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冷清的亚特宫殿中,格里泽倚靠在一处窗边,眉头微蹙,不知道在看什幺。

他有点后悔自己上次在晚会上的行为。

当时,他和往常一样在高处俯视晚会里的人群。他注意到光彩照人的伊苏似乎不太高兴,他知道自己的出现一定会让她眼里重新闪烁出令自己也愉悦的光芒,于是便准备去见她。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伊苏就和别的男人跳起了舞。

她从来不和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跳舞,格里泽对此向来十分有信心。

这份信心现在破碎得不成样子,他感觉心中燃起一团不明来源的怒火,肆意跋扈地侵蚀了他的理智。

他首次回应了一个雌性人鱼的冒昧示好,把其他追求者看得目瞪口呆。

雌性人鱼兴奋得攀上格里泽的手臂试图亲吻他,格里泽下意识要躲,但心中的烦闷操纵了他,因此他忍住排斥,并未拒绝这个冒昧的吻。

不过他还是偏过脸,让陌生的嘴唇仅贴到自己的脸颊。

接下来的一整晚,他强迫自己不去留意伊苏,以至于连她何时离开他都没发现。

格里泽知道伊苏不出三日就会主动来找他,于是板着脸等了一天又一天,眼看半个月都过去了,却连伊苏的影子都没见着。

尊贵的王子自觉遭到了背叛,他彻夜难眠,第一次感觉到危险。

“想去就去,看能看出个什幺东西?”格里泽的父亲悄无声息地进来,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帝王蟹腿。

海王是个大胖子,成天只顾吃喝玩乐。但他年轻时的风头比格里泽更盛,高大威武,处处留情,简直风流倜傥得不像话。

格里泽和他很相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海王看得清楚,这小子早就心有所属,只是自负过了头。

说起来他也有责任,海王心里犯嘀咕,都怪他英俊潇洒且位高权重,把儿子生得太好了,才养出一个这幺难伺候的继承人。

“她会来找我。”

“哈哈哈哈,亲爱的儿子,小心吃大亏!”海王大笑,“虽然陆地上的人类很狡猾,但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意思就是花啊,要在该摘的时候就赶紧摘下来,不然等它……”

格里泽完全没听进去,因为他看见虎鲸驮着一道带着血色的身影慌张地游向伊苏的家。

他瞳孔骤缩,迅速撇下没用的自尊心和喋喋不休的父亲,千万纷杂念头终于只剩下一个——

她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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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极寒之地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吗?”

伊苏的父亲大发雷霆,“孤零零地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她让你瞒你就瞒,她不要命,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不要命吗?”

薇儿第一次见向来宠爱她们的父亲冲她发这样大的火,顿时眼泪汪汪,再看姐姐现在昏迷不醒性命垂危,一时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格里泽刚到就遇见这样的场面,听到“极寒之地”时,他的身体忽然一颤,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伊苏在发高烧,浑身上下烫得令人心疼。她左肩下方中了一支花纹独特的箭,此时正往外渗血。

她意识不清,嘴里好像在嘟囔些什幺,丝毫不知周围已乱成一锅粥。

格里泽蹲下身去听,才发现伊苏喊的是“疼”。

心痛、懊悔、担忧和内疚瞬间将格里泽紧紧裹挟,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而在伊苏光怪陆离的梦里,极寒之地的一帧帧画面正在毫无章法地出现。

海豹圆润的肚皮贴在冰面上,趁小鱼接近水面时伺机跳下;白色的大熊悠哉游哉地仰躺在水中,露出毛茸茸的肚皮;通体雪白的狐狸突然一跃而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她逆流游进一条汇入海洋的冰河,好奇地朝陆地游去。

河床是晶莹剔透的冰,散落在黛黑色的石子,透明的蓝色让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时空凝固的隧道。

头顶时不时漂过顺水而流的浮冰,她一伸手就能触碰。

原来陆地上的山也是黑色的,原来被雪花点缀的山可以这样巍峨,原来阳光下的冰雪可以闪烁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

伊苏太喜欢这里的景色了,她兴奋得像条冒冒失失的海豚,不停地跳出水面,来回穿梭于蜿蜒的河流和冷冽的空气中,极尽所能欣赏着这些令她惊奇的景象。

美人鱼浅棕色的头发和漂亮鱼尾交相起伏,和童话故事中的奇幻世界如出一辙——

如果那支破空出现的利箭没有穿射进美人鱼娇嫩皮肤的话。

伊苏这时才想起来父亲的警告:陆地上有危险的人类。

她强忍着身上的伤,躲过一支皆一支刺入水中的毒箭,拼命游回大海。

伤口太疼,也太深了,她实在不敢贸然将箭拔出,只能施展法术延缓毒药的蔓延,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不分昼夜赶回家。

所以,当在城堡附近觅食的虎鲸吨吨看见昔日好友浑身是血地出现不远处时,它惊慌地发出好几声呼朋唤友的嘤叫。

疲惫不堪的伊苏知道自己终于能放心地陷入黑暗的昏迷。

【邪恶亲妈:二儿子终于要出现了!搓手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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