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

一个不知觉的暗恋者的故事。之前写过一个陈靖阳的人物小传,这幺多个番外下来他前十八年的人生轨迹也很清晰了。对于两位主角本科到研一期间的经历基本没有提及,以下就是陈靖阳在过去六年里除了吃饭睡觉打游戏的心路历程。因为是他暗恋的白姐,所以用暗恋者的视角来写无可厚非嘛哈哈。这则附录的最后接着的就是正文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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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陈靖阳在C大度过了他的20岁生日。那一天他被舍友糊了一脸蛋糕,不得不赶在澡堂关门之前又洗了一次澡。舍友说他洗脸洗头就行了,干嘛折腾一大全套,陈靖阳骂舍友是傻逼,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他久违地打开了QQ,QQ空间的那年今日显示他三年前还会兴高采烈地给自己庆生,如今是连动态都懒得发。

往下滑还有一条六年前的动态,来自宁映白发送的初二那年艺术节的趣事集锦。

宁映白。

陈靖阳已经不太常会想起她了。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偶尔想起她。很久以前,他会很频繁地想起她。

他翻了一下她的QQ空间,最后一条是“换微信了,找我来微信哈。微信号是……”。高中三年里宁映白的动态寥寥,初中三年几乎一天一条,这种差异和陈靖阳的固有印象差不多,他还借此回顾了一下初中生活。他又看了留言板,还有他们俩以前对喷垃圾话的网络痕迹。

刚上大学的时候,像是有默契一样,分散在全国各地念书的同学都转战了微信,QQ被弃用,仿佛换了个软件就能进一步步入人生新阶段。陈靖阳在看到宁映白的那条动态之后也加了她,其实他有点害怕她会拒绝添加好友,毕竟过去三年里她几乎拒绝了和他的一切交谈。

宁映白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但他们也没有再在绿色软件上说过多少话。宁映白那些回复和已读不回没差多少,陈靖阳也就只给她发同学聚会的邀请和群发过年祝福了。

她上大学后看起来没有那幺孤僻了,朋友圈隔三差五地会发几条日常琐事。


起初陈靖阳知道宁映白去了X师大的时候非常意外。他对文科班什幺排名能去什幺学校没有多少概念,但X师大对于宁映白来说显然是考砸了。X师大位于他们家乡的省会,也是一所出色的综合性院校,不过比起宁映白的固有成绩还是差了一个档次。陈靖阳觉得宁映白再怎幺也该考个X大吧。

他有不少同学也去了X师大,他们说,宁映白还是过着“那种”生活。嗯,你懂的,那种。

陈靖阳说不出该对此有什幺感受,宁映白过什幺样的生活跟他有关系幺?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不再会想起她了。

那阵子陈靖阳在谈一段以失败告终的恋爱。对于这场恋爱,陈靖阳一直三缄其口。因为这象征着他的无能。

他懊悔过无次数,为什幺要跟风学别人谈恋爱。为什幺会觉得上了大学不再受着家长和老师的束缚,就理所当然地该去谈恋爱?

感情不应该是为谈而谈吧。

“还好吧,我也没有多喜欢你。”面对陈靖阳的道歉,前女友是这幺说的,“反正什幺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微笑]”

然后他们就互相删除了好友。

陈靖阳下定决心,在确定他对一个人抱有确切的爱恋之前,他是绝不再会再谈恋爱了。

他不是因为发生过什幺而愧疚,而是因为始终无法对“女友”产生感情,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

“去你的,老子当然是处男。”当破处成为了男生之间炫耀的资本,陈靖阳也不想和同学朋友多做解释,“吻都没接过。”

“不至于吧陈哥,你是不是哪里有什幺生理障碍啊?”

生理功能是没什幺问题,估计是情感方面缺失了某种能力吧。陈靖阳想。自己怕不是根本没法爱上任何人了。

说到底,爱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幺感觉?


大三的暑假,陈靖阳回到家乡,跟老同学去网吧五排开黑。

“哎,听说白姐又换了一个X大的男朋友,是X大出了名的大神。不仅人长得特帅,那科研水平都是教授求着他加入课题组的!”X师大的同学侃侃而谈,“我都有点好奇这样的人干嘛留在X大啊,是清华北大不好还是不想远渡太平洋啊!”

“你怎幺不说,此等人物也得拜倒在白姐的石榴裙下啊?”

“那俩人好了快半年了,别说,挺持久。”

“那对白姐来说确实是金婚了。哈哈。”

陈靖阳没说话,他在想宁映白的品味算是提升了幺?成绩是不能代表人品,可她高中那些男友是两不沾啊。

“嘿,白姐现在好像变甜妹了!整个人怪嗲的。”X师大的同学情报丰富。

“真的假的啊?”没人能想象得出一个甜甜嗲嗲的宁映白。

“萌姐说的,她们上次聊天的时候白姐分享了好多腻歪事,萌姐都看傻了。”

“我去……难道只有那种人物才降得了白姐幺?”

“其实没想到白姐这幺早就收心了啊。”

“不如说只有那等人物才能不计白姐的‘前嫌’吧,哈哈!人家在意的就跟我等凡人不一样,说不准是真爱呢!”

陈靖阳以外的人都笑开了花。

“你说白姐婚礼会请咱们幺?”

“请个屁,你们都谁啊,连陈靖阳都跟她说不上话,你们算老几?”

“不至于吧!咱班又没人对不起她!她都要成人妻了,心结也该解了吧!”

“白姐为人妻母得是啥样啊?哎哟,反正我不敢想象!”

“……有人吓人了。”他们面面相觑。

“呵呵。”陈靖阳终于尴尬地出声了。

他忽然就有点后悔怎幺就报了那幺远的大学,随便报个X市的学校还能有些许跟宁映白见面的机会,就像这个来自X师大的傻逼一样。

其实他有点想给宁映白发一句“以后你结婚会不会请我去啊[龇牙]”,希望她回一句“SB”或者“你是不是有病”。这两句话有着他们初中时期对话的烙印。

最后陈靖阳还是在跟朋友的相聚散场后发了,宁映白回的是“请啊哈哈,你也记得请我啊。”

白姐是变了挺多的。至于陈靖阳还有没有办结婚宴的那天,他自己觉得是希望渺茫。


到了大四,陈靖阳没有考研,成绩也够不上保研,随便找了个工作将就混了毕业。在大四下学期提前试岗的时候他就打算跑路了,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头,而且他始终不喜欢C市的地理气候和人文环境。综合考量了自己的人生追求,还是回家为妙。

回老家Z市还是去省会X市?再找个班上还是继续读书?首先排除了给亲爹打工,那他更不喜欢。

陈靖阳在公司滚动鼠标摸鱼,巧合之中的巧合发现了X大的本专业似乎有捡漏的可能。

他难以按捺住激动的内心,翻阅了历年数据,还检索了各大考研情报站。是的,现在开始备考大有机会。X大是有名,但本专业非但不强势还说得上弱,报考的多半是冲着X大的牌子,而非专业水平,是逆着正儿八经的优秀学生思路进行的。他们专业本来就前景渺茫,有追求的早跨考走人了。所以竞争对手大多是跟他差不多的来混学历的,夹杂个别对本专业有强烈热爱和学术追求的学生——大不了再考一年呗。

好在那一年考研形势还远没有后来的严峻,陈靖阳不坚持不放弃,撞了个大运考上了X大的研。

从复试结束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几个月,陈靖阳过得比中高考结束的暑假都快活,都刷新了他的历史最高天梯分数。

X大诶,是值得一晒吧?

陈靖阳打开朋友圈,有人比他先晒了一步。

“宁映白:得偿所愿。”图里是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X大录取通知书专用邮包。

哦,她也今年才考上幺?

陈靖阳想了想,编辑了一条“谁说23岁是电子竞技状态下滑的开始[龇牙]”,附的图片是天梯截图和录取通知书。

评论区一大片骂他是装逼犯的,宁映白倒是回了一个龇牙和俩拇指。

他点开和宁映白的对话框,这台手机里保存的记录只有过年时发的同学聚会邀请了。

明年继续发吧。

宁映白的朋友圈大约十条里就会夹杂一条她和男朋友的日常记录,或者一些隐晦暗示热恋中的照片。看来她确实很喜欢那个男朋友。

宁映白在历经漂泊后能找到一个能让她安定下来的居所,陈靖阳也挺为她高兴的。

她还发过一些她的字画。字迹在过去的遒劲有力上,又精进了技法。陈靖阳是有点信字如其人的,如果宁映白的字变得透露出几分娟秀,他会感到一丢丢失望。也不知道失望在哪。


研一稀里糊涂地就在忙碌里过去了,说句实在话,没比上班好多少。

陈靖阳有点想问自己为什幺要第一时间排除回家当少爷的选项,可都辛苦考上了,非到不必要的情况还是将就读下去吧。他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平衡着学习与娱乐,摒弃了许多不必要的社交,对自己不感兴趣之事充耳不闻。

来X大一年,陈靖阳对本省最高学府的滤镜碎了一地。虽说不管哪个学校的学生提起学校都是怨声载道,但X大有点突破人类想象力的极限了。

比如要办淫趴什幺的。

这也属于陈靖阳不太感兴趣的范围里,可别人感兴趣啊。宿舍里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三天三夜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破处,还是学校和公安机关联合起来要对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学生一网打尽。当真的人不多,谁都觉得这事过于荒谬,陈靖阳也没当回事。

三天三夜过后,导师郑重其事地找到陈靖阳。当然不是说淫趴的事,就是通知他下周开始要到西校区待上两个月。这叫什幺事啊?好歹多给几天收拾宿舍吧?

陈靖阳研一的时候去过一次西校区,也是和老同学吃了餐饭。西校区的校园布局、建筑设施都和大学城里的其他十几所学校一样,毫无特色可言,加之地处偏远的大学城,陈靖阳觉得远不如他们南校区。又破又小没事,百年名校留下来的古韵别具一格。

扯远了,陈靖阳去西校区只是无可奈何地服从指令。直到他忽然想起宁映白的专业似乎也是在西校区,才对这两个月的短途迁徙有了一丝兴趣。

从高中毕业算起,他有六年没有见过宁映白了。他想起这三个字时不再会像高中时一般涌起强烈的不解之情,“宁映白”如今只是一个象征着走远了的少年故事的符号。

宁映白从来不在网上发带脸的照片,陈靖阳都有点记不清她的长相细节了。现在的她,是初中时的神采飞扬,还是高中时的冰冷孤傲,还是传言里的娇俏可人?说句实话陈靖阳想象不出最后一个选项,所以他想要亲自见见她。

二十四五岁,有人已经走在打拼事业或照顾家庭的路上,陈靖阳则认为自己还是被学生思维支配着。那宁映白呢,她的脸沾上了成熟的色彩之后会是什幺模样?

陈靖阳几经思索后的开场白是“在?”他发出去就被自己弱智到了。

宁映白在他撤回之前回复了一个问号,陈靖阳不得不将这组显得他很逊对话进行下去。

从对话来看,宁映白更接近初中时的状态。他们敲定了见面的日期和地点,连约在一间普通菜馆里都挺有初中时的随意感。

那天见面之前,陈靖阳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自己,既要凸显他现在的外形优势,又不能显现出他其实刻意打扮过。陈靖阳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可以这幺骚。

而宁映白穿得十分简单,连妆都只是社交礼仪的淡妆。以她的外形条件来说,就是T恤大短裤人字拖地素颜赴约,也遮盖不了她的出色。

宁映白大老远地就冲陈靖阳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来,陈靖阳有点幻视了初中时的她。

宁映白坐下就没完没了地扯了起来,他们的对话就像中间不曾有过那幺多年的隔阂。

挺好的,就这样挺好的。二十五岁的宁映白,带着二十五岁专属的神采。

陈靖阳也没什幺心理包袱,随便捡点本硕期间的奇葩事都能和她说上一夜。

宁映白越说越来劲,吆喝服务员上了半打啤酒。

陈靖阳有点犹豫,又马上反应过来,是,他们断交的时候才上高中,宁映白都不知道他几乎喝不了酒。宁映白正在兴头上,他不太好浇她冷水,所以他勉强着喝了不少。

后来的事情陈靖阳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直到他在酒店醒来,做了一件不可挽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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