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你、你要干嘛啊？”
柳宗玄结结巴巴地问。
胡沛沛一点点凑近过去，她踮起脚尖，小脸几乎快要触碰到柳宗玄的鼻尖，两个人的呼吸仿若都交织在了一起。
她轻声问：“柳宗玄，你有没有喜欢过其他女郎？”
“没、没有！”柳宗玄不假思索地回答，耳根红彤彤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只喜欢你一个。”
他手悄悄攥住胡沛沛衣袖一角，紧紧捏着。
胡沛沛犹豫一瞬，道：“你把眼睛闭上。”
柳宗玄一听，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莫名有几分低哑：“沛沛，你要做甚？”
“你好奇的话，把眼睛闭上不就知道了？”胡沛沛轻笑反问。
柳宗玄低头甜笑起来，红着脸就把眼睛闭上了，还微微抿起嘴唇，一副等待亲吻的献宠样。
他眼睫毛不停颤抖着，好似蝴蝶的羽翼，心脏也不停“扑通扑通”狂跳。
胡沛沛松手，蝴蝶花灯瞬间落地，发出轻轻的一声“嗒”声，她擡手拂过发髻上戴着的那支蝴蝶发簪，眸中闪过犹疑之色，须臾，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柳宗玄等了许久，周围都没有什幺异样，他羞涩又忐忑地唤：“沛沛？”
“嘘。”胡沛沛擡手捂住他眼睛，“不要说话，不然，你会将我吓跑的。”
柳宗玄一听，立刻闭上嘴巴，一副很乖的样子。
他甚至还贴心地弯下腰、低下头，好方便胡沛沛亲吻他。
微风撩过他的发梢，少女周身的清甜香气逐渐将他包裹，他昏昏然间，嘴唇忽然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触即离，却值得他回味许久。
胡沛沛双指从柳宗玄嘴唇处离开，她放开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手，矮身捡起地上的蝴蝶花灯，再起身的时候，发现柳宗玄还愣在墙角那里没动弹。
她拽住他的手，拉了拉，故意带着点撒娇的口吻：“柳宗玄，时辰不早了，你该送我回家了。”
手心感受到一只柔软小手的触碰，柳宗玄飘飘然地回过神，猛地张开眼睛，傻傻呆呆地看向胡沛沛，磕磕绊绊地问：“沛沛，你、你非礼完我了？”
就只有一个吻吗？
他都做好献身的准备了。
毕竟，在晋城，民风开放的很，常有情投意合的小鸳鸯露天席地直接就玉成好事了，事后再补上提亲成亲的繁复礼节。
柳宗玄面露遗憾之色，大手贼兮兮地牵住胡沛沛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他忽然想起往日听那些酸腐秀才念叨过的一句古诗来，初听的时候，他觉得简直要酸倒牙，现在，他却觉得这就是他的心境。
他举起胡沛沛的手，转而用另一只手也包裹住她的那只小手，“沛沛，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胡沛沛不解地笑着问：“什幺话？”
柳宗玄面色认真，一字一字说得很慢，仿佛将自己的一颗心剖给少女看一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胡沛沛嘴角笑意微敛，这句诗，她当然是听过的，表哥曾经手写抄过整整一本《诗经》，送给她做告白信物。
那时候，他们的处境穷的很，表哥没有什幺能够给她的，只能在替书肆抄写书稿的时候，省下一点笔墨宣纸，挑灯熬夜写了满满一本《诗经》送她。
他不善言辞，却是将世间最美的情话都搜罗起来写给她了。
“沛沛，我们成亲好不好？”
柳宗玄满怀期盼地道：“等回去后，我就去求我母亲去你家向你父母提亲。你放心，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女郎，旁的女郎，我一眼也不会多瞧。”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觑着胡沛沛的反应，胡沛沛却低着脑袋，并没有给出回应，他瞬间不安起来，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便自以为想通了其中关窍。
“沛沛，你是不是不信我方才所说的话，我可以给你立军令状的！”
柳宗玄信誓旦旦地道：“只要我违反了今日诺言，那就按军规处置！判斩立决！这样子的话，沛沛，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他摇了摇胡沛沛的手。
胡沛沛这才恍惚回过神，擡眸看向柳宗玄，顿了顿，道：“我累了，先送我回家吧，其他的，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柳宗玄顿时面露失望之色，眼巴巴地瞧着胡沛沛，又不敢再多说些什幺，他总是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安，只好又微微用力握紧了少女的手。
沛沛总不会对他始乱终弃吧？
柳宗玄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是她当真敢辜负他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哪怕用上柳家世子的身份，不顾她的意愿强取豪夺，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沛沛，你可千万不要玩弄于我啊。
他在心底如此虔诚地恳求着。
*
回去的一路上，气氛反倒有几分凝重，胡沛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头走着路，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别人，幸亏柳宗玄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
临到永安巷的时候，柳宗玄有心想说点什幺，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明明今夜算是他们的定情之夜不是吗？为什幺沛沛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走到巷口的时候，柳宗玄停下脚步，拉住了胡沛沛。
胡沛沛只好也停了下来，她不解地擡头看向柳宗玄，语气低低的，兴致看起来并不高：“怎幺了？”
“我、我……”柳宗玄踌躇半响，认真地凝眸看向胡沛沛，问：“沛沛，我欢喜你，你知不知道？”
胡沛沛莞尔轻笑，“我当然知道啊，你不是讲了很多次了吗？”
“那你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柳宗玄有点焦躁不安。
“当然有。”胡沛沛毫不心虚地道，却蓦然低下了头。
她不想直视柳宗玄的目光，那双眼，看向她的时候，仿若今夜的烟花，绚烂又璀璨，绽放出耀眼灼烫的情愫，却独独只望着她一人。
胡沛沛把玩着少年的手，指腹摩挲过他手心的茧子，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撩拨。
柳宗玄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起来，少女在月夜之下，显得如此静美秀丽，他像是被蛊惑住，情不自禁地弯下腰，低头凑过去，想要偷偷地一尝香泽。
忽然，一道如冷玉琳琅的男声出声打断了他。
“沛沛？！”
语气隐约带着点压抑的怒气，还有掩不住的担忧。
胡沛沛把玩他手指的动作蓦然僵住，慌张地一把丢开柳宗玄的手，着急地回过身。
不远处，柳家马车停在巷口，边鹤轩站在马车旁，目光沉冷地看着她与柳宗玄，向来无波无澜的俊脸上此刻竟显露出一丝明显的怒气。
胡沛沛心一跳，整个人呆怔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