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祝君君是真坐不住了,远程心灵对话,那不就等于是打电话吗!
就算一个人三十天内只能打一次,那在这个时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功能了。试想一下,在她四处奔波无法收寄信件的时候,若是每个月都能和管笙通一个电话,既能安抚他的思念,也能及时沟通村子的问题,建设太吾村的效率会变得更高。
祝君君越想越兴奋,她必须现在试一试,试验一下这个“心灵对话”都有些什幺未标明的注意事项——尤其是通话时长。
不过这个“电话”该打给谁呢?
目前与她好感度达到不渝的入幕之宾并不多,蒋灵梧是一个,管笙是一个,司徒邪也是一个——不过这人现在接不了电话。
看来得在蒋灵梧和管笙之间选一个。
想到过完年她就要再出发,如果现在打给管笙等,于是白白浪费三十天一次的机会,所以只能是蒋灵梧。毕竟之后他们仍会一路同行,暂时用不上这功能。
决定之后,祝君君开始尝试在心里边暗暗呼唤蒋灵梧的名字。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房中,蒋灵梧已经躺下。被祝君君推出门的感觉对他来说有点新鲜,但其实他本也没想在今晚做什幺——祝君君才打完两个剑冢,正是疲惫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再如何想与她亲近,也会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考虑。
可正当他阖目欲睡,忽然听到有人唤他名字。
蒋灵梧倏地睁开眼,细听片刻那声音又不见了。此时已夜深人静,屋外只有风声,怎会有人喊他?
然而当他准备闭眼睛的时候,他又听到那声呼唤:“……灵梧?……蒋灵梧?”
那声音轻轻的,带着谨慎的试探,分明是祝君君的音色。
蒋灵梧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因为他发现这声音并非来源于耳朵,而是直接响起在脑海。
他惊异非常,难以置信地在心里回应对方:“君君,是你吗?”
对方静了静,随后发出一阵欢快笑声,这回不仅响在他脑海,还响在了耳边。
蒋灵梧终于明白是怎幺回事了,又诧异又无奈:“这究竟是怎幺回事?我们……难道是在用心对话?”
“我们蒋掌匣真聪明!”君君裹着薄被在床上翻了个身,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我的太元欲女功最新进化来的心灵对话功能!无论我们距离多远,就算分隔在天涯海角,只要我在心里喊你,你就能听到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厉害!”
蒋灵梧望着头顶床幔,整颗心都沉浸在祝君君的快乐中:“的确厉害,能叫天涯变作咫尺,可称神迹。”
祝君君嘿嘿直笑,拉着蒋灵梧要他和她多说说话。
蒋灵梧已是睡意全无,欣然陪着一墙之隔的祝君君在心里聊起天来,听她从诗词歌赋说到天文地理,又从人情冷暖说到家国大义。最后祝君君困到直接睡着,蒋灵梧却还清醒着,听着女孩绵长的呼吸穿透墙壁直达心房。
***
时值年底,村子里年味愈来愈浓,家家户户都在贴窗花挂灯笼,而村里最有文化的管笙忙得脚不沾地,挨家挨户都来找他写春联。祝君君原本十分热情,却在帮过一次倒忙后彻底失去了村民的信任,不肯让她再碰笔了。
最后还是蒋灵梧全了祝君君的面子,让她用那横不平竖不直的毛笔字给他写了一副“有天皆丽日,无地不春风”。
祝君君得意无比,顺手又写了两个“福”,一张贴前门,一张贴后门。那些来给百花谷的客人送年节礼的村民见了这字,无不皱紧眉头,生怕自家村长的丑字挡了百花谷神医的运道。
等人都走了,储侠也乐颠颠地拿了红纸来求祝君君的墨宝,却被蒋灵梧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还顺手将管笙赠他的春联塞到了对方手里。
储侠不明就里,却也不减欣喜,又乐颠颠地去找了金川,炫耀自己新得的好东西。
到了除夕那日,祝君君与管笙在太吾祠堂忙活了一整天,香烛熏得眼睛都红了。年终的祭祀隆重而繁琐,祝君君一个现代人实在有些受不了,可看着一个个进祠堂来参拜祖宗的村民虔诚又庄肃的模样,她又没法开口说以后再也不办这个。
罢了,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年夜饭是全村人在祠堂门口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一块儿吃的。
岭南一带气候温暖,猫儿山尤其如此,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围着架成圆形的篝火堆再摆上十张大圆桌,每家每户都做了菜一起分享,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更有人直接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管笙小年夜那天特意从武进关带回来一车烟花,虽然花销不菲,但他觉得祝君君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肯定要在大年夜好好闹腾一番的。果不其然,祝君君并不觉得这是浪费,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气氛,于是把管笙狠狠夸了一顿。
吃过年夜饭,管笙和几个村民便在村外一处还未开垦过的荒地上将事先布置在那里的烟花一一点燃,漆黑的天幕顿时百花盛放,开出一团团明艳绚烂的花火,把这个隐世小村照得红红绿绿,喜气洋洋。
这一晚全村人都很尽兴,一直闹过了亥时才各回各家守岁去。
祝君君被村民的热情感染,一个没控制住喝了不少酒,散席的时候已有些东倒西歪,看什幺都是晕乎的。
偏偏她心情好得要命,左手拉着管笙,右手挽着蒋灵梧,一路走还要一路唱,唱的是李老师的难忘今宵。两个男人都未曾听过这样的调子,却不妨碍他们欣赏祝君君醉酒后傻憨憨的可爱模样。
等回到住处,蒋灵梧去开门,祝君君歪着脖子赖在管笙身上,指着自家的大门问:“这好丑的字……谁写的!快,管兄,快给它换了……真不吉利!”
扶着祝君君的管笙忍俊不禁,想起昨日祝君君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的好意、非要把自己的“大作”糊大门上的场景,那时候她就站在此刻同样的位置,叉着腰、仰着头,别提多骄傲。
怕祝君君醒了后悔,二人干脆装聋作哑,没应她的要求,直接开门把人搀了进去。
刚把她放到床上,祝君君不知怎的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左脚绊右脚地往隔间跑。
蒋灵梧怕她摔了,在一旁寸步不离地护着,就听到祝君君嘴里不停念叨着“糟了糟了”。
蒋灵梧便问她什幺糟了,祝君君答:“我忘了给袁小鬼准备压岁钱了!”
蒋灵梧失笑,祝君君说完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袁少谏此时人在福州,距猫儿山千里之远,明天绝无可能来找她讨要压岁钱。
不过她自己的压岁钱呢?
祝君君晃晃脑袋,对蒋灵梧和管笙颐指气使地说道:“哼,你们可能不知道,大年初一其实是我生日!所以你们两个明天都要给我准备压岁钱!”
这件事他们还真不知道,竟也忘了要问,实在是疏忽。
于是二人一一应答,保证明天给祝君君包一个大红包,祝君君这才又眉开眼笑起来。
等整理好了床铺,蒋灵梧问祝君君要不要去洗漱睡觉。
祝君君半醒半晕地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她床边,一个赛一个的丰神俊朗,一个赛一个的含情脉脉,不由心口一热。
她眼睛弯弯,嘴角翘起,邪恶的念头在脑袋里滋滋作响:“你们俩,今晚是不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