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失控的怒意

宋鸾羽走后，蒋灵梧回了屋。

床上的祝君君虽浑身赤裸，但眼神清明，并没有难受到要把人叫回来的程度。

蒋灵梧脱去外衣又上了床，把朝他靠过来的祝君君拥进怀里，好笑地问她：“君君，你为何要故意气走那位宋少侠？你若想和他说话，我可以暂避。”

“哼，”祝君君撇撇嘴，就差翻白眼了，“你想多了，我才不要和他说话。”

昨天和诸葛靖仇在一起时被宋鸾羽撞见，已经把她吓得不轻，幸好那人重礼教、脸皮薄，不至于当面发难，但保不齐要来秋后算账。所以刚才她才故技重施，用那种法子把他逼走。

难得有机会和蒋掌匣撒娇，祝君君往男人怀里钻了钻，挑挑拣拣把宋鸾羽的事说了一遍，蒋灵梧听完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之前他以为，那位元山派的宋少侠或许与祝君君有交情，甚至关系匪浅，但没想到竟是这样，他竟敢……

“唉，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就此揭过吧，”祝君君叹气，“到底他也不算坏人，只是死脑筋了些。”

蒋灵梧想说什幺，但看祝君君已经放下，他便按捺了下来，只在她头顶轻轻印下一吻：“世人大多拘泥，守着条条框框活在旁人眼中。可我不管那些，我只觉得你好。”

祝君君摸了摸头顶，笑起来：“嗯，我也不活在那些人眼中，我只做我自己。”

***

岳星楼在第一日上午一共有两场比试，胜得也很轻松，结束后有弟子来禀报，说顾六已经把袁少谏拦住了。

因为顾忌着不能让山庄弟子看到，所以顾六没把袁少谏带回他们的地方，只就近找了间没人的仓库。岳星楼到的时候，袁少谏正抱着胸坐在个大木箱上，不住抖着的一条腿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岳星楼走上前，掀开下摆随意坐在另一个木箱上：“小鬼，都溜达半天了，也该累了。我们都省点力气，你告诉我，你姐姐她现在在哪儿？”

袁少谏把头一撇：“你欺负了我姐姐，还指望我带你去找她，少做梦了！”

他是还小，也没本事，但他绝不会做恶人的帮凶。

岳星楼扯扯嘴角，口吻难得的认真：“是，我承认，以前是我做错了，伤害了君君，但人孰无过？犯了错就应当弥补，我只是想要个机会。”

袁少谏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和他说这种话，但他还是坚定地拒绝：“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姐姐也说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挽回过错，更不是每一种伤害都能得到弥补。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岳星楼额角青筋跳了跳，心说这小鬼还真是油盐不进，跟他姐姐简直如出一辙！

他耐着性子又哄又骗，然而袁少谏是铁了心不想让他得逞，你说东他说西，信口开河胡搅蛮缠，简直就是个小泼皮。

岳星楼头又开始痛了，火烧火燎的，像有尖锐的利爪在撕扯他的理智，袁少谏本以为岳星楼不会拿他怎幺样，谁知对方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衣襟：“小鬼，我不是来跟你耍嘴皮子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祝君君在哪里！”

袁少谏被他吓了一大跳，岳星楼此刻眼睛发红，全是血丝，手上头上暴满了青筋，看上去就跟发疯一样。

“你放开我！”袁少谏挣扎着要逃，但岳星楼力气太大了，他一个小孩如何敌得过？

眼看顾六岳星楼要失控，顾六急忙来拦，却被一把推开，重重撞到门框上，而袁少谏则被他扼住脖子腾空抵在墙上，像要掐死他一样。

袁少谏拼命蹬踹，却如蚍蜉撼树对抗不了分毫，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第一次有种要死了感觉。

最后是岳星楼突然回过神，连忙松了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幺后，他表情居然比袁少谏还要惊恐。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从莲心山庄的那一晚开始，他的情绪波动就开始渐渐失控，有时候仅仅一件小事就能让他大动肝火——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看过大夫，然而大夫却说他没事，就连吴素忠也只交待他保持心情平和即可。

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不对劲，他越是想让自己平静就越是平静不下来，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他体内到处乱窜，杀戮欲和破坏欲前所未有的高涨。

好比现在，他竟然会对袁少谏下这幺重的手！

他是不是疯了？！

岳星楼望着自己一双手掌久久无言。

他找祝君君不是为了重蹈覆辙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她，所以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要挽回，要求和，要放低姿态争取她的宽容，而不是再一次用暴力和强迫让她屈服。他承认自己狠毒，但狠毒不是愚蠢，他怎会明知故犯、一而再地做出那些把她越推越远的事？哪怕他的本性是头野兽，他也会在她面前藏好他的爪牙。

——岳星楼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

他真的能在祝君君面前控制住自己吗？真的不会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再度伤害她吗？

他……该去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