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正在通过一段不稳定的气流，请您回到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谢谢。」
机长的广播声和一阵晃动将江凌雪从睡梦中惊醒，她拿下眼罩揉了揉眼睛，锋利的鼻梁上头卡着淡蓝色卡通图案的口罩，遮住那经常被误认为混血儿的深邃五官。
机舱内昏暗的环境没有刺激到已经放大的瞳孔，所以她能很清楚地看见她邻座的陌生乘客不在位置上。
她依稀记得那是一名银灰发中夹杂着蓝色挑染的漂亮女孩，起飞前正好听见她和别人的通话，手机音量切得不小，电话那头的中年女声吼的是黎温这两个字。
其实也不能说是意外听到，毕竟平时总会留意长得好看的人实在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即便戴着黑色棉布口罩，那双清澈的双眼也轻易地俘获江凌雪的好感。
虽然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但她想到刚起飞时对方皱起的眉头和紧抓在他们之间扶手上泛白的手指，江凌雪莫名地开始担心。
她坐的位置是窗边，因此黎温离开时她并没有发觉，想了想还是起身摘下口罩，越过那人有些杂乱的座位，往厕所的方向走。
果然，才刚踏上走道，就见到不远处有个高挑的身影正巴着走道旁的座位，跌跌撞撞地向她靠近。
江凌雪赶忙加快脚步，伸出手扶住即将跌倒的人。
她这时才知道彼此的身高差距不大，以自身168公分的身高预估黎温大约有170公分，但窝在椅子上时又显得特别娇小。
鸢尾花的香气随着发尾扫过，江凌雪悄悄地深吸了口气，克制想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用力绷紧臂膀撑住对方。
「谢谢......」黎温惨白着脸擡头，目光迎面撞上江凌雪担忧的眼眸，一抹惊艳划过那水润的眸子，忽然一阵暖流在心中淌过，因为胃痛带来的晕眩感稍稍被缓解了。
借着江凌雪的搀扶，她终于安全地回到座位上，看向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的人，再次道谢。
「谢谢你还过来扶我，平常我几乎不会晕机的，只是刚好上飞机前身体不太舒服，起飞后就更严重了。」黎温害羞地开口：「我叫黎温，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凌雪，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啦。」眯起笑眼，江凌雪轻柔但不容拒绝地将黎温的头往下压到自己肩膀上：「不舒服的话再睡一会儿，下飞机再说。」
若是平时黎温肯定会慌张地推辞，但也许是江凌雪的笑容太温暖，又或许是长相加成，也有可能是在不舒服时总会更容易接受他人的好意，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双眼，在薰衣草的香味中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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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黎温清醒时机舱依旧一片昏暗，她能感受到肩膀下那人的呼吸起伏，浅浅的，慢慢的，仿佛是刻意放轻避免打扰到她。
感动漫上心尖，从见到江凌雪第一眼时便有的好感又复上一片甜丝丝的糖霜。然而在黎温的心里，她给江凌雪的初印象实在不怎么样，本来就有些内向的她更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处理这种场面。
她闭着眼睛，装作还没醒来缓缓坐直身体，假装只是睡得不舒服换个角度。
隐约能感受到江凌雪落在她身上确认她状态的目光，黎温僵硬着四肢发挥演技装睡，避免掉第一时间的交锋。
那直白的视线移开后，她听见旁边那人轻轻吸了口气，大概是肩膀被躺麻了，还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
愧疚感瞬时取代刚才的欣喜，黎温犹豫了许久，直到飞机即将抵达目的地，机长开始广播，机舱里的灯亮起，她才像是刚清醒般故作自然地打了个哈欠揉开双眼。
还好不用她烦恼，江凌雪率先笑着问道：「醒啦？」
黎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鼓起勇气回答：「多亏了姊姊，睡得很好。」
黑色口罩终于被拿下，露出圆圆的狗狗眼底下高挺的鼻梁和丰润的红唇，江凌雪暗自在心中肯定自己的审美，口罩底下的面容甚至比起她曾遇想过的还要更可爱些。
挑了挑眉，压下眼底的欣赏，江凌雪问：「怎么知道我是姊姊？」
「就是一种感觉…… 我是97年生的。」
「那还真的是姊姊，我大你三岁。」
机场广播再一次打断他们的对话，趁这个空档黎温偷偷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成功拉近距离了！加油黎温！你可以的！问她要去哪里还有能不能约到人一起吃饭吧！”
广播停止，黎温转头对上江凌雪的目光，那瞬间她却完全忘记原先的想法，沉溺在那漆黑的墨瞳中。
不过谈天进行的很顺利，虽然都是由江凌雪主导，但黎温成功得到江凌雪也是圣诞节给自己放假来Y市放松的资讯，甚至发现彼此住在同一间饭店里。
即便这要归因于Y市不算太知名的旅游胜地，叫得上名号的饭店也就这间，但黎温仍旧固执地认为这也算他们的缘分。
话题顺畅地接到可以一起搭计程车到饭店后顺便吃晚餐的约定，毕竟两人都没有特别规划行程，明面上的原因纯粹是想离开城市的喧嚣，到不熟悉的外地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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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机场，迎接她们的是落在掌心的雪花，江凌雪擡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虽然湿淋淋的地板上还没有积雪，但想起刚才机长广播时说的天气预报，不妙的预感在心头盘旋。
藏起不安，江凌雪撑开雨伞自然地将黎温罩在伞下，较高的年下主动接过伞，虚搂着对方的肩膀先将江凌雪送进计程车，再将两人的行李递给司机放到后车厢。
江凌雪偷偷笑了笑，试探得到的答案令人愉快，明明她有看见黎温塞在书包里且轮廓明显的折叠伞，年下却没拒绝她的邀请，而那只在她上车时挡在上头避免她撞到车子的大掌更是加了不少分。
带着风雪钻进车里，用好听的英文告诉司机目的地后，黎温又跌进那双满含着笑意的眼眸中。双颊莫名地开始泛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她虽然听朋友嘲笑过，却从不知道自己心动时的行为是如此明显。
她曾经是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事的，此刻快速跳动的心脏却推翻了她过往25年的认知。
