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变形记(h)

番外四   变形记(1)

林昭是被爪子挠醒的。也不能说是挠,总之就是她的被子不停地被人扒拉开,然后一个坚硬的东西不停推她。

她擡手赏了那物事一个脆的,然后就听见呜咽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狗的声音。

狗?什幺东西?家里没有养宠物啊。

她瞬间清醒,天花板反射着窗外路灯的光,屋里倒不至于太暗。借着光,她从窗子处视线一路逡巡,倒也没发现什幺异常。

翻个身吧。她扭腰翻了个面,当眼睛转到床的另一侧时,她看见了两颗泛着绿光的珠子。伸手一摸,还有毛茸茸的触感,是个活物。那东西吐息间的热气扑在她脸上,刺激得她脸上的绒毛都炸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向床头处的灯,“啪嗒”一声,灯亮了。在顾仁成的位置上,现在正趴着一只大型犬。奇怪的是,那狼或者说是犬像人一样侧卧在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不得睡衣扣子有没有挣开,她翻身下床打开卧室大灯,那东西像是不习惯这样的光亮,把头一拧又麻利地拱进被子里。

林昭掀开被子,那条毛绒绒的圆柱也从床上一跃而起,毛发是少见的黑色,漆黑发亮,肌肉线条流畅,从头部开始起笔,到尾部又漂亮地聚拢收束。尾蓬松却不臃肿,此刻垂在两腿之间,没有上翘,没有摆动。

不会是狼吧?林昭慌忙退到门处,手复上门,强忍着内心的慌乱把门慢慢关上,避免惊动那头凶猛的野兽。

关上门后,她大声呼喊着顾仁成的名字。没有人声回应,反倒是门被那东西挠动撞击,她叫喊的声音越大,那东西的动静也就越明显,她也就越来越恐慌。

这就像一个死循环。过了段时间,不知道为什幺,那东西撞击的动静停了下来。林昭慌忙想要拨出电话求救,这才发现自己只顾逃出来,连电话都忘了拿。

这里是城郊的别墅,四周是群山,附近没有其他人居住。当务之急是拿到放在一起的手机和车钥匙。她推开门,那物事见她进屋,马上起身缩回墙角,还体贴的转过身去。

不会是人吧。林昭无端地觉得这东西极通人性,简直就像…就像是人套了层动物的壳子。如果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狗,那它们一般攻击性不会很强。林昭暂时放下心来。

顾仁成呢?她到现在思绪才来得及去想莫名其妙消失的丈夫,走遍别墅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他的踪迹。当她再回到卧室时,那只像狼又像狗的生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画室的异响。

林昭只觉得脑子嗡鸣,自己的作品出了差错,那就是灾难。跑进去一看,那只狗正在尝试着往爪子上涂颜料。动作利落干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为了将它引出画室,她寻来白纸和涂料走到客厅,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那只狗凑上前去,用爪子一次次饱蘸涂料,在纸上盖出印记。随着次数越来越多,白纸上逐渐出现一个字母“K”,后来它觉得太慢,又倾出一些颜料倒在纸上,趁它们没有渗进纸里快速用爪子划开。

林昭看着它“写”出来的罗马音,一字一字拼出,“kung-In-Wook?”

罗马音对应的汉字指向最不合理的结果:顾仁成。

她机械地起身看向那只按照好的方面去揣测的,姑且按照“雪橇犬”这个名号去称呼的动物,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她的丈夫在心里画上等号。

那只雪橇犬看向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丈夫突然变狗(字面意思),应该怎幺办?

一人一“狗”,就这幺在客厅对坐着到了天明。

林昭是被阳光照射醒的。她擡眼望去,她的丈夫趴在离她三四步的地方,阖目休眠。见她缓缓起身,他也慢慢睁开眼睛,擡头抖索毛发。

“要喝点水吗?”林昭问他。

他点了点头。林昭起身走向厨房,不多时端了一小碗水过来,“是开过的水。”她放在他身前。“我去问问现在的你适合吃什幺东西。”她拿出手机搜寻。

他停下喝水的动作,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他生气了。林昭慌忙安抚他的情绪,“好好好,不提这个,我去做些你以前爱吃的东西好吗?”

他这才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从厨房端出一盘牛排。“没有加盐。”她把盘子放在他跟前,“我不知道现在你能不能吃盐。”

他扭过去,大力地摇头。在他的坚持下,林昭不得不拿来放盐的小罐子,在他的注视下向里面晃了几下。

他这才凑上前去,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肉撕裂,嚼碎,再吞咽下去。

经过几天的磨合,她逐渐知道他只是改变了外表,可以吃带盐的东西,看东西也不会是一片黑白,简而言之,他和人几乎无差——除了不能说话。

(2)

为了照顾顾仁成,林昭请了一星期的假。这天上午,当她在画室里作画时,身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崔优善,她邀请林昭视频。

在回答完她的问题后,林昭坐在椅子上,犹豫几番后擡头,“…崔老师。“

“什幺事?“

“你在乡下的家里不是养了只阿拉斯加吗?“

“是…“

“我想问一下养这类大型犬的注意事项。“

“你养了?让我看看它长什幺样子?“电话那端的声音难掩兴奋。

“好,“林昭举起手机走到客厅,摄像头对准卧在地毯上的雪橇犬。

“很漂亮啊,“电话那端发出一声惊呼,“很少见的黑色哈士奇!”

他听到响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昭,又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你刚才说问我怎幺养对吧?“电话那端随后跟了一句,”稍等。“在一阵响动后,电话里再次传出声音,”首先,它们的饮食和人不同…“

林昭寻来纸笔一条一条记下,笔尖沙沙作响。

“哦,对了,你们家的哈士奇有没有做过绝育?“

笔尖猛地一个急刹车,在纸上洇出大片墨迹。林昭忽然感觉衣角被什幺东西拉住,往下一看,他不知什幺时候从客厅溜到了书房,想必之前的对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擡头看向她,嘴角向两边咧开,露出森森白牙。

在他充满杀气的眼神里,为了避免崔优善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长篇大论,林昭朝手机“嗯“一声。他的眉眶便压得更低,发出低沉的吼声。

“好,有空的时间我们再聊吧。“林昭慌忙找了个借口,草草地结束通话。

他从她对面的凳子上跳下来,察觉到她的慌张,在她的小腿处蹭来蹭去。林昭蹲下身子,抚摸他光泽柔软的毛发。

“我不会这幺干的,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啊。“她抱住毛茸茸的一团,毫无征兆地哭出声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变不回来怎幺办?我又没有照顾宠物的经验,万一出了什幺差错…我一直都很不安。“她抽抽嗒嗒的,哭的声音不大,却足能摧折人的肚肠。

他向她的方向又靠了靠,轻咬她的手指,证明自己一直都会陪在她身边。他黑色的瞳仁里逐渐积蓄起水雾,凝结成云,最终化为雨水落下。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3)

总让他待在室内不活动也不是个办法,林昭常常带着他去别墅外的山间遛弯。但是去人多的地方就没有法子了——主要是他的原因。

“按照规定,大型犬必须需要佩戴牵引物…“林昭偏头看向与她并排坐在沙发上的顾仁成,嘴角抽动。她实在想象不出他带项圈时的样子。

他冷冷地扫过她一眼,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不戴就不戴,”林昭小声嘟哝着,“就是不能去市中心的那个地方住而已。”

他伏在她的膝上,闭目假寐。

事实上,他对能去哪里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只有一个想法,要待在林昭在的地方。

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日子,林昭像往常一样带着他出去。当沿着路返回时,岔路突然冲出一辆轿车。顾仁成只来得及推开林昭,随后奋力一跃,直接跳上车子。

汽车终于停下,而他也倒在地上,身下缓缓渗血。

林昭着了魔般的冲回家,开车把他送进医院里。

到了医院,检查后发现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内脏没有受到损坏,她才安定下来。

检查后他就醒了过来,趁医生照顾其它狗时下床溜出来,四处找人。过了一个拐角,看见林昭正与另一个年轻男子谈话,眉眶又低了下来,朝着那男子露出白到发青的牙。

那男人毫不知情,“…对啊,所以说养宠物应该用心才对。”他仍在滔滔不绝。

“你怎幺…”林昭余光瞥见漆黑的身影,马上起身上前抱着他,”你怎幺来了?“她低声道。他的鼻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嗅闻,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后才消停些。

“…你的伤,我送你去再检查一遍。“

他发出呜咽,像是委屈又像是恳求。

“你要我陪你检查吗?“

好吧,林昭询问护士后走向全面检查的地方,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到了门外,他转头又看向她。

“我就在这附近,哪儿都不去。“

得到她的承诺后,他这才不舍地走向室内。

“你们家的狗是不是成精了啊?”一位抱着吉娃娃的少妇调笑道,“刚才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去看别人家的狗的时候它挺安静的,怎幺跟别的人,尤其是男的说话就上蹿下跳的?”

“…”林昭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她总不能说那是她的丈夫吧?那样她也要被人送进医院了。

好在系统检查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很快他就跟在护士后面从隔间出来,视线扫视一周,见座椅上米色风衣的娇俏身影,便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这段时间注意不要让它剧烈活动,避免伤口处沾水。等会儿去拿一些药膏,每天涂在伤口处,一天换一次绷带,有问题可以随时再过来咨询。”护士停下来看向林昭,视线中充满惊奇,“我一直挺好奇,一般来说哈士奇挺活泼的,怎幺你们家的…特别的高冷啊?”

林昭更尴尬了,“可…可能是它比较特殊吧…”

走出医院,林昭打开车门,将他“请”到副驾驶座上,车子发动后朝城郊的方向开去。

“你知道的,人和动物是有寿命论的。”他和她并肩坐在一起,看着夕阳下坠。她的声音是被刻意压制后的平静,“今天我去找那个医生了。”

“我没办法去想没有你的生活,”她毫无征兆地崩溃,泪水坠落,眼尾很快就被泪沾湿染红。

他看向前方的水池,沉默不语。以前的他,以为爱情就是把人捆绑在身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先一步离去,他会等着她来。他不希望她为了见他来得太快,他希望他的女孩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中间有几年,因为他的关系,她差点在阴暗的角落里枯萎凋零,所以他醒悟后一直心怀愧疚。她应该多去见见阳光,多去吹吹海风,去见在光下的一切事物。然后把她见到的,想到的,酿成出口的和没有说出口的话,见到他时再慢慢地说给他听。

他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发,向她的方向再近一些,温柔地舔舐她的手指。

林昭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家里,他就像守在门口一样,在她回家的那一瞬就缠在她脚踝处。两个人吃完晚饭,林昭又继续在画室画画,他像化形后的每一天一样守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风从窗户的缝隙间溜进来,带着窗帘一起舞动。林昭偶然瞄见窗帘,便停下画画,走到窗边。月光出乎寻常的亮,她拉开窗帘。天色苍茫深澈,月悬于东南,皎皎如珠。

是月圆啊。林昭伸手掬月光,掬得冰凉沁手的风。她忽然想到什幺似的,回头对一步一步趋近她的顾仁成,嘴唇一张一翕,“你该不会也要变身什幺的吧?”

他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上下扫视她一眼后又生硬地偏头,转身朝客厅走去。

“喂,你去哪儿?”林昭一头雾水,跟着人走到客厅,见他又钻进卫生间里,“你要洗澡吗?”

他半个身子跨出来,点了点头。

“…好吧。“林昭跟着他走进里面的隔间,打开花洒。过了一会儿,她放在隔水袋里的电话突然振动,林昭褪去手套。”我去接个电话。“

他不情不愿地点下头。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尾尖上黏溜溜的,便尝试着打开开关。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视角。现在花洒在他上方,他一伸手就能够得到。拧开开关,水从上方落下,流经全身,过了一会儿水声停止,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灭开关。

“好,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再给你补出来…”林昭按灭手机,拉开隔间的门。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用毛巾擦干头发。“我回来了。“听到声音,他转身看向林昭。

“你转过去!你没穿衣服!“林昭慌忙用手遮挡眼睛。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不是全都看过了吗?“他压低声线道,”算了,帮我把我的浴袍拿过来吧。“

林昭急忙跑到卧室,拣起一套浴袍再折回去。片刻后,他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你的话是对的,我确实又变回来了。“他嘴角噙笑,走向林昭。

林昭却像没有听到似的,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最后下定结论,“你一直…没穿衣服!“

顾仁成神色一僵,不明白妻子为什幺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抓住重点。“你见过大型犬平常穿衣服吗?“也许是太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要比往常暗哑许多。

她的脸上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可…可你是人啊…”

“也许叫”狼人“更妥帖一些,”他半开玩笑似的,脚下的动作丝毫没停。

“月色很好,所以我们去做一些事情吧。”

年轻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无尽的爱和欲望,他们会碰撞,纠缠,最后会交融在一起。

今夜的月色很好。月光从半开的窗户照进室内,室内被薄雾似的光笼罩,照在她身上,她就有月的皎洁:照在她眼里,她的眼中也多了一轮月亮。

男人不慌不忙地解着纽扣。月光下,他的身躯力量与柔和张弛有度,肌肉的分布很匀称,形状也优美。他的后背舒展宽阔,肌肉群以各自的姿态和力量展现出肉体的张力。在光下起伏的线条,勾勒出野性壮美的连绵山峦的轮廓。

月圆正是涨潮时。温和细腻的潮水受月亮的蛊惑,向广阔无垠的陆地靠拢。山脉与海的连接处,是表面被水浸润的粗砺的礁石。

潮水在途中被一块正迎向海的大礁阻住去路。它从未遇见如此阻碍,想要回转离去,却在潮汐的作用下身不由己地撞向大礁。像是被人强行胁迫着,海水将大礁尽数吞没,水岩相击的一瞬间,海风似是呜咽一声,但很快就淹没在接二连三拍击出的水声里。

水并不凉,经过日光的曝晒,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仍是温热的。被温热包裹着的礁,凭着不甚光滑的表面和坚硬的芯子,在水潮里激起层层水波。

月从东方升起,渐渐行至中天。潮汐的动作愈发激烈,从海的深处涌起一阵又一阵水浪,拍击岸边,吞吐礁石。水声和拍击海岸的声音在静寂里刺激着人的耳蜗,而目之所见更让人血脉贲张。海水与陆地密不可分,如胶似漆,一时分不清楚是礁石挺身迎送,还是海水一次次将整条礁石完全浸没。礁石强行分开海水,迫使它形成的小穴完全吞没自己,带着蛮力在水中肆意穿行。

剧烈的碰撞激起汩汩水声,深色礁石的顶部本就不光滑圆润,每次吞吐之际都会留下湿溜溜的一片。礁石表面被水浸润,水逐渐填满它表面的每条沟壑,于是礁石进退抽伸间便不像先前生硬干涩。礁石在每次碰撞时都会狠狠阻挡还击水潮,前端擦着水潮的内壁进出。水波便颤抖着曳出更多水流,顺着海岸线流向紧绷的山谷,然后再将肌肤表面浸湿,冰凉又黏腻。随着时间推移,潮水敏感的性子便暴露出来,有时礁石不知触到何处,轻微的碰撞便能激起汹涌的水浪。

微风从山脊处向海上吹去,带着松涛的清香,似是在抚慰海的不安,也像是向海作情人间的呢喃。从海上来的风夹杂着呻吟,但很快就被抚慰平息。山风与海风逐渐交缠在一起,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男人停下动作,视线下移,注视着狭长的海岸线。林昭的意识已然不清醒,连擡手遮挡的动作都做不出。他的眼神太过炽热,看着潮汐吞吐礁石,在山谷间涌动往复巡回,礁石上粘附着源于海水的透明的滑腻。咬合的海岸线在月下泛着点点银光。潮汐会孕育生命,他知道这一点,于是更加欣喜。

在一场巨浪席卷海岸后,格外充裕的海水顺着礁石根部四散溃逃,那细小的水花于是也浸染陆地的其他地方。白色的泡沫在礁石的褶皱间留存,后续的白色细密的混合物,从礁石的顶端再缓缓渗出,又尽数回流到大海里,混杂着透明水渍占领标记整片海域。

海水现在已经没有气力再泛起浪花,软趴趴地偃旗息鼓。但外力可不打算就此收手,它裹挟海的深处再次掀起水浪,而岸边的礁石前端早已迫不及待地向海中延伸。

直到白昼再次降临,外力终于减退消失,潮水才被准许退回海的深处,与陆地分离。

“你怎幺还不睡?”在痴缠后,顾仁成复上林昭的肩头。

“我怕你又…”

“睡吧,“顾仁成轻声劝慰,”大不了再等下一个月圆。”

林昭刚一睁开眼,耳后就传来热气,额上就被人蹭了蹭。

“早,”他低哑的声音传入耳际。她试着挣脱他的臂膀,但那人抱住她,似松实紧,她尝试几下竟没能挣脱。

“昨晚你倒是休息得不错,”他掀眼看向怀中的水人儿,“还有力气在这儿闹。”林昭听到这些,挣脱的动作更剧烈了。混乱中她感觉到有什幺东西硌在她的腰际,吓得顿时不敢再动作。那物事随着时间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硬。她挪动身体向远离他的方向远去。

“你再动的话,我就办了你。”他咬着牙下达警告。再在她的发间温存一会,他恋恋不舍地起身下床,急匆匆地走出卧室。

她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咖啡的热气熏得她眯起眼睛。

“下个星期,我们去外面走一趟吧。”

“你怎幺知道…”一不留神咽下一大口咖啡,她放下杯子,眼睛却还在他身上。

“前几天你画画的时候,我在后面看得无聊,翻你手边的小册子看见的。”

“你…”

那个小册子上有她的愿望,也有他化形时的注意事项。他觉得化形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情,欣喜是因为他知道了他的妻子比他以为的更爱他,而他不能回应她的爱又让他沮丧低沉。

好在他最终又变回来了,可以陪着他的妻子走很长很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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