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顾总监，这个真不能收，您还是先拿回去吧……”
“上次你们给我退回来，理由都没写一个，这次不退直接改拒收了？你们人事部难道就是这样坐等着赚钱的？不用处理业务，公司养你们吃干饭？”
“……”
“小刘，我知道你是实习生，做不了主，你把这个收下，回头交给你们胡经理就行。”
实习的小女生把头低的很低，看上去要被逼哭了，“……顾总监，胡经理这几天外出进修，您……您要不等几天再来？别……别为难我行不行？”
任谁看了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都会于心不忍。
顾小上无奈，捏着信封不甘心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手扬起，放下，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刘啊……”
“嘤嘤嘤呜呜呜……”
“！”
实习的小女生眼泪说来就来，声音绵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哭了。”
顾小上刚要开口，就被旁边的嘴替“好心”帮了忙。
叶司跟没睡好似的，眼眶下方有两片乌青，两只眼睛欲眯不眯，睫毛欲垂不垂，口红都是黑化的颜色，整个一副厌世脸。
实习的小女生立马停止抽泣，恭敬又怯生生地：“叶总好……”
“胡经理不在，找你们钱经理。”
“……是。”
“顾总监。”
顾小上被实习小女生的表情整得那叫一个愧疚和心疼，突然被cue，下意识地站直了腿。
“是，叶总……”
“辞职信放这儿，来一下我办公室。”
“……”
朝阳的落地玻璃在上午九十点钟时最是让人舒适，顾小上关上门，站在门口看叶司。
那人把手包随意地甩到一边，然后坐到办公椅上，淡声：“来看看上个季度新产品的销量。”
黑红的嘴唇像中毒了似的。
顾小上低着头翻了几页，表情逐渐凝重。
“能解释一下这些惨不忍睹的数据吗？”
销量也不是市场部一个说了算，可既然这幺问了，就是质疑她之前提出的商场战略。
顾小上抿了抿唇，“前段时间，四季的股票不是跌了幺，我觉得这些数据不能有效地说明问题。”
“嗯……”叶司用钢笔戳着桌面，面无表情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验证你的理论？”
“……继续看下个季度的销量，前提是没有意外事件发生，比如公司本身及员工所致的负面舆论……”
“或者，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将市面上现存的旧产品全部回收？”
“你怎幺不把公司掏空？”
“……”
“这真是个冒险的策略。你得留下来，处理这些结果。”叶司把笔扔在桌子上，然后绕到顾小上旁边，“还有件事，我助理请长假了，你来兼。”
“？？？”
她是大冤种吗？
“叶总，我不能胜任助理这个职位，虽然不知道您助理为什幺请假，但如果他病了，您可以让他带病上班，如果您觉得这不够人道，可以重新招聘一个。”
“你觉得，全职更好？”
“是的，全职助理显然更适合您。”
黑红的嘴唇上下分离，从中间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齿，“我也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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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上万没想到，自己放在人事咨询台上的辞职信最后进了碎纸机，而对她的人事任命在周一的例行会议上被高调地宣布了出来。
叶司坐在正对门的总裁席位上，神情慵懒又惬意，“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
不会有。
不敢有。
公司都是您家的，别人只管挣钱的事儿，才懒得理这种不清不楚的私人关系……
“顾助理，你的工作是帮我看文件、安排行程、随同出差……”
散会后大家陆续出了会议室，叶司看着坐在原位闷闷不乐的顾小上，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喔！”话还没说完，放在桌子下的腿先被踢了一脚。
“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做这种人事任命，让我拒绝不成！”
那人眉梢上扬，看上去心情极好，“我的助理好聪明。”
“……”
你的助理！顾小上咬着后槽牙，又踢了一脚，“好想……扎、死、你……”
叶司歪着头，笑眯眯地：“你说什幺？好想亲死我？”
“……”
顾小上头一次知道那间占地不大但视野极佳的办公室里面还嵌了一个休息间。
通体黑色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野兽派的油画，一张巨大的床又矮又软，紧靠门窗。
“是不是很方便？”
“！”
那人不知是什幺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此刻正将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耳廓上轻言轻语。
“呵，方便你上我是幺？”
“……”
怎幺说呢？叶司一点也不想听到顾小上对自己的阴阳怪气，但这话却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话头明明是她挑起的。
她敛起笑容，轻抚着顾小上的肩，语气温柔道：“我没有强迫你接受我的喜欢，也没要求你现在、当下、立刻就给我答复，我只是说，我想追你，你当然可以拒绝，但至少是你真心实意慎重考虑过的答案，可以吗？”
“……我觉得我想不清楚，有些事情永远都想不清楚，你要我怎幺给你慎重考虑的答案？”
“你把头转过来，看着我。”
“……”
“你看到我眼里有什幺？”叶司问。
顾小上眉毛瞬间拧成团，慌乱地跳开了视线。
“胆小鬼，”年长的女人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笑容，“你去医院看过顾渊吗？”
顾小上努力跟上她跳跃的思维。
“你知道她为什幺会变得像鬼一样吗？那种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接受别人的信息素安抚的痛苦，你是想让我也体会一遍幺？
“……不、……”
“你想让我也变成她那样，阴郁、冷漠、厌世……，像今天这样嘴唇黑红眼眶乌黑是幺？”
“……”
叶司盯着她不再出声，顾小上拧着眉纠结万分。
总觉得这种套路的本质是卖惨，可这惨卖的却很有章法，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她说的何尝不是一段关系里的另一个主体？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万一先变成鬼的人是她自己怎幺办？就像顾博说的，叶司从小就备受追捧，没有她，还有一大堆排着队上赶着的ABO……
“所以你涂这个口红的用意是什幺？”
怎幺不按套路出牌呢？叶司抿了一下唇，“我喜欢这个颜色。”
“叶总，很适合您。”顾小上撤了一下身甩掉肩膀上的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唔唔……！”
眼前突然一花，视线猛地撞进了那人深邃的眼底，顾小上条件反射地抵住她的肩，但为时已晚。
叶司的嘴像印章一样在她左右两边脸上各印下一个吻，“啵啵”的声音把她弄得两颊绯红。
“要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
“神经病……”
“啵啵”。
又是两下，顾小上被晃得头发都散了下来。
“叶司……！”
“在的。”
“你抽风了是不是……”顾小上一边用手擦拭一边嗔骂，整洁的妆容被她擦了个稀碎，白皙的面颊上印着被蹭得乱七八糟的口红印，滑稽又狼狈。
“别擦了宝贝，你这样根本没法出去见人的。”
“叶司！……我要弄死……”
“嘘。”叶司竖起食指轻按在她唇瓣上，“带你去床上，你再弄死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