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得知窦菲就是那个在界青门买凶之人后,祝君君不是没想过用点不正当的手段反击回去,譬如利用全心爱她的蒋灵梧挑拨离间,亦或者再去勾引温郁一次,叫他们夫妻彻底失和。
但祝君君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她觉得,不管是做好人还是做恶人,都是一种不同的生活态度,但做小人不是,做小人就是犯贱。
祝君君自诩还是有些格调在身上的,所以她不屑做小人。
今天这件事,无疑令她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窦菲这人虽目下无尘、刚愎自大,却也有原则有担当,有令人称赞的闪光点。她和窦菲虽然做不成朋友、注定会站在敌对面,但她一定会堂堂正正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战胜她。
说话间,百花谷一行所住的院子已就在眼前,那侍女已经完成了传话的任务,又见祝君君情绪稳定,便先行离去。
祝君君差不多一晚上都没睡,又哭了很久,此时眼睛还是红肿的,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调整好了呼吸,这才擡步往院子里走。
但不巧的是,她刚走到月洞门前,就看到了窦菲。
窦菲是从蒋灵梧房里出来的。
蒋灵梧服下佛光舍利丹后还需有人替他用内力激发药效、梳理经脉。窦菲和温郁二人轮流施为,已经整整一夜未睡,直到凌晨才总算收功。
此时温郁在给蒋灵梧施针巩固,窦菲则要去宿玉卿那找几味不太常见的药材。
于是两个人就在月洞门前撞上了。
祝君君正感激窦菲和温郁拿出佛光舍利丹救了蒋灵梧,看到她的时候也没有其他情绪,就想和她道个谢。谁想她还没张口,对方便已寒声冲她吐出了个“滚”字。
祝君君懵住。
“谷主师娘,我是来——”
“我叫你滚你没有听见吗?祝、君、君。”
窦菲已经知晓了祝君君身份,自然不可能再对她假以辞色,她早就认定此人是祸害,当初在百花谷时看到蒋灵梧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就该预见今日之事,只恨当日没有将她除之后快。
若是可以,窦菲甚至想立刻杀了祝君君,但不行,这里是宿玉卿的山庄,而祝君君现在又是岳星楼的心头好,她若是这幺做了,等于要和这两个人结仇。况且她那傻瓜师弟昏迷了还在念祝君君名字,要是他醒了得知祝君君被她杀了,还不得又死回去?
于是窦菲也只能让祝君君滚蛋。
但,祝君君又怎幺肯滚蛋?
“窦师娘,你让我进去看看灵梧,我想亲眼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我听说你和温谷主用佛光舍利丹救了他,性命已经保住了,谢谢你们!”祝君君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窦菲的不善,只期期艾艾地朝里头望着。
然而窦菲并不买账,挂着寒意的脸上满是讥讽:“我救我师弟,需要你这个外人道什幺谢?蒋灵梧为何受伤你祝君君最清楚,若不是你,他会受这样重的伤吗?!祝君君,佛光舍利丹炼制艰难,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温郁没有带在身上,若是百花谷根本没有这枚丹药,蒋灵梧他现在就已经被你害死了!”
她向前一步,将祝君君生生逼退:“你滚,别再来祸害他,别再靠近他!”
祝君君脸色苍白,窦菲这番话正戳到了她痛处。
蒋灵梧之所以受伤,祝君君自认脱不了干系。她并不后悔昨晚把蒋灵梧拉去山洞里胡来,但她后悔自己在岳星楼冲上去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去阻止。
在祝君君以过往游戏经验为主的惯性认知里,蒋灵梧的精纯境界高过岳星楼,武学修为也高过岳星楼,所以他怎幺会输呢?他根本不可能输啊。但祝君君却忘了现实不是游戏,有太多额外因素主导战局,任何一个点失控都有可能导致巨大的变故,而这种变故将无可挽回。
所以祝君君自责、愧疚、懊悔,无以复加,但千金难买早知道。
而更加令祝君君难受的,是昨晚蒋灵梧受伤后她甚至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被岳星楼强行带走,毫无挣扎之力。那时候岳星楼会对她做什幺蒋灵梧怎可能不知,他该多伤心、多难过,光是想想祝君君就替他觉得窒息。
她与蒋灵梧相识至今,平淡没有波折,但他待她的好细水长流、润物无声,每一点她都铭记于心。如今他因她而伤,可她却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侧,这种缺席无论是何缘由,都是对她良心的凌迟。
“窦师娘,”祝君君再度放低姿态,诚切万分地恳求,“你也说灵梧是因我而伤,如此我更不能走,更应该去看他照顾他。我想,灵梧会希望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我的,我……”
“住口!”
祝君君话没说完就被窦菲狠狠打断,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祝君君,方才我看在宿师叔与岳世弟的份上,给你留两分薄面,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既然你听不懂,那就休怪我直言了!你以为我叫你滚是因为我对你有私怨拿你泄私愤?不,你错了,现在不想见到你的,正是灵梧师弟!他醒来说得第一句话,就是叫你别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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