气,想起昨夜从蒋灵梧房间出来的时候,原本立在门口的温郁也是这样匆忙转开视线背对她离开的。
祝君君不想多说什幺,这种事也没法说,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起的头,也都是她犯的错,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能纠正这个错误,至于弥补……
所有弥补,都不过是错上加错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他,当他发现自己的坚持成为了一件只能收获无尽痛苦的折磨后,应该就能彻底放下了吧。
***
是夜,祝君君仍旧和岳星楼同睡一榻。
男人昨晚睡饱得太饱,今天格外有精神,也格外急不可耐,抱着祝君君亲了会儿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分开她双腿迎着充足的蜜液直插到了底。
祝君君不知道这船舱的隔音效果怎幺样,咬住了唇不敢出声,岳星楼却是肆无忌惮,一次撞得比一次深,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要不是祝君君死活不肯,他甚至想把她抱到甲板上去弄一回。
江上连绵起伏的波涛带动他的硕大在祝君君柔软的身体里放纵驰骋,里里外外都是水声。祝君君身陷欲望的高潮,一颗心被江浪拍起又打没,沉沉浮浮,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水里,还是在岸上。
最后岳星楼尽根没入,将自己的浓浊全数射进了祝君君体内,之后也堵着不肯退出来,说是这样比较容易怀孕。
祝君君懒得解释,等缓过后开口问他:“你知道你的窦家姐姐,认识我现在这张脸幺?”
岳星楼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窦菲认识冯三娘?”
祝君君淡淡道:“是,所以我今天把幕篱戴得格外严实。你干过的那些恶事,终究纸包不住火,与其在这里和我粘糊、浪费时间,不如花点功夫好好擦擦屁股,省得今后连累了我。”
岳星楼嗤笑,一副浑然不惧的无赖模样,非但没有放过祝君君,反而将自己送得更深:“我做过什幺,我心里清楚,就算有报应那也是报应到我身上,还轮不到你替我倒霉。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马上就要到潮州了,司徒邪现在应该就在潮州,他是你过去的相好,所以你说,我应不应该把这个屁股,擦擦干净?”
“我和你说过多少回,司徒邪不是我相好!”祝君君烦躁地想要把岳星楼从身体里弄出去,然而男人硬得太快,此刻已然重新占据了她,祝君君气愤道,“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想杀他灭口就只管去杀,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只会在我身上撒野!”
祝君君这话戳到了岳星楼痛处,想他之所以会与祝君君睡到一起,全因那晚与伏龙坛的人对了一掌。
那人藏得太深,内功深不可测,他吃了个暗亏,至今都愤懑不已。
若非三年前那场病来势汹汹,他现在早就练成了狂刀,杀了那卑鄙小人为父报仇,又岂会活得这样憋屈?
他也曾是刀术上的天才,不足十岁岁便练成了鬼八式蟠龙刀的前七式,只要再给他两年,不,一年时间,他定能将第八式完全掌握,成为继父亲之后,岳家第三个获得修炼狂刀资格的传人。
然而一场大病毁了他的全部,如今更是被司徒邪压了一头,实在可恨!
岳星楼把祝君君翻了个身,死死压在身下,炙热的性器从入口直接贯穿到底:
“祝君君,你是我的。只要我一日未达目的,你便一日要在我身下挨肏。我这辈子,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所以现在,我不会再从手里放跑任何一样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